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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来
朗伍就这样走了。
舒宁借助耶律褚祯的力量，让他如在空气中蒸发了一般，无声无息的消失。
朗伍离去。京里派下的太医入驻内城，却发觉牲畜已然被屠杀干净，就连尸首也成了一堆死灰。耶律褚祯虽赌闷着气，可还是上了请罪的奏折，忏悔自己疏于职守。而满城的流言飞语也在此刻把矛头指向了与其同往的“安平夫人”。议论说：这就是所谓的红颜祸水。只因一副好容貌，害得这诺大的徽州眼看就要在今冬变为死城荒野。
肘腋之间，徽州几乎成为了整个大辽的焦点。城里城外所有亲贵朝臣都在瞪大了眼睛看结局。而待到秦晋长公主反应出这事态发展的异样。舒宁的计划，也已走到了与她摊牌的关键一步。
“什么？！你让我上折给父王，澄清这乱子都是耶律褚祯因迷恋女色搞出来的？！为什么不揭穿是女直人的阴谋？你先前不是还这样说的？！”
清晨，驿管正堂被一声怒斥打碎了静寂。拍案而起的秦晋长公主竖着柳眉，直指着旁侧的舒宁尖叫。后者安然的浅尝着手中的清茶，跟着回了她一个极温柔也是极无赖的微笑
“我什么时候说是女直人的阴谋了，公主？！”
“你……”挥向她那指尖开始微颤。赤红色的蔻丹，轻细的晃抖，让那颜色变得更醒目刺眼。“你这贱人！你亲口跟本宫说的话，竟敢不承认！”
舒宁挑眉。对上她那副怒不可遏的模样，在想想初来这城里的满目苍凉满心憋闷只觉得解气。遂表情益发显得惬意起来。回答
“贱人跟公主说的话，公主该找贱人承认。我又不贱，公主对我生恼也无济于事不是！”
“你该死！”她咝着气尖叫。冲到跟前手臂当下便抬高到了头顶。
只是没料到在巴掌落下的一刻，腕子却狠狠给人抓住。迎眸一睇，她那凭般的高傲也被面前人吓得黯然了几分！
“赵铎！”咬着下唇，秦晋竭力的积攒着底气质问“你也要来跟本宫作对么？！哼，别忘了，你可是善离军役，私入我徽州城的。这条罪过我若回报于父王，你也别想好过！”
“蠢！”赵铎回了她一个字。跟着掌下用力一推。冲得她当即失去了平衡，连连退步，直靠到了门板上。
——这是场阴谋，这是场算计。而她就是被算计，被坑害了的对象。可……她了解的太晚，只能如肉在砧上，任人宰割！
顷刻，她支持着自己的全部高傲尊严和有恃无恐全都分崩瓦解。
盱盱的瞠圆了凤眼瞪向舒宁。她咬着牙，最后发问
“告诉我，你到底要干什么！”
舒宁端正的坐在厅当中，嫣然失笑
“你猜呢！？”
“你……”
“别急嘛。你总会知道的，现在……你只须按照我说的去做，便是了！”
“本宫若是不肯呢！？”
“那我就会很不高兴。我不高兴了，嘴巴就会说个不停。也许会说出您是怎么克扣每年朝廷分派给徽州宣德军的军饷。也许……会说出您是怎么私吞徽州每年的税银。也许……还会说出你收留照料并且委以重任的贴身侍卫，就是大宋杨家的杨——五——郎——！”
“你说什么！”猛地，秦晋撑着身子扑到近前。她被吓得脸色惨白。双手扯上舒宁的袖头，躬身追问
“你说什么！你说朗伍是大宋的杨家军……不会的……他不会的……”
“海儿！”旁侧护卫着舒宁的赵铎也不由挑眉轻唤。
回避开了他的目光，舒宁把腰间的一卷丹青和一只玉笛缓缓放在了几案上。径自道
“我说的是真是假很容易知道。只要把这画像和朗伍贴身的物件交上京城，相信……要调查出他的身份，应该不是难事吧！”
遽然间，秦晋瘫坐在了椅子上。全身的气力如同泻得干净。连肩头都耷了下来
“怪不得他……怪不得……怪不得……”
她喃喃痴痴的念了许久。斜扬起头的时候，眼中怒火如同已将人的理智烧着。
“你……你早知道了他的身份是不是！是你把他弄走了，然后再拿他来要挟我，是不是，是不是！！！”
“你猜呢？！”
舒宁眉目飞扬，答案摆明是要把她打击到底。
最后，她输了。不是输给了舒宁的计谋，不是输给了对耶律贤的敬畏，不是输给了天下人的攸攸之口，而是输给了一个她为之倾心的男人。
