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柚与楼下先生

　　吃好面条，大柚马上去捧出来盒子，像献宝似的给莫非，两眼放光，“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这是？”

　　“结婚礼物。”她有些难为情地说。

　　出乎意料之外。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盒子，恍然想起他新年时收到的礼物，唇角忽地
　　扬起，徒手拆着被“五花大绑”的盒子。

　　一直都知道，他的手指如玉般纤长好看，可这会，她的注意力却放不到他拆盒子的手上。因为他
　　的笑容，让她觉得面前有阵阴风飘过。

　　他却表现得耐性十足，丝毫不为某人的小局促而动容。

　　包装撕开了，里面放着崭新的卡丁车模型，黑色泛光，像暗夜骑士黑而明亮的瞳孔。

　　“谢谢，很喜欢。”他敛起笑，压下本该有的情绪，敲着桌子问，“礼物不错，价格呢？”

　　哈，难道要告诉他，她现在还处于负债阶段？绝壁不行。

　　“那个啊……我不记得了。”她打了个哈欠，“明天星期一还要上课，我先去睡啦。”说完立即
　　要离开。

　　“等等。”

　　后领被拎住，逃跑是无济于事的。

　　他没有继续追问，而是从口袋里拿出一叠卡，各种银行，各种颜色图案的卡，整齐地摆在桌
　　上。“你喜欢的都可以拿走，密码是632939”

　　喜欢的都可以拿走……

　　干啥？以为是分糖豆吗？这种被包养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可她刚刚还说过不想当米虫的啊。

　　“你不用给我。”不忍心地拒绝了。

　　“不给你，让你继续兼职打好几份工？”他忽然严肃道。

　　她嗖嗖地冒冷汗，“你怎么知道。”

　　“虽然标签被你撕了，不过盒子上有二维码。”他把扫出来的信息递给她看。

　　大柚默默地垂泪，信息化的时代啊，还有没有隐私啊！

　　“你的导师虽然大方，也不至于高到那个地步，以后兼职就不必了。如果你不想要，等工作后再
　　还就行。”

　　大柚板着指头算了一下，还有两个月不到就要毕业，临近毕业有很多事要忙，她可能没时间再兼
　　职，只好感激涕零地从中抽了张出来。特地用手机备忘录记下密码，莫非才满意。

　　说工作后再还只是权宜之计。他想圈养她很久了，好不容易逮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怎可放过？

　　“哦，对了。”他嗤笑了一下，“还记得你送的新年礼物吗？”

　　“什么？”几乎没印象。

　　他神神秘秘地说：“原来你喜欢那种调，等我一会，我穿给你看。”

　　莫非刚走进房间，门铃就响起来。

　　“我可以进来吗？”

　　大柚侧过身子，给路易思让出一条道，“进来吧。”

　　路易思环视着四周，低声问大柚，“很晚了，莫非还没回来吗？”

　　“他……在房间呢，找他有事？”

　　“是，也不是。”路易思的神情有些恍惚，“我只是……我只是……”她找了个地方坐下，垂着
　　眼皮，“谢谢你把楼上让给我住，麻烦你了。”

　　大柚替她倒了杯水，抿唇一笑，“不必客气。”

　　路易思疑惑地看她，“我很好奇，你似乎知道我和莫非的关系，又似乎不知道。”

　　“我知道。你忘记了？我们在Mark的摄影展上见过。”

　　路易思聚精会神地打量她好几秒，脑海中仿佛有相似的身影重叠。她震惊而气愤，顾不得所有伪
　　装，怒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霸占着他不放？”

　　大柚觉得不可思议，“你以为是我霸占着他，他才离开你的？”

　　“不。”她倏尔露出一丝有些狰狞的笑，“离开我是因为对我没感情，我清楚得很。”

　　何苦呢？大柚皱着眉想。路易思说的不是“他不爱我”或者“不喜欢我”之类的话，而是“没感
　　情”。如果她是旁观者，以客观的角度来看，他该有多淡漠啊。

　　路易思歪歪唧唧地大笑，“全是我一厢情愿，又如何？世界上有多少人结婚是因为互相爱着？凑
　　活凑活就能过一辈子。你以为我对他穷追不舍，还指望他来爱我？”

　　路易思的话多多少少让大柚觉得心里不舒服。她明白这个道理，太明白太通透也太鲜明。可是人
　　的悲哀，就在于欲望的无休无止。你自己根本无法想象，未来的你需要什么。只是物质的丰硕，
　　还是需要填补精神的空虚。

　　另一半是要陪你走完大半辈子的人，当你需要他的爱和关怀的时候，却连他的影子都找不到，你
　　将会跌进怎样一个无穷无尽的黑暗？

　　她太了解了，所以她不得不劝劝她，“是，很多人结婚不是因为爱。但他们之中的很多人，过得
　　一点都不幸福。倘若有机会，为什么不试着去找能让你过得幸福的人呢？”

