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到浓时

　　是因为真的喜欢她吗？

　　当然。

　　陆砚在心里将父亲的问题问了好几遍，通通都是这个肯定的答案。虽然仍然不是深爱，但他对叶浓已经是放不下了。而他相信，像叶浓这么好的女人，只会让他对她的感情越来越多，总有一天会占据他全部的心。

　　只要她不主动离开，他陆砚就绝对不会放手。

　　至于房子的问题，陆砚环视了一圈，还是有些过往的回忆会不时从某一个角落里冒出来......这点确实是他想得不够周全的地方，可他绝对没有存在过什么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心思。

　　从一开始他带叶浓住进这里的原因是因为这边方便，什么都齐全，而他自己也时不时留宿这边，也就是住惯了懒得改变。二来，也未曾想过这个房子的存在会不会给自己和叶浓造成某种程度上的困扰。

　　如今被父亲这么直接地挑明，陆砚也不禁怀疑起这是不是也说明他自己还没有完全决定要和过去做个了断？

　　不管有没有这个因素存在，眼下他意识到了，就必须要解决，要断掉他同往昔的所有联系。

　　趁着叶浓还没出来，陆砚压低了声音说：“我知道该怎么做，您不用担心。”刚对陆博远说完他就给溪山的设计师去了一个电话，交代他尽快为自己找一处新的住所。

　　“对，自己住，平层别墅，要有儿童房，带小花园的最好。详细的要求我晚上发给你，最重要的就是快。”

　　陆博远坐在陆砚对面，听见后会心一笑，露出赞赏的眼神。不知何时糯糯溜了出来，蹬着小短腿爬到沙发上，又爬去陆砚身上坐着，把玩着他衬衣上的纽扣嗲声嗲气地问：“什么是别墅啊？那个小花园是像小姑姑带我去楼下玩时见到的那种小花园吗？”

　　陆砚看她坐着一点都不老实，小身子晃来晃去，怕她摔着便搂着她问：“糯糯喜欢大房子吗？”

　　小孩子不晓得到底什么样的房子算是大房子，于是按照自己的理解说：“是我们都能住进去的那种大房子吗？”

　　“宝贝想要谁一起住进去？”

　　“要妈妈和陆叔叔还有我。”

　　陆博远一脸失望地叹了一口气，陆砚见状，便扭转小丫头的身子和对面对着，道：“让这个老爷爷和我们一起住进去好不好？”

　　“嗯~不要！”糯糯坚决地摇着头，连看都不看陆博远一眼。

　　陆砚抬起她的小脸，捏着她的小下巴问：“为什么啊？老爷爷一个人很可怜的，她很喜欢糯糯呢！”

　　“不要嘛。”糯糯不为所动。陆砚以为她是因为陆博远留给她的第一印象不够和气才会这样，谁知道他磨了半天之后才听小丫头用头头是道的口气说：“我不要跟陌生人住在一起，妈妈说陌生人可能是坏人，他要卖我的！要是糯糯被卖到很远的地方，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听到小丫头真正想法的父子俩都哭笑不得，陆砚也赶紧哄着她说：“老爷爷不是坏人，他是陆叔叔的爸爸。糯糯不是想要陆叔叔当爸爸吗？那爸爸的爸爸不就是爷爷吗？”

　　小丫头起先还能附和着点点头，随后就彻底懵了。这如同绕口令般的父子爷孙关系听得她云里雾里，还是陆博远直接来了句“我是宝贝的爷爷”才结束了这个复杂的话题。

　　也不管糯糯是真的明白了没有，只知道小丫头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对陆博远竖起防备了。多接触一会儿后，还甜甜地喊起他来，爷爷爷爷的叫得陆博远心都化了。只是在陆砚再次提到要住大房子的时候，小丫头还是之前的口径，不过松了口对陆博远说：“爷爷可以来我家玩。”

　　“什么大房子？”叶浓在厨房做了四菜一汤，正一个个往外端，隐约听到糯糯吼着大房子什么的。可外面的父女俩神神秘秘的，就是不吭声。等到看见叶浓又转身回厨房的时候，陆砚一把就捂住小丫头的嘴，附在她耳边说：“一会儿不要跟妈妈提要住大房子的事。”

　　“为什么呀？”

　　“因为要给妈妈惊喜啊，糯糯喜欢惊喜吗？”

　　“喜欢！”

　　“那我们也给妈妈一个惊喜好不好？”

　　“好！”

　　“那我们拉钩。”

