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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秦周在刹那愣神后,果断出手卸了陈榆的胳膊,揪着她把她拖到了店外面。
宽阔的路,无遮无挡,雪原上凌厉的风直冲门面,陈榆瞬间清醒,她低头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一言不发,她不确定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如果秦周不阻止,她是不是就杀人了?
那些来自阻挡不住的流年碎影的惊惧,到底让她生了龌蹉心思,她想不到他的一句不要故意闹事竟能影响她的心绪至此,她这辈子最怕的大约就是误会二字,因为误会,那年她害死了那个正值花季的少女,虽然她从不承认,甚至固执的认为是周围人起哄害得那个女孩子跳了楼,可是她心里藏了多少困苦愧意只有她自己知道,午夜梦回,周身都是浓重的血腥气。她发疯,疯过之后逼着自己清醒,对旁人的指责冷淡相对,可是从那以后她心里到底对如这般隐有误解的言辞生了魔障,一旦遭遇便失了理智。
刚到北红村那次,秦周手下的那个小个子男人误以为她是张悦,扇了她一耳光,她毫不犹豫的还了一刀子。
这次也是如此,她原本只是恶作剧,他郑重的替她向人道歉,她心里就莫名有些烦乱。从前她就喜欢故意惹些事端,不大不小,刚好可以用钱解决,不用低三下四,无需委曲求全,她喜欢看那些人拿了钱之后或真心或假意的感激涕零。
她见不得别人好,就喜欢拿钱砸出赤/裸裸的现实。
可是秦周偏偏阻了她这心思。
她觉得心里堵着一口气,想起身出去寻个无人的角落,抽支烟冷静一下,尼古丁对于她的情绪多少有些安抚。
可是转身就撞了一身汤汤水水,原本心里就窝了火,而秦周又误会她故意闹事,她也是一时情绪反应过激才鬼使神差的掐住了小姑娘的脖子。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阴郁而不自知。
心理和精神,都病的越来越严重了。
她突然想蹲在地上痛哭一场,就像小时候,哭过之后什么都忘记。
不念从前,不负现在,不惧未来。
可是她分明活的清醒,清醒到连做个美好的梦都会觉得心疼,所以一时之间,面对眼前这个黑着脸薄唇紧抿的男人,她竟是有些无所适从。
秦周看她低着头,没有一点儿认错的意思,心里的火蹭蹭往上窜,他气急败坏的吼她:“陈榆你他妈到底在发什么疯?”
“我没发疯,我本来就有病,一时发病了而已。”
她抬眼看向他,眸光清澈平静,很好的掩盖了心里的暗潮汹涌,她知道,唯有这个有病的借口能让他放弃刨根问底,那些年的黑暗与扭曲,她还未曾做好讲于人听的准备,尤其面前这个人,多年以前见过她年少不知愁少女情怀满是诗的样子。
果然,秦周没有接话,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确定她的精神状态很正常,轻轻松了一口气,虽然知道她没有说真话,但也知道她既然以她的病做借口,定是有什么不想让自己知道,是以她不肯说,他便不再问。
一时间两人静立在风中,谁都没有再说话。