她听从舒宁的话，上折斥诉耶律褚祯。然后，留在长公主府中安静的等待着结局。而就在她选择屈从之后，第一个不明因由跳出来给耶律褚祯说话的，却竟是几乎要被口水淹死的安平夫人，穆秋菀。
穆秋菀知悉长公主有意将徽州的罪过全数推给耶律褚祯。遂陈书自省，用了洋洋洒洒的数千文字来维护。信中所言，简直可以说是字字血声声泪，除了把耶律褚祯疏于职守一事摘了个干净外，还没忘记很坦白的讲自己供认了出去。
为了保护耶律褚祯，她不惜默认了“红颜祸水”这个骂名。只可惜，这份真情洋溢的密折等不到出城，就被早有前车之鉴的舒宁截住。五指一松，当着她的面，毫不客气的葬送进火堆中。
顷刻间化黑成尘，湮灭得干干净净！
“你……你为什么……”
那一刻，她被舒宁的举动惊的手心冰冷。抖着唇瓣，浑浑噩噩的发问。
得到的答案却如同有刺钻心一般疼。
“为了阻止你越帮越忙！”
“……”
“还是那句话。天下的事，不是件件需要你来操心需要你来插手的。若是你尚看不清事态，就别随意动手。好比这次太医入城的事吧，如果不是你上述笺言，徽州城里的那些牲畜也不至于一夜之间死的一个不剩！”
“我……”
“没有你！不是你！你无需件件事都把‘你’放在里面。无需每一次都把‘你’的想法，摆在正中！‘你’如何想如何做，有时候……别人不是那么感兴趣!!”
“……”
“我走了。从今日开始，直到徽州之乱解决。城中所有书信都必须经由我和密王之手才能送出。夫人就好好留在驿站休息吧。我会派人保护你，寸步不离！”
舒宁拂袖而去。自那天起，穆秋菀也病了。
她用了十数日的时间去思索舒宁说的话，也用了十数日的时间去与缠人的梦魇拼挣。每每夜半惊醒，回想起那屠杀牲畜那日满城的血腥和冲天的火光，一颗心，就如同被人反复揪紧揉搓一般疼。
——那些牲畜，是徽州百姓的命呃！没了它们，本就穷困潦倒的平苦百姓要怎样挨过这长长严冬？
穷思极虑的时候，她脑子闪出的第一人便是耶律褚祯。他慕她美貌已久，又曾多次出手相救，哪怕是利用这点前去索求并不算做光明。可时至今日，她却还是做了。
她提起万分勇气敲响了耶律褚祯的房门。可得到的回应，却只是冷如玄霜的一句评价
“舍本逐末！”
——舍本逐末！说的可是她么？！难道她又错了？这本在哪里，末又在哪里，难道说徽州这全城濒临绝境的百姓，还够不得“本”么？！
答案是：的确不够！
家国之治，长远而深广。当半月后，舒宁微笑着引着秦晋长公主移步瓮墙之顶，于众目睽睽下颁选新的号令时，她才终于懂了。
舍弃了百余头牛马牲畜，换来了徽州来日长远的安泰。
没有人能说不值得！
舒宁跟耶律褚祯用那本帐册收服了秦晋长公主。她应允自请修改徽州之制。以身乏倦怠为由，将大权交付给了宣德军节度使。耶律贤得知恩准，并派了监军同往共任。新赐赏徽州牛羊金银以备储冬之用。
那日，百姓于城下欢呼雀跃。舒宁立在秦晋长公主的身侧，斜见她苍白的脸色。她不服气，她不甘心，走到这一步，她终于知道了个“怕”字，却始终不解一个“放”字。
偶窥向舒宁，那眼底的愤恨，还是未退减分毫。
“别以为我会善罢甘休！”
她狠狠说道。舒宁一牵唇，翻手空拂向了城下。反问
“三年来，你见过自己的治下的子民有过这样的表现么？！”
“……”她咬住下唇，不应答。
舒宁转而扑了扑袖上的尘道
“肯定没有！朗伍总说你本性不坏，可我就纳闷儿一个本性不坏的人，怎么会眼睁睁把个徽州城治成这个德行！后来仔细想想，倒是很容易就明白了。你，是在拿这徽州跟人赌气。赌什么呢？气谁呢？！这个……公主自己，心里该清楚吧！”
周身一颤。那薄薄的唇肉都被她咬出血来。殷红的一滴如误点的胭脂落在脸上，仿佛是她心底被打开的那道缺口。
带着血腥，带着恨更带着疼……
——没错！她就是赌气。用徽州赌，用颜面赌，用自己的终身大事赌，甚至不惜用性命赌。当今的皇后萧绰，独宠后宫，害得她生母抑郁而死。而她身为大辽的长公主，自小被尊崇为睿敏聪慧，不输男子，却又偏偏不能同萧绰那样参朝议政！
她恨！她恼！她气！
