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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谁人不识君（六）
方钰说，等到了锦州，你带我去南桂找他，越快越好。
江湖人很难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有了他赵承欢和圣上不费太大力气就可以出城。
方钰好奇道：“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别提了，”宁川摆摆手，不想说的样子，“孽缘孽缘。”
孟氏提议，“既然要快，等雨小点我们就出发，反正锦州不远何必浪费时间。”
锦州和中陵中间隔了一个天仙，南桂就在天仙的北面。
现在外面虽有风，但不大。马车颠簸，方钰和宁川皆蒙上一面水珠，冻得宁川牙齿直颤。
甩了甩下巴，他道：“我们快到了——”
锦州城。
“锦州城里有家药铺叫凝香，掌柜的是莫将军的远亲，你到了锦州就去找他，他会给你们安排住所。”
这是他们分别时赵承欢告诉她的，她记下了。
“宁川，你知不知道有家药铺叫凝香？”
“你当我是万事通啊，”说归说，宁川当即改变了驱车的方向，“幸好我来过锦州，有点印象。”
“是为了偷什么？”
“你少瞧不起人了——”
方钰笑着，发丝贴额。
“噢，你故意取笑我。”
凝香药铺规模不小，下雨天客人也十分可观。老板娘在柜台后飞拨着算盘，声音清脆，比得上雨点啪嗒啪嗒。
“请问，您是老板娘吗。”方钰没进铺，就站在屋檐下。
“客官需要点什么？”老板娘飞快的瞄她一眼，后又看她，惊讶道：“您快进来吧。怎么淋成这样？”
方钰摇摇手，“我还要赶路，不方便进去。”
“那公子想要点什么？”
方钰道：“什么都不要，我是来投宿的。”
老板娘直起上半身正儿八经的端相起她来。她样貌灵秀，穿着朴素，黑发束起，上面插着一支玉簪，俊朗又不失漂亮。
老板娘试探道：“公子从哪里来。”
方钰按赵承欢所教，答：“东边。”
东边。
老板娘旋即笑开，“噢——原来是您呐。你瞧我这记性！”
方钰也笑，“老板娘想起就好。我家里人在马车上，恳请老板娘照顾几天，我去去就回。”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老板娘道：“公子这是要去哪儿。”
方钰晶莹的眸闪了一下，“老板娘莫要担心，我回去看看。”
老板娘游移不定，眼看方钰转身要走，叫住了她，说：“公子几时回来？”
方钰停住脚步，嫣然道：“我会和他一起回来的。”
“公子先等等，”老板娘放了算盘，猫身进去里间，捧着两件玄色水波暗纹的斗篷出来交给方钰道，“虽然你们现在已经很湿了，但还是不要再湿一点比较好。”
安顿好孟氏，枫儿苦苦哀求她，“小姐，你就不能带我一起走吗……”
“带你怎么走，人越多越容易出危险。”
“可是，可是我不想和夫人呆在一块……”
“让她调教调教你也好，”方钰故意道，“改改你这毛燥的性子。”
“小姐……”枫儿晃着她的衣袖。
方钰敲敲她脑袋，“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就是就是，像什么样子。”宁川附和道。
枫儿撅起小嘴，恨恨的瞪他。
宁川笑，露出八颗白牙。
他们跟老板娘要了两匹黑马，抄近路去南桂。
宁川骑在马上对方钰道：“到时候见到他，他说什么你就当放屁。”
方钰笑了几声，被风吹散。
“你好像不喜欢他。”
“谁都不喜欢他。”
接近南桂，雨似乎小了一点。
斗篷还是有用的，至少免了风吹。
宁川打了一路的喷嚏，一个接着一个。方钰体质好担心他吃不消，进南桂后就先去药铺要了两碗红枣生姜汤给他，帮他去去寒气。
喝完生姜汤，宁川在路上拴好马对方钰道：“不用说，他现在肯定在牢狱里躺着。”
“躺在牢狱做什么。”
“把自己当成犯人，去思考‘我’为什么要越狱，越狱后‘我’最想干什么。”少年如是说。
他躺在硬硬的石墩床上，半张面具遮住了他的容颜，他手上摇着把银边折扇，折扇不像是纸质，在灰蒙蒙的牢狱间内闪动着金属的光泽。
“装腔作势。”宁川白了他一眼，离他更远了些。
“你是方钰吧。”他突然坐起，背对着牢窗。
方钰不知道他他却知道自己，她顿了顿道：“是，你是？”
“你不要管我是谁，”他道，“我知道你是来干嘛的，你想我帮你？”
他仿佛洞悉一切，方钰不用说什么他通通知道。
神奇。方钰暗叹。
“有什么条件吗？”
“当然有条件，”他看了宁川一眼，请他帮忙必须以条件相换，这个是宁川告诉她的，毫无疑问，“我想借你父亲几个兵用用。”
“就这样？”
“就这样，”他道，“我们即刻启程吧。”
他“啪”的一声闭了折扇，说走就走。
“你愣在这儿干嘛？”
方钰道：“你不需要准备点什么吗？”
“你是说易容吗？”他耍耍折扇，用扇尖托住方钰的下巴，“这不需要准备，再说你也等不了我准备。”
转眼间他收了折扇，道：“要走快走吧，我不喜欢磨蹭。”
他口气恶劣，宁川看不惯，眼睛斜斜的。
他见了，对他笑笑，“不服啊。”
宁川没理他。
“不服你来呀。”
呵！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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