良久之后,秦周看了一眼鼻尖微微泛红的陈榆,说了一句:“进去看看吧,周遥应该已经把事情解决了。”
陈榆点了点头:“这次算我欠他的。”
走在前面的秦周脚步顿了一下又继续向前走:“算了。”
他说算了,可是她不能算了,既然她说欠周遥一次,便是记在了心里。
后续的事情,陈榆没有太关注,不过是赔钱了事。再上路,车上谁都没有说话,陈榆知道,除了路名和周遥,其余四人,对她甚至对秦周,都是有怨气的,其实路名和周遥大约也有不满,只是他们自己提出来了让陈榆跟着押货,所以就算不满,他们也无从说。
气氛沉默的有些诡异。
陈榆知道,自己到底是冲动了,如今不比从前,她在太平盛世长大,习惯惹是生非,这些人却终日穿梭在死亡边缘,稍有不慎就会人头落地,所以他们会气她的不自持。
而又或许,那四个人气的是秦周在押货的路途中带了个百无一用的女孩子。
嗤笑一声,她闭上了眼睛。
陈榆本来就是个自私的人啊,这次也同样犯不着为不相干的人烦扰,秦周既然决定带她出来,便做了被误会色令智昏的打算吧。
这个名头,倒真是对他不起,她虽要求跟随时候刻意柔了声线软了声音用了从前不曾用过的诱惑手段,可秦周那人抛开他本身就生了一张秀色可餐的面孔,端看他整日端着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陈榆自认没有那个能耐让他为美色所误。
但也无妨,终归最后她跟着他了,不管是为了她自己的执念,还是为了给她母亲日记本的那个人为了母亲多年来的夙愿,或者是为了那群心心念念等着她更新帅气的大毒枭与作死的女作家故事的孩子,她都想跟着她。
只是这些理由,她从来不肯说。
哪怕名不正言不顺,她也不会让人窥探到心底最深处的那些不堪一击,那是她的软肋,也是她的盔甲,她愿意因为那些无法言明的心绪而强大。
天色将黑时候,他们到了一家民居,孤零零的立于山间,昏黄烛火映照着朱红色油漆大门,门前蹲着两座石狮子,眼珠子装了两个灯泡,发着绿幽幽的光,这里到处透漏着诡异。
但秦周说这里是他们自己人的房子,以往走这条路押货,他们都会在这里暂歇,陈榆估摸着他说这话时候,好像颇有几分深意,不过既是秦周说这里值得相信,她便也抛了心里的思虑。
下车,站在一旁看周遥走上前敲门,门板响过几声后,大门从里面打开,一个娇俏的脑袋探出门外,看到周遥时候脆生生的喊了一声:“周遥哥哥。”
周遥的唇角几不可见的抽搐了一下,陈榆离得近,真切的看到了这一幕,心里暗笑,这样如老鼠见了猫一样心有戚戚焉的周遥看起来比总是不择手段算计人的周遥有意思多了,看来这个女孩子挺不简单的。
周遥应了声,推开大门向里走:“顾老伯呢?”
“太晚了,爷爷睡着了,你们轻点儿,不要吵醒他。”
女孩子看着周遥,脆生生的回答他。
秦周摇了摇头,跟在周遥身后向里走了两步,看陈榆立在原地好像在发呆就退回来伸手拽住了她的胳膊向前拖着走,陈榆挣扎了一下,他的手顺势向下握住了她露在外面纤细苍白的手腕。
她突然没有了挣扎的力气,心思烦乱,只能跟着他的脚步向前走。
秦周小声又简单明了的告诉她:“这个女孩子救过周遥的命。”
她低着头想事情,没有注意他说了什么。
她承认在很多时候,她刻意言辞大胆的去勾引秦周,可那是因为心里笃定他对自己没有感情,也不会回应自己穷极无聊下的作死,但是现在......
他握着她的手腕,这算什么?