所以从她下嫁给那个书呆子驸马，遣至于徽州的那天起，她就决心要拿这全城的人来出气！
这样的作法，简直就跟不懂事的孩子无二。
对此，舒宁能给的评价就只有“实在幼稚”四个字！赤裸裸，直勾勾的扔在了她的头顶，胜似在她脑中拉响了一记闷雷！
“皇后为人且不说，可治国却是有她的办法。皇上放心把朝政交给她，不是因为宠爱她，而是因为需要她！！公主要是还不死心，不妨想象一下，要是当初皇上把整个大辽交给你，现在会是个什么局面！内有忧，外有患，时不时的还出几个不听话的公主王子……你当真以为，这种当家不讨好的事情，有趣么？！”
“我要做，未必会输给她……”
“恭喜你还有这番勇气。未来的几十年里，你可以每天在公主府里做你的春秋大梦！不过我还得告诉你，关于朗伍的身份和那本足以至你死地的黑账。本人已经一事两分，分交给了密王爷和你公主府里不起眼的驸马。你今后若是有个行差踏错……他们随便哪个……都能对付你！”
“你……”秦晋闻言，倏的瞪大了眼。“你……你敢交给他……”
舒宁抱着臂，嘻嘻发笑
“他？！他怎么了？！我听说他对你很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还能忍受是男人都不能忍受的绿帽子满屋！这么一个大善人，你说我怎么能不仗意出手帮忙他重振夫刚哪，对不对！？”
舒宁说完，便提着裙悠哉悠哉的踱步下了瓮墙。转身前，没忘记回头扮了个嘴脸。气得秦晋长公主在背后火冒三丈，不住嘶声诅咒
“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你，元祯，你们一个个都别想有好下场！你们都会有报应的！你等着吧！！！你们早晚，早晚会有报应的！！！！”
话音落地。倏然，舒宁脚步一驻。回眸瞥向角落里始终静默，静默了整整半月的耶律褚祯。不觉叹喃
“报应……还用等？很快，就会来了！”
声中，混化了丝丝落寞与无奈。移步城下，她转而与守在那处的穆秋菀擦肩而过。笑容一闪，极快的……滑落出什么，不偏不倚的被身后的赵铎师徒捕捉，勾起耶律斜轸玩味一叹
“襟怀天下事，何以为红妆！”
舒宁听到，猛收了步。七分脸斜过头。眉边轻挑的模样倒是比笑时更动人几重。随他一声
“天下由来轻两臂，我又何苦重连城”①
——天下! ？哼，她还不稀罕呢！！如此想着，她挺着身，重新跨开步。但可惜世上种种却往往事与愿违。耶律斜轸端望她那背影，忍不住睇向赵铎，沉缓道
“小子，记得我从前教你功夫的时候，总对你说过的一句话么？！”
“记得！”倒背着手。赵铎没有丝毫表情的回答“功夫是自己的，命是契丹的。你教给我功夫，是要我记得……今天为契丹杀人，要杀得无怨。明日为契丹死，要死得无悔！！！”
“那现在……你还能做到么？！”
“不能！”
耶律斜轸直视着前方问。他也直视着前方答。仿佛所说的话，是跟自己无关紧要。唯有那眼底的炙热，却骗不了人。
“不能！唉！难道就因为一个女人？！”
“她是我的女人！”
“大丈夫何患无妻！你这辈子会有很多女人！”
“可我只要她！”
“真跟你义父一个德行，简直是倔驴！”
“倔驴就倔驴吧！心里自在就好！”
“你……”
他说得短促有力。耶律斜轸敛着眼波，竭力藏却还是藏不好那一份矛盾与诧异。
“好！你这黑小子如今人大心大，再不是小师傅管得住的！今儿，小师傅就问你一句，对待这女人，你倒是有几分真几分重？若有天要你在家国之间选择，你……会怎么办？！”
赵铎唇角一挑。黧黑的脸上，露出抹难得一见的笑容。
“小师傅猜猜，这话你要问她……她会怎么答！？”
“她？！”耶律斜轸几乎是毫不迟疑的回答”她一定两个都选！”
“那小师傅……该知道我怎么选了！”嘴边的弧度加深。赵铎紧接着跨开大步，随着舒宁离开的方向而去。
耶律斜轸恼火的在后面哇哇大叫。边追边半真半假喊道