　　路易思却只当她在哄小孩，讥笑道：“别以为你找到了，就可以对我说教。谁不希望身边有人守
　　着？却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幸运。我和你不同，即使莫非对我无感，我也不在乎，只要他肯跟
　　我走。”

　　大柚无可奈何，“按照你这种逻辑，你为什么不找一个你也无感的人？”

　　路易思诧异地望着她，“呵呵”干笑，“看起来莫非并没有告诉你我和他之间的事。看来他也不
　　是对你无所隐瞒。怎么？他不敢说吗？”

　　大柚想起领证那天，他原本打算告诉她有关于他的家庭以及路易思，却因为她的意外出现而忘记
　　了。

　　莫非的态度从来都不是吞吞吐吐犹犹豫豫的。她隐隐地有些察觉，他虽然没有打算隐瞒，说起来
　　也一定是些麻烦和不好的事。况且，她发现自己没那么在意过去所发生的。

　　她不太想同她解释，微微笑了笑，“他不愿说的，我知道以后又会有多高兴呢？真相不像你想象
　　的那么重要。”

　　路易思手中的茶杯轻微地颤抖了一下，她抬眸，“你比我想象中厉害，当然。”她回她以微
　　笑，“也比我想象中天真。”

　　“我希望能搬下来和你们住在一起。”路易思靠近她，说出今天的来意。她本来想装得可怜些博
　　取同情，现在她改变了想法，“你觉得不重要的真相，我会慢慢说给你听。”

　　大柚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两步，“你的希望还是早些破灭的好……”

　　卧室的门突然开了。

　　莫非穿戴整齐，高腰束领，整个人看起来有种禁欲的疏离感。美则美矣，似乎还有点怪怪的。

　　“你……你不是在睡觉吗？”路易思惊恐万分，那她们的对话，他肯定都听见了。

　　谁规定在房间一定要睡觉的？

　　“吵。”莫非径直走向大柚，挽过她的手，拖着她往里走，大声道：“你跟她说什么废话。”

　　事实上，莫非此时的心情极好。

　　路易思完全被忽略了，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大柚回头望望呆滞的人，脚步有点迟缓。莫非也只好停下来，依旧是漠视般的眼神看向路易思，
　　语气略嫌烦躁，“你怎么还不走？”他不耐烦地说，“需要我帮你叫警察吗？”

　　“不……不用。”

　　“哦，对了”他已是极其客气，“从明天开始，如果你想继续住在楼上，记得交房租。”

　　“……”

　　“……砰”

　　“简直难以想象。”大柚托着腮帮子，娓娓道：“她在Mark的摄影展上告诉我你如何彬彬有礼温
　　柔体贴，莫非。”她忽然叫他，“你究竟干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给她留下这样的印象啊？”

　　莫非在解他那该死的束领，似乎被里面的衣服硌住了。

　　“过来帮我解衣服。”他向她招招手。

　　“哦。”她居然已经习惯了他有意无意的调戏，“没事你穿那么多干嘛。”

　　“路易思满口胡言，我不是告诉过你，不用听信她说的话？”他干脆平躺着，安逸地接受大柚的
　　服务。“况且你不放她进来，我需要穿成这样？”

　　“咦，你里面穿的是什么。”

　　“快解开，解开就知道了。”

　　她卖力地解着，“啪叽”扣子崩开了。大柚羞愤地搓搓手，“不怪我，谁叫你不好好穿衣服。”

　　“是啊，怪我。”他漫不经心地说，“我要一边竖起耳朵听你们交谈，想万一我老婆说不过人
　　家，我得怎么帮她。还怕她胡思乱想，要怎么安慰她。更要保护她送我的礼物，不能被别人占便
　　宜瞧去。”

　　大柚满不在乎地拍拍胸脯，“不用担心我啦，我又不会怕她。”

　　“是我多虑了。”他眉眼舒展开来，眼神透露出赞许和宠溺，“你很好，比我勇敢。”

　　温和的莫非犹如让人沐浴在三月的春风之中，大柚骨头渐渐酥了。

　　只见眼前一件衬衣飞过，然后是高腰的裤子，最后是他自己。

　　酒红色的丝质睡袍，深V型开口一直到肚脐，白皙的皮肤一览无余。腰间有根丝带，被他简单打
　　了个结，松松垮垮地挂着，一直垂到腿部。

　　尽管被塞到裤子里，袍子依旧看不出任何褶皱。他修长笔直的双腿就这么敞开来，嗯，供她观
　　赏。

　　大柚羞得目瞪口呆。

　　自作孽不可活啊。苍天可鉴，她当初买设计得如此变态的衣服，是拿来调侃他的，她觉得他一定
　　会嫌弃的啊。遂早把此事丢到九霄云外去了，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竟变成了反调戏的工具。

　　喷鼻血爆血管什么的，和穿的那个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相比于不可亵玩的模型，我更喜欢实质性的礼物。”他故意凑到她耳边说，看她耳垂升温，像
　　擦过雪一般的热。

　　唇齿交缠。

　　“啪”，灯灭了。

　　“啊啊，莫非你干什么。哎呀你别乱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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