抬头,略微迷茫的视线对上了路名的挤眉弄眼。
她咬着嘴唇暗暗叹了一口气。
姑且当他对自己生了感情吧,哪怕是同情也好。
她自己因执念入了魔障,怎么能要求这人陪她一起堕入疯魔,秦周这个男人,就该如多年前他们初见那般,眉目澄澈如同天外谪仙,清醒又怜悯的看她在这世间苟且存活。
其实她知道在对秦周的事情上是她矫情了,在从前她根本不会考虑这么多,就像那些年对穆源,或许是因为年幼,陈榆痛恨他整日一副事不关己的清高好哥哥模样,分明是他的母亲做小三破坏了她的家庭,偏偏他却仿佛置身事外一般,于是她毫不犹豫的拉他一起堕落,穆源有句话说的很对,他们都是变态,见不得别人活在光明里,尤其自己痛恨之人。
可是陈榆痛恨穆源却又会在每个辗转反侧的夜晚思念他,同时她又清醒的明白,这份眷恋,无关爱情,更像是一种精神上的依赖,或者像是一种□□上的契合。
她需要一些刺激的东西来让自己活的清醒,清醒到足以面对这个黑白不明的人世,激烈的□□,忘我的纠缠,能让她的脑子暂时放空,虽然只是暂时,却也足以让她撑着活下去。
她一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活着,可能就是命中注定要走这一遭吧,那个人把母亲的日记本给她,告诉她,她应该去一趟漠河,于是她抛下一切来了。
她早知道周禾对穆源的心思,她也早知道穆源是从何原因愿意陪她一起在道德的枷锁下堕落,不过是因为爱,穆源说过爱她也设想过他们结婚以后的日子,那是在一个周末的午后,她窝在他怀里,他戴着黑框眼镜搂着她看书,房间暖暖的,睡意昏沉,她听到他说:“陈榆,以后我们结婚了,就买一个大一些的房子,装修两间婴儿房,我们生两个孩子好不好?”
她当时是回应了还是没有回应,她都记不真切了,大约是应下了,那时候她想,她这一辈子大约也是应该如此了。
穆源爱她,足够了。
可是母亲的日记,她从头翻到尾,里面详细的记录了那么多年她所不知道的琐碎。
日记本里清晰的写着穆源的身世,也清楚的写着她的父亲与母亲的政治联姻。母亲满心欢喜的嫁给了所爱之人,却未曾想过,所爱之人早已与她人情投意合珠胎暗结。
穆源,是父亲的亲生儿子。
而她是母亲得知真相后,不堪屈辱,醉酒一夜情,与他人生下的孩子。
母亲妄想用她的出生留住父亲,所以那个醉酒的夜晚,她烂在了肚子里,加了密码的日记本里。
陈榆看到了,也崩溃了。
赤裸裸的真相之下的这份爱,沉重到她无力承受,她希望穆源过得好,在没有她的未来,活成平和慈悲的样子。
所以她苦心孤诣的设计了一场天时地利去逃离,逃离穆源为她营造的给了她无数温暖的防空洞。
因为那本日记里面记载的那些陈年旧事,也因为那个给她日记本的人告诉她,日记本丢失的那几页可能与她目前的死有关,那年的车祸,并非意外,而是一场蓄意谋杀。
如若要探知当年之事,须得亲自到漠河走一遭。
而这条路,凶险未知。
她不得不断了和从前的所有情感联系。
她唯一后悔的就是,未曾问过穆源,她以为的好,是否是他想要的。
只是大约,也都没有必要了。
她与秦周的重逢,也像是被安排好的。
可那人漏算了她对秦周的感情,多年的执念,就像飞蛾对火的执着,明知靠近会被灼伤,还是忍不住想要近一些,再近一些。
她承认她喜欢穆源,她只是更偏爱秦周一些罢了。
只是不知道这份偏爱能持续多久,或许,是一生,或许,在秦周握抢指着她的现在就烟消云散了。
她怔怔的望着面前满脸肃杀的男人,心里的绝望肆意蔓延。
他还是不信她的。
刚刚他握着她的手腕把她扯进了门里,一起的那个人握着手机走上前小声告诉他:“三哥,我们被条子跟踪了,不过金爷给上面打了电话,已经解决了。”
他听完之后沉了脸色,抿紧嘴唇,握着她手腕的手加大了力气,扯着她一言不发的进了左手边的一个房间,她有些疼,但是没有说。
却不曾想,关上门他直接握抢指向了她:“为什么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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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的评论是我灵感的源泉哈哈哈,虽然我有大纲,但是大家都拒绝我写悲剧偶都尅,我还是想写个让你们哭的死去活来的故事【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