“你……你这小子学得是越发精了！天底下哪儿那么多的便宜事儿！你现在不选好，将来别怪你师傅替你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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蜚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这是个浅显的道理，也是帝王之术里入门必修的基本。古来王者，学不会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就不叫个真正的君主。而萧绰这个大辽史上的一代贤后，是无论如何也归不进昏庸之列的。所以，她对这套翻脸的功夫，实算深谙真谛。
徽州城危机方解。朝廷的旨意便颁了下来。其间对耶律褚祯到访徽州一行褒贬参半。而最后的裁决，则也是——白糖扮苦瓜，让人吃不出滋味儿。
“查：密王世子耶律褚祯。系出嫡长，沉睿忠正。多年来为国效力，屡建奇功。虽此经徽州，行事稍有疏迟，但念及忠心耿耿，未以隐瞒，不予追究。旨到之日，令继密王位。加邑五百，封兢霖，百方二城为属。皇帐效力！”
“另有钦命二品夫人韩门穆氏。才貌兼备，贤良贞淑。怜其孀寡多年而膝下无子赡奉终老，今特旨改配密王为妃。礼禄，从公主同。”
这道旨一经公诸可算是惹起了上京内外又一番流言新高潮。数不清的人跺脚拍腿感慨滔滔。
——权势，财富，美人。全天下男人的三大梦想被耶律褚祯在一夜之间实现！一时间，真是叫人不知该羡慕他运气太好，还是该诅咒他什么时候能把这好运分予自己一些！
只是这番恩宠，掂在耶律褚祯的手里却像是无物！接到圣旨，他一语未出，便钻进了灶房。一个人在内里不肯踏出半步！和面，调馅儿，捏团……几笼几笼的点心接连出炉。香气散满了整个儿后院，可闻在鼻息，沁入心胃，却闻不出半丝甜蜜。
莲子，莲子，外甘心苦。红豆，相思，泣血方休。
这一道相思餻，眼下做来，竟是如此应景应时！怪只怪，命数着实是太难揣摩。就连他自己也想不到，等了这么多年，忍了这么多年，挨到美梦城真的刹那，竟然是这种心境！
——讽刺！讽刺！
越想，眼角的微纹就拉得越长越深。转头透过窗棂一瞥，对视上不知几时钻进了院子的舒宁，那笑……便险些深得挤出眼泪来！
院下那人，还是一如初间时神采飞扬。他心里淡淡的。只觉灶房的雾气，霎时蒙了视线。遥遥相望，往日种种便如同画页一篇篇的翻在脑海。原来，甘苦酸涩，好的，坏的，一页也是不曾忘。
千里有缘呐！偶经庆州，竟被他撞见了这么个让人爱不得恨不起的女子。
说是一时纵情失控吧？可明明是她一步一步，促成了这番场面。说是命运催动吧？可明明是自己，一步一步让她迈进了心中。
“呃……”提裙而入。在他的注视下，舒宁走了进来。敛着脸上全部的表情，嗫嚅几次，落座在门边儿的板凳儿上，却只说了两个字。
“好香！”
说完。就开始掳起袖子，毫不顾及形象的抓着他蒸好的糕儿狼吞虎咽。而他怔怔的站在灶边，看她被灶火烤热了的粉颊，竟是一动也不能动！
“好吃！好吃！”
她憨憨的说，吃的很拼命。那种吃法，简直是叫人想笑。几次见她噎得抚胸抽气，他都忍不住想要上去制止。
可抬了手，张了口，唇瓣讪讪的动了两下，却也是最终沉默。背过去，埋头进那一台的面粉里面，继续忙着，动着，心却是空荡荡，如同个永远填不饱的黑洞。
——不怨她么？
其实不是的。
——都怨她么？！
其实不该的。
四下寂寂无声。这两人一句话也不搭，个字埋头在灶台盘碗之间，不觉日已西沉。灶房里的光线，越发暗。耶律褚祯笔直的背影不知是在哪儿时倏的一转。
扭回头来。他忿忿的问
“你有什么要说！？”
“呃？！”埋进那盘子相思餻的脸儿，缓缓扬起来。舒宁瞠圆了眼瞧他，抖了抖唇，极无辜的回答
“哦……那个……有水么？！”
“什么！”男人火了。这般黯的光线下，也能看清他眉心打的死结。遂舒宁咽了咽气，也不禁直背拉远了跟他的距离。跟着，却依旧用字正腔圆的语调回答
“有水么？！我好渴！”
耶律褚祯胸臆起伏急促。连连压抑了许久，终于提着角落处的茶壶，啪的一声扔在了她眼前。
“喝完给我滚出去！”
