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为沧海水

　　人是一个个慢慢来的，进来通常都是看到苏培一脸惊讶，说着还能真的见到这大明星；再是对着程巍一番苦认，猜了不少，最终恍然大悟，感叹道多年不见班长，都成这样了。
　　程巍倒是不介意，呆在那里如同被当成个稀有动物般参观，一个个任由他们猜过去。
　　人是慢慢齐了。不过这么多年未见面，大多数都变得天差地别了，在街上撞见都不一定能认得出来了；而且在这个年纪，多数都已经成家生子了，也没有几个如同程巍保持单身，所以谈的最多的反而是家长里短。偶尔提到小学时的模样，哈哈大笑，说着你也会有今天啊。
　　小宋在这里可算是最活跃的，从头说到尾，个个把酒喝过去。估计酒量不错，喝得最多，到最后也没有什么要醉的倾向。反而是把旁边几个喝得有些醉醺醺，东倒西歪有些不成样子。
　　苏培倒是没有喝酒，说是要开车，推辞得一干二净。小宋看不过去，坐在他旁边盯着，倒是最后也没达成，想着还是去缠他人了。
　　程巍在旁边说：“喝一口也没事，这酒劲头不大，你家就在旁边吧，等会找人送你回去。”
　　他就推辞，说：“真不喝。”
　　倒是程巍看着有些玩味，说：“是真不想喝？还是真不能喝？”
　　这句话说得苏培一怔，当即哑然，有种被突然看穿的羞愧和仓皇感。
　　过了会儿才问：“你怎么知道？”
　　程巍笑得神秘：“看出来的。”
　　苏培被说得语塞，这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当即面红耳赤。顿了顿，才问：“这么明显？”
　　程巍这才慢悠悠的说：“其实也不明显，你就是仔细看，估计也看不出来。”
　　苏培明显舒了口气，又觉不对，明显觉得被耍了一阵，有些失笑地问：“那你怎么知道？”
　　程巍才说：“我认识李沫，她知道你是我同学，就把这件事情告诉我了。”
　　苏培听了，有些讪讪的，脸上有些烧，颇不好意思。
　　他张张口，好久才说出来：“李沫——估计是——”
　　程巍说：“恭喜啊，几个月了？”
　　这下反而是苏培更不好意思了。除了在家里，他还从来没有如此坦诚地说过这类东西，本来不自意的感觉更加突兀，觉得怪诞不经。
　　他有些开不了口，说得断断续续，“快——有3、4个月了吧。”
　　“估计到年末就要出生了吧。”
　　“对，大概早一点。”苏培更不自然。
　　“想过是女儿还是儿子呢？”他问。
　　苏培倒也没有想过这一层面，倒是还真仔细想了想，说：“其实没什么感觉，觉得什么都好。”
　　程巍也笑了，笑得爽朗，说：“也是，反正都是你自己的孩子。”

　　这一餐也没有持续到多久，反正刚刚快要入夜，就结束了。苏培出来的时候，还可以看见天边烧成火的晚霞。
　　颇有几分壮观的味道。
　　他回到家，西西也吃完饭了，拉着李汾去玩拼图游戏了；李渝也没在下面，可能在书房哪里，苏培也懒得去问，跟着两个小的打了声招呼，就自己上去了。
　　这两天在家，反而是跟李渝的交谈都少了。
　　他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干。这几天休息，没有工作没有通告，反而是属于天天趴在床上不起来了的样子了。但是过了会儿也是无聊，他想想，打开手机，本来打算问问Joie后面安排，结果发现有人发了条微信。
　　点开，发信人是红领巾。
　　对方写道：年末孩子满月的时候是不是还要请我呢？
　　苏培心里一惊。