　　陆博远看见陆砚和糯糯的相处，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自己初为人父的时候。可惜那时的他远没有现在的陆砚做得好，对这个儿子，他很是亏欠......陆砚抬头的瞬间就看到父亲的眼眶有些发红，也猜到是什么让陆博远这么感慨，但有些事情是他也不想提及的。只是随意问了句：“筝姨呢？怎么没见她同你一起回来？”陆檬和他同父却异母，她的母亲就是陆博远后来娶回家的秦筝。

　　“她说想看完法国的画展再回来。”

　　“嗯。”陆砚清楚个中缘由，也不多言。

　　“阿砚，其实你——”

　　“吃饭了。”

　　陆博远还有话想说，但见叶浓已经摆好了饭菜，终究还是止住了话题，默不作声地去了饭厅。

　　“我......打扰你们了？”叶浓不傻，知道陆博远是因为看见了她才咽下了要说的话。陆砚怕她多想，主动说：“跟你没关系。我猜他是想跟我提我妈的事情，幸好你出来打断了他，不然到时候两个人吵起来才麻烦。”

　　“怎么会吵起来。”

　　“我妈她去世很多年了，中间有很多难以启齿的原因。”陆砚看起来说得很轻松，但叶浓看见了他眼底氤氲的悲伤，道了句：“对不起。”

　　“没事，改天我再跟你仔细说。”

　　“嗯。”其实叶浓并不会想要知道这些，因为这些太隐私的东西一旦对她坦诚，就意味着她跟陆砚的关系又进了一分。但眼下的这种氛围，她说不出打击的话。

　　—

　　食不言寝不语。

　　不过，因为多了个小丫头，饭桌上不时就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欢声笑语。平日里叶浓对糯糯教养方面的教育抓得很紧，但因为顾忌着陆博远在，所以她也没像往时对小丫头那样严厉。但在糯糯第三次差点把碗打翻的时候，叶浓终于没忍住扶正她笑得东倒西歪的身体，对她说：“叶予糯！再不好好吃饭妈妈就要生气了！”饶是再三克制情绪，还是不免吓得小丫头瘪着小嘴一动一动的。

　　最快反应过来的是陆博远，他二话不说就把糯糯抱进怀里一口一个乖乖哄着。糯糯也不抗拒了，反而像是找到了靠山，抓着陆博远胸前的衣衫哭得惊天动地。这下好了，弄得叶浓反倒成了里外不是人的那个，尴尬到脸红，瞥到坐在一边忍笑的陆砚，美目一瞪，恨不得再踹他两脚。

　　叶浓是极少对他做出这么生动的表情的，起码再他表白之后就几乎没见过了。此时再见，只觉得心里痒痒的。他刚挪到她身边坐着，门铃就想起来。

　　这个地址知道的人不多，就那么几个。

　　陆砚一脸郁闷地去开门，看见是宋青楠以后郁闷之色更深了一些：“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伯父回来了，我来看看他。”

　　“可我爸不住这儿啊？你确定是来看他的？”

　　宋青楠被堵在门外，陆砚也没有要放他进来的意思。

　　开玩笑！这个男人可是喜欢叶浓的！

　　两个大男人就那么面对面僵持着，还是陆博远眼尖喊了句：“是青楠啊，快进来进来。”

　　陆砚迫于无奈侧身让了宋青楠，明明对方只是笑了一下，但他却觉得那抹笑容里满满都是挑衅的意味。再回到餐桌上之后，他直接就坐在了叶浓身边，还不管她眼神里的不满，一手搭在她椅子的靠背上，一副宣誓主权的跩样。

　　糯糯吃完饭就吵着要去看动画片，所以桌上就只剩下了四个大人。宋青楠好像真的是为看望陆博远而来，除了一开始和叶浓说了声“打扰了”之外，就没再同她有什么交流。

　　可陆砚还是觉得心情不爽，从头到脚都不爽。

　　这种不爽一直延续到他独自一人在阳台抽烟，而宋青楠端着酒来找他。

　　“喂，还是不是兄弟？”

　　“看情况。”陆砚接过另一杯酒，同他碰了一下，然后就喝了一大口。

　　“陆砚，你不用对着我草木皆兵。只要你是真的对她好，我就不会做什么。”

　　“你这话什么意思？”怎么所有人都质疑他对叶浓的真心......虽然他的转变是有些快，可他已经不是还会玩弄别人感情的人，他只是知道该抓紧，该珍惜。

　　宋青楠笑了笑，耸耸肩。继而又想起白天来找他的那个女人，拧眉说：“你这么紧张是因为你真的在乎叶浓，也就是说无论出现什么样的情况，你都会一如既往的选择她，是不是？”

　　“不对，你到底在暗示些什么？”

　　“没有，我只是想再三确定自己的退出值不值得。”

　　“哼，当然，有我这样的劲敌在，你还有什么可挣扎的。”

　　“那就好，再干一杯如何？”

　　“Su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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