“滚？！行啊，你要看前滚后滚还是驴打滚？”
舒宁一抹嘴角的点心屑儿，露出这整整一下午，第一个微笑。
耶律褚祯又气又恼。重新转回脸，却愕然愣了！！便是在百骸里舒舒突突的通涌一股热力的刹那，听见她说
“我只是想陪陪你！”
——我只是想陪陪你。
听罢，他笑了。
男人，有时可以很贪婪。如海中鲸：想吞没无穷的财富，想掌控无尽的权势，想收服数不清的美人；
可男人，有时也能最易满足。如海底贝：在享用了逼人的财富，拥有着傲人的权势，看尽了千姿百媚的美人后，但求……却唯有沧海之中，沉入心底的一粟。
因此，他最终笑了。
——明珠缘自砺中来！
此时此刻，他那深到无法被财富权势跟千万温柔填补的心，只被一句话填暖。
抬手将灶边被面粉蒙賍了的那道圣旨轻巧的撇入炉腹中。他把最后一笼相思糕端了下来。火焰噼噼的窜动声里，用平缓却不待任何余地的说
“我不会娶她！”
说完。整个人都好似轻松的卸下快千钧。唇角的弧度深深的欠着，再拿起一块糕儿放入口中。味道，已然是香甜恰好！
灶房似一下子冷却了。须臾之后，舒宁舔着涨涨的肚皮立起身来，踱步到他身畔，唇虚颤了颤。好似兜换了十几个词儿后，终于道
“近墨者黑！我发现你的脑袋上，如今也开始长反骨了！”
他长指在她手背一擦。第一次那样自信着不急于去捉紧什么，转而抽出了腰间别着的一卷黄券。
“这是皇后给我的秘旨。皇上的病……又加重了！”
简短叙述！一个事实，带动了很多计划。耶律贤的病重意味着，短期内他们将不适再与大宋对抗。而心思缜密的萧绰，是无法放心的把这个空档留给敌人调整喘息。
所以，她又需要大批的谍者潜入宋境，分赴职责。而担起这任务统筹调配的，除了耶律褚祯，自不做第二人选！
密旨上说：爱卿返京之日，便是大喜之时。
看到那句话，舒宁心里忽翻腾起一阵极不好的感觉。她猛然侧过头，把光亮慑人的瞳光射向耶律褚祯问
“你不会打算在大宋拖一辈子吧！？”
“自然不能！”那男人的表情瞬息变得冷漠。仿佛是有回到了他们相识之初，冷得阴沉，冷得邪，冷得让人不寒而栗“不过，我会把她赐给我的密王妃，永远留在大宋！”
“不怕她对你失去信任？！”
“这个我自会想法子应对！”
“不惜拿王位为赌注？！”
“给了我的东西，没人能再从我手里抢回去！”
又是个贪求两全的！舒宁摇头笑笑。边走出门，边声若轻若细风般说了句
“长了反骨，你到底还是密王爷！”
耶律褚祯神色一禀。
见她背影淹入残阳晚照当中，追到院门口的桑树下，却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
“我，我五日后动身，直从徽州调人南下！你……便留在这里吧！他会护你安全回去的！”
“他？”
舒宁脚下一滞。斜眼望去，正看到树后面也不知立了多久的赵铎。目光淡淡的，直浮在远处的天际上！耶律褚祯掉转身欲离去。一时之间，三个人看天看地看两边，别提场面有尴尬。
而舒宁却不知怎地，竟生出种错觉。扭回头对耶律褚祯说了声
“到时候我送你出城！”
然后，提步上前与赵铎并肩而行。心下预感着，此时此刻的这份尴尬，似乎会延续好久好久……
也难怪呃！他们，毕竟都是贪心两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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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改自《庄子.杂篇》。原句：天下由来轻两臂，世间何苦重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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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脑出了点小问题，消失了两天。现在飘回来，每人亲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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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线更新中
