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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意,真情
汪曼春从惊异中恢复,躺在明楼怀里恢复了平静。明楼将汪曼春放在沙发上,让她跟自己面对面。
“外面下了很大的雨,回来的路上还顺利吗?”
汪曼春回避了明楼的眼神,埋头低声道:“还好。”
“你也不问问我为什么会来吗?”
“你上次不是说了吗?汪公馆也是你的家,既是自己家,又什么好拘束了,来去自然不用打招呼。”汪曼春继续埋头做鸵鸟状。
明楼的声音变得低沉忧伤:“樱花号出事儿……火车上的人无一生还……我脱不了干系。”
汪曼春抬头,急切地说道:“你的主业是经济,即使是76号,负责的也主要是上海的中国人。樱花号上的全是日方官员,由特高课负责保卫工作,出了这样的事,该被问责的是南田洋子,不是你。”
看着汪曼春着急的样子,明楼略有苦涩地笑了一下,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头发:“终于肯跟我面对面说话了。”
近距离面对明楼,汪曼春有点不好意思,眼神闪烁,避免直视他的眼睛:“樱花号跟你没关系,日本人也不会就此事追究你的责任。不过可能会有内部排查。”
“你没注意到我说樱花号无一人生还吗?不想知道是谁策划了这次事件吗?”
汪曼春继续埋头:“樱花号上的人是生是死与我何干?如果军部委任我调查樱花号事件的话,我会很乐意知道谁策划了这次事件。如果没有的话,我对这件事情就一点都不关心。”她停了一下,换了种语气,更低声地说道:“那你呢?你只在乎樱花号事件也不问问我这几天都去了哪里吗?”
“你去了哪里,想告诉我自然就会告诉我。你的工作涉及机密,守口如瓶也是寻常。”
“我去南京处理了一些电讯上的事情。”汪曼春赶紧说道。
“没事儿”,明楼展臂将她再次搂入怀中,“你无论做什么都有你的道理。怎么样?还顺利吗?”
“还可以,挺顺利。”
“恩,只要你安全就好。”
明楼从沙发上起来,整了整衬衣,走向衣架上取走外衣。汪曼春脱口而出:“今天就留在这里吧,外面下雨,路也不好走。”
明楼拿着衣服走近她,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我得回办公室处理樱花号的事情,已经让阿诚去搜集情报了,今天晚上估计还有更多的消息传过来。你刚从外面回来,好好休息。”
明楼穿好衣服,汪曼春帮他戴好围巾,跟他一起出发,准备送他离开,却听明楼说:“别送了,外面在下雨。”汪曼春只好站在门口,痴痴地看着他离开,明楼走了几步,突然回头:“回去吧,外面冷!早点休息。”汪曼春心中感动,对他笑了笑,回到了房间。
明楼转身,适才温柔的面孔顿时变得冷漠,在雨伞和黑夜的遮掩下显得晦暗不明。出了汪公馆,进了自己的车里,明楼再次环视了一下汪公馆的周围的情形,驾车去了76号。
到了办公室,明诚已经等待在那里。看着明楼阴沉的脸,明诚就知道事情不妙。等待了一会儿,只听明楼说:“汪曼春是去南京了。她知道我在汪公馆之后,就让她从南京开回来的车直接离开了,我怀疑车里有重要人物。”
明诚惊诧地说:“你是说那个密码专家?”
明楼低沉的声音在办公室响起:“单东霖逃到南京之后,南京情报部门组织了多次锄奸行动,都没有成功。日本人将他看管地滴水不漏,我们的人根本不知道他被藏在哪里,不仅没将他杀掉,反而还折进去不少人。怎么汪曼春刚一到南京,他就被杀了呢?汪曼春在上海工作繁重非,如果不是十分紧急的事情,日本人是不会把她调到南京的。她表面柔弱,自己又是密码专家,很容易攻破单东霖的防线,所以日本人才这么着急地让她去南京。按道理,既然日方派汪曼春到南京,那她到了南京之后,单东霖应该更安全才是,没道理她一到南京,单东霖反而被刺杀了。汪曼春做事,虽然看起来经常是兵行险招,但事实上她思维缜密,想问题非常周到,往往会用多个烟幕弹来掩饰自己真正的目的。我怀疑之前南京的刺杀只是汪曼春使的计,故意放出密码专家的消息引来我方特工的狙杀,待我们放松警惕之后,再慢慢地审问单东霖,从他嘴里知道自己需要的情报。”明楼抬头看着明诚。
明诚接口道:“更危险的是,我们以为单东霖已死,军队就会继续使用之前的密码,但事实上日方已经掌握了我方的密码,在战场上我们的战略计划就相当于完全透明,只有被日军追着打的份儿!”
