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子的愿望

　　3坠落所需的时间只让我想明白了一件事：该死的同方！！！是你把绳结射下来的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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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我接触到了另一个物体。巨大的冲击感带来的却不是想象中的剧痛,我的身体在急速下降之后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来人甚至连手臂下坠的缓冲都不需要,直接把我紧紧拥在了怀里,他一直像蛇一样冰冷的体温此时也竟灼热得有些不正常,呼出的气息喷在我的脖子上,带起一片竖立的汗毛，“零子……零子……太好了……”
　　助之子那树……
　　你个神经病,这样容易手骨骨折的好么……
　　然而我的腹诽他是绝对听不到的了，他只是有些不情不愿但又很决绝地把我放下来，修长的双臂搭上我的肩膀，抬头，脸上是他少有的认真的表情，“零子你听我说……现在这么乱，抱歉我什么都不能保证……所以……接下来无论发生任何事，你都不要哭……答应我，好么……”
　　“……”
　　不管……不管发生任何事……都……都不要哭？
　　沉浸在局势逆转的喜悦中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我的大脑在分析出那树这句话的字面意思之后，彻底愣住了。然后，一种莫名的、强大的恐惧感开始从我的脚底顺着神经一路上攀，最后消失在脊椎的后方……
　　你……你在说什么……
　　助之子那树你回答我啊！你又在耍什么花样？！
　　我睁大的双眼我想那树一定是看到了，他好像万分心疼一样，又一把把我拽进怀里，巨大的力道好像要把我捏碎一样，“零子我爱你……我爱你……只是……我恐怕……”
　　“你闭嘴！”在他要说出什么恐怖的内容之前，我粗暴地
　　打断他，“你闭嘴！”不要……不要再在我面前撕碎什么了，我已经，我已经输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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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的，我知道啊……一直一直都不配拥有幸福，可是，可是……你单纯地杀了我，都比夺去我所有的、仅有的希冀要好……
　　我的愿……望……就是……就是你和英铭都活着……都活着……怎样都……都无所谓……你……你懂么……
　　精神压力太大，不管是不是我杞人忧天，总之我的身体，在当时纷乱的征伐背景下，听见他那么没有自信的言语时，已经完全软在那树臂弯里了。而就在我近乎渴求地、逃避似的往他怀里钻的时候，他却破天荒地坚决地推开了我，恢复了冷硬的口气，“青木零子你听好……我不相信命运。所以，即使没办法不做任何牺牲就取得完胜，但……所有事情，只要我经手……你要相信，结局也都是我安排好的……而我安排好的……你……不愿意接受么……”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抬头看那树的时候，惊异地发现他的瞳孔在盛夏阳光的照射下，变成了极淡的琥珀色……
　　就好像是……就好像是……
　　蛇？！
　　蛇一样的眼神正紧紧盯着我，但眼里透出的温柔，却让我任性地相信冷血动物也能给予守护。他最后也没要到我的回答，于是极尽温柔地俯身吻了吻我的脸颊，再抬起头的时候，仿佛耗尽了平生最后一丝积极的情绪，眼神冰冷得，像是封冻千年的寒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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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秒，怀中缺了一块，近在咫尺的青年退到几步之外，没有感情的双眸死死盯着高处城墙上发丝凌乱，但眼神仍然狠厉刻毒的芥川直子。
　　他的嘴唇不着痕迹地动了动，在混乱一片的战场上，原本可能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而学过唇语的我，却看得真切——
　　他说的是：母后，我们回家吧。
　　回……家……
　　电光火石之间，我突然想起，那树以前状似无意的一句抱怨，“哎呀哎呀，其实也都是一样的，生前再怎么争，死去的时候，还是什么都无法带‘回家’，呵呵，你说是么，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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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他说的是“我们”……
　　不是“你”，或者“我请你”，或者更像是那树风格的“麻烦你”……
　　而是“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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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助之子那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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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身体，在这种近乎荒谬的推论得出后的第二秒，就如同离弦之剑一般急急地掠了出去。被当成重点保护对象似的照顾了这么久，那树，都忘了，我以前是干什么的了？！
　　呵，和那个疯女人同归于尽？！亏你想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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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的我，其实就是这么傻傻地以为的……
　　只是……光凭我这一直以来的蠢性格，就知道，我猜对的概率有几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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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着古老的墙面手脚并用地向上爬，不费力地翻过看上去根本就是摆设的女墙，借着手指撑在女墙上的力度用力一跃，我的脚，就已经踏在了城楼的砖制地面上。
　　然而身形还没在上面站稳多久，得意的心情还没来得及出现，我最后的一丝自信，就被眼前做梦也想不到的画面，毫不留情地践踏了……
　　那是一柄……细长的武士刀。
　　刀柄，用的是上好的檀香木。上面缠绕的、修长白皙的手指，属于朽木英铭。
　　刀身……
　　呵，哈哈，你问我刀身？！
　　刀身我不知道啊……那种东西，已经……已经连根没入了直子的身体，所以我不知了……
　　什么？你说，按照武士刀的长度……一个人的身体如果被完全贯穿，多少会有刀尖露在外面的吧……
　　是，是这样没错……
　　可是……如果是两个人的身体呢……
　　如果，如果助之子……助之子那树站在芥川背后，神经病一样地把她整个人死死抱住所以也被一箭穿心了呢？！！！
　　哈哈，这个样子……还真的很像被串在一起的章鱼丸子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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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深觉，深觉所处之地并非人间。这样的情景，便是修罗地狱，都比它要美丽吧……
　　呵呵，如果忽略掉直子，我是不是可以认为……认为是……是英铭……英铭他杀了……
　　“零子……”那树他，被翻涌着的血液堵住的喉咙，突然含糊不清地发出了一个音节，硬生生把我拉回了现实。
　　虽然事实上仅凭耳朵辨认的话，我根本，已经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了，可我就是近乎自负地，觉得他是在叫我。所以，我连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就连滚带爬地，拼尽全力，来到他身边。
　　随着距离的拉近，我尽力忽略着英铭震惊的神色，和直子一身淋漓的鲜血，颤抖着，用力地捧住那树因为无力，而几欲倾倒的身体。然后，他在几乎被我没有节制的眼泪淹没的情况下，用所剩不多的力气，从嗓子里推出的一句话，瞬间就让我失去了仅存的，最后的克制。
　　他说：零子，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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