背景音乐《拂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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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混在论坛上发现了些事情，收到小七的评很HAPPY（HAPPY简直快要找不到北鸟）可大家下次要记得哦，虽然十九偶粉可爱，但重发两遍评评，是有可能被“控”刷分滴（不太懂到底啥规矩，但貌似很严重。。。）
还有，最近潜水滴宝宝们，你们有没有觉滴头皮发凉（十九抱着下巴奸笑。。。）
再这样十九可素准备好了剪刀为你服务啦！！！！！（契丹头伺候）
哦，对了。群号写在首页了，大家要赶快加入组织哦（为啥别人滴群总是爆满爆满，俺就不能实现这种梦想勒。。。十九咬牙切齿的号召中。。。。。）
小宁宁素越来越接近大辽后的命运了。十九更新滴速度也从大下个星期开始加快（表怪偶，论文写不完，十九会死滴很惨）。过去受的罪，很快要一一找回来。。。。为所欲为的日子，要到啦（啦啦啦啦啦，十九花痴的傻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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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死望天亲亲和水水都在替木美人不值（感动滴稀里哗啦，原来还想好容易写出来个美女咋没人欣赏，成了人见人踩的花瓶勒），说一下哦，木美人那个俺不素有意摸黑她滴。。。主要是她跟女猪的性格真的完全对比，所以对比之下，必有傻妞儿，她就倒霉了。。。
而且女主要当大辽后，狠心也是在所难免滴。各位温情派善良派滴亲们，十九送两个字——“挺住”吧。。。。。。不会草菅人命，不会卑鄙无耻。可是阴险狠毒，耍无赖，玩心机。。。实在是免不了了（实在不素十九滴错，都是封建社会惹滴祸）
嘿嘿（捂着嘴偷笑，飘走。。。。）
十九每人亲一个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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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对了。
还有就素留言的亲亲，好像要留到几个字以上才算分（正在调查中，查出来告诉大家。嘻嘻，麻烦大家指头抬抬多写两个字啦）
每天冒泡却不入群滴亲亲（别看了，你就说你呢）十九准备给你们每人辫一头契丹小辫儿（有空去搜索一下什么样子，你会知道这素多么严重滴警告）
还有就素大辽后滴网站十九好久没更了。这两天准备一次补齐，然后弄个星座调查出来（突发奇想，不许笑偶幼稚！你，就说你呢，捂着嘴也能看到。。。。）亲亲们没事儿的时候帮偶想想，小宁宁，小祯祯，小赵，木美人。。他们都应该素啥星座滴，有美美滴图片也告诉偶哦。到时候弄个星座测试，看看宁宁更适合跟谁（十九支着下巴幻想中。。。。）
飘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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