明楼送了送领带,长吁一口气:“是啊,真是太危险了!这件事情需要马上汇报给总部,让他们做好万全的准备。而且需要提醒南京情报部门,汪曼春很可能利用这件事情顺便排查南京伪政府里的潜伏特工,让相关人等小心行事,情况不对,立即撤退。”
明诚说:“原来以为炸毁樱花号之后能稍微放松一下,没想到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在后面。”
明楼站起来,走到窗边,缓缓说道:“我以前喜欢汪曼春聪明、机智,她总是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想到别人想不到的,思维永远比常人快一拍。但是现在我多么希望她能不那么聪明。”
明楼转过身,在办公室里踱步,“她很少直接杀人,虽然我明白她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肯定不简单,但心里面依然下意识地以为她跟以前一样柔弱善良。但现在看来,她比那些直接杀人放火的刽子手们,威胁还大。今天要不是我正好去了汪公馆,又恰好碰见她从南京回来,单东霖的案子很可能会就此结束,我们在战场上将会遭遇到多么大的损失。”
明诚看着明楼,忍不住说了一声:“大哥……”
明楼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下去,“我们需要在汪曼春身边安插一个人,在电讯处有朱徽茵,在汪公馆还需要一个人。给毒蜂发报,我们可能需要于曼丽在汪公馆潜伏,让她做好准备。”
明诚说:“汪曼春做事谨慎,要进她的家里恐怕不容易。”
明楼说:“汪曼春回来上海以后,事务繁忙,一直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洒扫做饭的仆人,汪公馆全是一帮看家护院的大老爷们儿。我会给她推荐于曼丽。这件事情只有我能说,也只有我能做。”
“但是于曼丽一旦暴露,汪曼春肯定会怀疑到你头上啊!”
明楼转过身,正对着明诚说:“我会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推荐给她,让她的疑心降到最低。目前还需要我们亲自对汪公馆进行监视。汪曼春这段时间恐怕会忙单东霖的事情,既然我们已经发现了,那么单东霖就不足为惧,还可以被我方反利用。”
“大哥,单东霖这件事情是由汪曼春主要责任的,如果日军因此在战场上大溃败,那汪曼春很可能会被日方处置。”
明楼坐回椅子上,眼神有些迷离:“这个我已经想过了,你不用说了。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大事要忙。”
明诚看了看明楼,没有再说话,一个人默默地走出了办公室。关门的时候,只见明楼一个人坐在偌大空旷的办公间,显得更加孤单落寞。
明楼离开汪公馆后,汪曼春有一刹那的恍惚。随之想起了单东霖,忙打电话给杨森确认单东霖的情况。杨森汇报,已将单东霖带到安全屋,就是安全屋条件不好,单东霖抱怨了好几次。汪曼春再次嘱咐他注意安全,明天她会安排一个新的住处给单东霖。
挂掉电话之后,汪曼春仔细想了想,觉得之前对汪公馆的评价有所偏差,虽然汪公馆来人少,但毕竟是一个相对公开的地方,不利于单东霖的藏身,最好的办法莫过于闹中取静,在一个相对稳定的地方寻找隐秘处。按照日方委任书的时间,那名从东京来的负责治丧的人也应该来了,那时候单东霖就可以正大光明地以治丧委员的身份露面了,不过最好还是不要让他跟别人有过多接触,免得露馅,自己在众人面前尤其不可与单东霖有过多接触,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怀疑。想到此,汪曼春给杨森打了个电话,要求他在训练团为单东霖开一间治丧委员会的办公室,既能避免掩藏他的身份,又能避免过多人跟他接触,自己去上电讯课的时候也能跟他联系。
第二天一早,杨森就在训练团给单东霖找个间办公室,收拾好之后,准备让单东霖中午入住。单东霖急欲知道何时能再见汪曼春,杨森给他安排了几个保卫,让他保持低调,等一切安顿好之后自然能见到汪曼春。
但还没到中午,事情就发生了戏剧性变化。汪曼春不再负责单东霖的事情,改为南田洋子负责审讯单东霖这名密码专家,汪曼春来负责调查樱花号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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