　　苏培开始继续工作了。
　　Joie帮他找了个最近特别红火的综艺节目做嘉宾，是个语言类节目，一堆人分成两拨说话干架，最后输的一方接受惩罚。虽然打着是个深度语言节目招牌，但本质还是做着娱乐，靠着笑点卖萌赚人气，其实也没有多少价值。
　　苏培等到快要录制的时候，才知道这期请的人还有洪翎。
　　他觉得自己一口血没上来。
　　他赶忙拉着Joie问，说：“你既然知道洪翎会过来，干嘛还接呢？你是嫌事情不够大，想着我和他还要在演播厅里面撕逼是吧。”
　　Joie一脸你不懂的样子，说：“怎么可能，现在洪翎以前和你家那个传的东西现在已经快没影了，都没几个人认为这是真的。现在不是正好用着这个机会再澄清一下吗？告诉大家其实什么事情都没有，就是有人想拿着这种东西炒一炒，不就好了吗？”
　　他又是一惊，说：“谁说还要澄清的。”
　　Joie反而一脸不可思议，说：“你看你现在，是什么形象？要想成全这两个就去离婚，不想成全就给我摊开牌来讲。不然怎么说，你既不离婚又对这件事情不闻不问，难道还要告诉大家，其实你一点都不介意身边再出现个小三？”
　　苏培听着语塞，一下子被说愣住了，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继续说：“别想了别想了，反正你现在，无论如何，还是要给我做好这面子上面的问题，都快开始了，别磨叽折腾了，快上去，快上去！”
　　于是又被推着上了演播厅。
　　其实苏培对洪翎这个人是一点都不了解。从前被说见了，连听都没听说过，现在，除了那次在停车场跑过来差点挨了扇巴掌之外，他倒是再也没见过了。
　　这次在台上的洪翎，也不是那天醉酒的样子了，恢复到以往邻家大哥哥形象，穿的阳光，笑得也阳光。站在台上，确实非常引人注目
　　苏培看着，觉得只是单纯看着这模样，也是可以迷倒一大片粉的。
　　洪翎在台上性格表现得也好，对着事情不闹不怒，颇有几分逆来顺受的样子。说话的时候语速不快，只是慢慢地说着，偶尔加一些口头禅，不时对着观众问是吗，再带着他的招牌微笑，反而引起一大波尖叫。
　　颇有几分抢了大块风头的意味。
　　这个节目其实说是说按着明星自己理解，临场发挥，但是哪有每个人都能说出个花样来呢？节目组私底下还是会给几篇稿子，写几个流程，把点把关好了，后面的，只要不出什么重大差错，估计效果都不会差。
　　中途进行一个游戏，输的人要选个观众来说惩罚。正好这一轮输的是苏培和洪翎。主持人随便找了个坐在前排的观众。结果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小女生起来，先是尖叫了声居然被选中，然后就若有所思地说，不如你们两个接个吻吧。
　　全场一片沸腾。
　　苏培听得尴尬，站在台上有些不知所措。
　　主持人估计也没有料到这一茬，倒就有些愣住了。
　　场面颇有些不好收拾。
　　反而是洪翎出来缓场，说：“我们也不好这样要求一个已婚人士。不如这样吧，我来吻你一下如何？”
　　于是又是一阵沸腾。那个小姑娘站在座位上面，捂着脸不知所措。
　　最后当然也没有吻，只是给了个拥抱。
　　主持人赶快出来圆场，对着已经面红耳赤的小姑娘嬉笑了一阵，就开始下一个项目。
　　这件事就算翻篇了。
　　节目录制完后，节目组反而一个劲地向着Joie道歉，说这只是个意味。本来是已经安排好哪个观众来说惩罚的，可是主持人没记住，反而点错了人，才出现这乌龙事情。
　　还点头哈腰地表示，这一段绝对不会播出去。
　　Joie说着也生气，本来一件挺好的事情，反而让洪翎出尽了风头，弄得我们这边多么不解人情似的。

　　苏培倒是没有太在意这些，他知道洪翎就会这样，在任何地方都会向他示示威。
　　他何必又要跟着他掺进去，太掉价。
　　他想想Joie的话，觉得自己现在确实稀里糊涂的，各种事情掺杂成一团了，自己又不知道怎么办，于是如同滚雪球越滚越多，越滚越重，越滚越不知道怎么把它解了。
　　他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不直接离婚。毕竟当时李渝有错在先，谁知道会不会就此抛家弃子跟着旧情人从此浪迹天涯去了。反而是他自己根本没有想到这一层面，觉得后面跟着赌气也好，离家也好，因为对方从来没有提及过这件事情，就似乎是有回转余地的。
　　后来李渝居然坐在他面前低声下气说对不起，说着我们和好吧。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有种被人兜着圈子转，牵着绳子领着你走路的感觉。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想要什么就什么吗？
　　于是他就更不想原谅他了。
　　但是他也不知道怎么办，西西就这么大，另外一个还在肚子里面还不成形，李渝在一边求着说我们和好吧。于是有人就来劝了，说你也别这么自私，过着日子哪里不磕磕绊绊的，哪里不出些小差错的，你要是什么都这么计较，就没办法过下去了。
　　他听着就来气，怎么到最后都成我的错了。
　　于是又兜兜转转一圈，什么也没变化。
　　他想找人聊聊，也不知道找谁聊。
　　他问问李沫，李沫反而也沉默了。
　　她等了会才说：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也不好。
　　苏培也没有回答。
　　她才说：你看你这样，不是还是在乎他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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