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翻手为云
三日后,便到了当朝太子傅怀云路经石门,下榻皇室在石门的行宫,定福宫的日子。为了一次性成功刺杀傅怀云,我和同伴们做足了准备,就等着大鱼傅怀云咬上直钩,落入我们的大网。
傍晚,橘色的太阳已经从西边下山,我和同伴们在客栈取好了武器,再次确定行动计划,便往定福宫出发。我的腰间佩一把削铁如泥的短刀,靴筒里藏着两把锋利的匕首,两边袖口收纳着三把飞刀,腰间系着一包生石灰,还有藏在身体各处的银针,嘴里藏着和敌人同归于尽的毒囊。
这些东西陪了我整整七年,某种程度上来说,是这些东西一直保全着我的性命,让我得以活到现在。
等夜色降临,我和三个随从穿着夜行衣潜伏在夜色里,看着伪装成小厮和乐师的同伴们,载着我们安排好的歌妓舞妓通过守卫的检查,往定福宫里去。我们跟着那华丽的马车,用轻功在高大的树木之间飞速穿梭。过了将近十五分钟,颠簸的,在行宫内绕来绕去的马车终于停在了太子寝殿的地方。四五个穿着漂亮,妩媚妖娆的歌妓舞妓以及抱着诸如琵琶,古筝这类乐器的乐师在小厮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跟着行宫里的侍官和婢女往寝殿里走。
我仔细观察着寝殿四周的侍卫的的情况,发现周围保护寝宫的带刀侍卫也就不过个数。
在人数上,我方便占尽了优势。
等乐师和歌妓舞妓成功进入寝宫,丝竹声音响起,欢颜笑语从寝宫里传出,小厮朝我们做出可以出击的手势后,我便和我身边的暗卫相视一眼,以眼色表示可以出击后,抽出了佩在腰际的短刀,露出刀锋,往寝宫下面飞去,开始杀戮。
我以轻功落到地面,迎面遇上一个打着瞌睡,穿着盔甲的带刀侍卫。见他要高喊有刺客的起势,我便立即飞至他的背后,用左手捂住了那带刀侍卫张开的大嘴,右手将刀刃横在他的脖颈前。一秒,我割断了他脖颈里的动脉,任红色的鲜血喷溅在我的手上,夺去了那带刀侍卫的生命。我将一动也不动的尸体往地上一扔,转首见和我一起的随从都已经将保卫太子安全的带刀侍卫杀了,便向寝宫那里进发。我们踏着小碎步,宛若蜻蜓点水一般走在石板路上,贴着雕花的朱色木门,慢慢前行。到达正门口,两个作为前锋的随从一左一右贴在了门上,我环视四周,确认安全后,就抬脚一脚踹开了那扇紧闭的门,往屋子里闯去。见我们闯进来,那些表演着歌舞的歌妓舞妓都害怕的大声尖叫,像逃跑的老鼠,四处乱窜。
见我们来,和我们一起的乐师抽出了藏在乐器的武器,指着坐在珠帘后那张大床里那个人,示意那便是当今的太子,将来北晋的皇帝,傅怀云。见大家手里都抄着家伙,负责带队的我快步上前,用刀尖慢慢掀开了那珠帘,准备单刀直入,杀了傅怀云。可是,当我撩起珠帘时,才发现坐在床幔之间的不是傅怀云,而是一个穿着衣服,没有面的假人。
糟糕!中计了!
我意识到这点,立刻转过身,对着跟着我的那些人道:“不好,是陷阱,快逃!”
听到我的叫唤,众人快速离开了寝殿。当我们一波人撤出时,只见庭院里布满了带刀侍卫,对面房子的屋檐上站着几个跟我们一样着装,带着短兵器,但旗主不同的暗卫。被包围的我们像无助的蚂蚁,聚在在一个同心圆里,看着四周的带刀侍卫和暗卫,寻找着突围的机会。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黄色的身影飞上了对面的屋檐。那人先是背对着我们,然后像电影里那种出现的大侠,一个转身,露出庐山真面目,再是轻轻展开折扇,尽显潇洒风采。那男子长发束起,穿着明黄色,绣着祥云花纹的云锦长衫,脖颈里系着璎珞,腰间系着红缨玉佩,足踏乌金短靴,手里执着一把画着花鸟的白底折扇。他的脸浸在了清冷的月光里,刀削斧刻的容颜上,眉飞入鬓,一宇剑眉紧紧缩着,剑眉下的那双眼眸眯着,包含了严肃,宛若一片深邃的黑色大海,高挺的鼻梁下是紧紧抿着的双唇,这副姿容虽不如傅怀雨那般妩媚,也不似霜白那般清冷,但也是一种别具一格的俊朗。
微风拂面,他启开红唇,露出皓齿,哀叹道:
“二弟,煮豆燃豆箕, 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听他吟完诗,果然,我猜的没错,眼前这个穿着明黄色长衫的人便是当朝太子,傅怀云。
傅怀云微微抬起下巴,眯起眼睛,以不屑的眼神看着我们,摇了摇手里的扇子,下令道:“全杀了。”
说完,和傅怀雨一样无情冷血的他一跃,以卓越的轻功飞离了屋檐,留下那些即将与我们厮杀的暗卫和带刀侍卫。下一刻,只见第一个带刀侍卫举着刀,嘴里哇咧咧的大叫着朝我们冲来,然后剩下那些带刀侍卫和暗卫接踵而至。
我并不是没有参加过以少胜多的厮杀,我也并不是没有经历过以一挑十的情况,只是眼下的情况,对我们来说,可谓是猝不及防。
精心安排的计划被破坏,本想瓮中捉鳖的我们成了鳖,这一切都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
当我还在想该怎么办时,一个侍卫已经朝我砍来。我一个快速闪避,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将他的整条手臂切了下来,然后等他嗷嗷直叫时,迅速摸到他的要害部位,一招毙命。可惜,即便我们再努力抵御,傅怀云手下那些暗卫和带刀侍卫也不是吃素的。几招下来,我们这边那几个扮演小厮的已经惨死在对方的刀下,我也看见其余同伴脸上有些力不从心。当我努力迎着对方的刀子,准备找到突破口,带领大家撤事,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入耳。我回头,跟随我的一个人已经被对方一个暗卫用峨眉刺刺穿了心房。下一刻,我还没回过神来时,一个带刀侍卫的刀子劈向我,刀锋穿透了我的皮肤,陷进了我的肩胛。我捂着受伤的肩膀,单手挥着刀子,一刀把那斗胆的侍卫劈了。
正当我已经深陷危机时,一个随从突破了重围,拉着了我的手,对我道:
“夕雾大人,这边走!”
我跟着那个人在路上狂奔,不敢回头去看我那些惨死的同伴。这些年我经历过太多这样的情况,我是个有恻隐之心的人,可是,我除了闭上眼向前跑,再无他法。
我们疾跑在屋檐上飞窜,但是,因为我们身上都身负重伤,还是被几个轻功好的暗卫追上了。
见追兵赶到,倏地,在我旁边奔跑的同伴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面对着那些凶狠的追兵,道:“夕雾大人,快走!”
如果换成以前的我,我肯定会犹豫,甚至还会叫嚷着跟他同生共死,可是如今我明白,我的一刻犹豫就是让他白白牺牲。所以,我并没有犹豫,只是按照基本的生存法则,在打不过敌人和队友赴死的情况下,向前奔跑。
风打在了我的脸上,灌进了我的领口,以前我遇到这样的情况,是会迎着风哭的,可我如今知道这没什么可哭的。
就像我师傅霜白说的,刺客永远都是别人的替罪羊,不得善终。
我们现在每个人都不过是在替傅怀雨这个坏人一次又一次的死去罢了。
风里弥漫着山庄研发的毒药的味道,我掩着鼻口向后望去,只见那家伙在生命的咬破了嘴里的毒囊,凑着一个暗卫的嘴,和对方一个暗卫同归于尽了。
受伤的我捂着流着血的伤口继续向前跑,本来以为已经甩开了对方一大截了,可是,负伤的我终究跑不过敌人。敌人已经飞上我旁边的那两个屋檐,以飞刀和螺旋镖向我攻击。飞刀飞过我面前,在我脸上划了一道口子,螺旋镖划过削掉了我三丝头发。这四面楚歌的情况下,我该怎么逃?
我停下脚步,面对着那些暗卫,摘下面罩,双手高举,笑道道:“等一下,兄台,我想说一下遗言。”
暗卫们以怀疑的眼神相视一眼,其中那个首领走上前,道:“想说什么就跟阎罗王说去,受死!”
当那些暗卫快速靠近时,我用最快的速度取得了藏在身上的生石灰,向四面挥洒生石灰,然后趁那些暗卫难过的抹眼睛时,立刻逃走。
我四处张望,在灯火之中找了一间开着窗户,没有亮着烛火的房间,飞下屋檐,纵身像一只飞蛾,扑进了那扇屋子,然后迅速关上被我破开的窗户。我坐在一片漆黑里,捂着身上的伤口,小声的喘着粗气,听着屋顶那些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小,我想大概那些暗卫走了,便暗暗松了口气。伤口处的鲜血已经有些发干,黏住了我半块衣料。我借着窗外的月光和灯火,看着那血肉模糊的肩胛,便小心翼翼的撕开那块被血黏住的衣料。一撕,一种名为撕心裂肺的痛传到心头,搞得我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
突然,当我准备用布把我的伤口包扎止血的时候,一阵稳健的步伐声穿进我的耳朵里。见有人来,我想要跑,奈何外面还有暗卫追寻着我。我缩进了墙角,额头直冒汗,看着那扇即将被推开的门,再咽了咽口水,摸出了那把还残留着血渍的刀子,攻防两用。脚步声消失了,接着,门被打开了,一个披散着长发,穿着单薄的白衫的男子手里执着一个烛台走了进来。
“我还以为是哪只野猫跳进来了。”
他笑盈盈的说道,而我看到他那副天人之姿,便是愣住了。
世界上原来有人能笑的这么好看,在他的笑颜面前,星空都失去了颜色。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