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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权之威(下)
第二十三章
知晓李泽恺已经动了杀机,何清决定见好就收。她故作恍然道:“依下官看来,八殿下这是中了阴邪。邪物惧秽。只要取五谷轮回的污秽之物给八殿下喝下去,便可解了此症。”
她这样一说,便是要李泽恺给他灌粪喝尿。李泽秀自幼娇生惯养,如何愿意,当下便扯着他四哥的衣襟颤声央求:“我不要!四哥……求求你!”
李泽秀本就灵秀娇美,此时形容憔悴眼泪涟涟的样子更是惹人怜爱。李泽恺又如何舍得他受这份苦?他蹙起眉头沉声道:“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么?”
何清掩唇轻笑:“殿下英明神武,却须知这世上哪能事事如意?”
李泽恺轻抚怀中少年单薄的脊背,抬眼看向她:“只要我想,事事都须得如本王之意!”
这冷酷无双的狂战将军言下之意,竟想撕破脸面强逼何清。
颇感有趣的抬起一边眉梢,何清曼声道:“那我便和殿下打个赌。我说一事,殿下若能办到,我便为八殿下另寻一法。殿下若做不到,就请放下官离去吧。”
“……好!”
何清慢慢抚摸着衣袖上暗绣的飞鹤:“请殿下告诉我,一个人,有多少根头发?”
李泽恺闻言,仰头大笑:“这有何难?本王这便叫个人进来,一根根把头发拔下来数,数完之后便可知晓。”
早就料到他会这样做,何清眯起眼微微笑起来:“这法子当然使得。但此人在今日之前掉落的头发,和今日之后即将长出的头发,又该如何计算呢?”
李泽恺脸色一僵,这才明白此问得刁钻。他死死盯了何清半晌,突地冷哼一声,煞气四起:“国师要如此说,本王却还有一个法子。寻得一个即将分娩的孕妇,剖开她的肚子取出婴孩,这婴孩在世上便从没有过今日之前。待数完头发就将婴孩溺死,便也不会有今日之后了。国师大人,不如我们这就试试?”
他一字一句的说来,不带半分调笑的意味。让人绝不怀疑他这样做的决心。
这样残酷的法子,却这样轻巧的从嘴里说出来……真不愧是高高在上的王子皇孙!
何清暗地里攥起拳头,终是淡淡勾起唇角:“四殿下睿智,下官愿赌服输!八殿下此症,还可寻得佛前陈年朱砂,用无根水挑过抹于睛明穴来解。”
随后,她起身一拱手:“两位殿下不必相送,下官告辞!”
望着何清远去的背影,李泽秀狠狠咬牙:“果然是这贱人下的毒手……”
安抚的拍拍他的背,李泽恺沉声道:“稍安勿躁。”
不必急。
只要何清一日还在轩辕王朝的土地上,他们就总有一天能把她狠狠踩到脚底下。
作为纵横沙场的狂战将军,李泽恺最不缺乏的,就是等待这个机会的耐心。
另一个绝不缺乏耐心的人,就是殷武帝。
自从修魔以来,李无昭大多数时候都在太商殿中折磨那些少年男女。而此时,他难得的出现在白日之下的御花园。他的身后,跟着毕恭毕敬的太子。
李无昭微微眯起狭长的眸子望着园中新开的鹤望兰:“太子,你大婚之事准备的如何了?”
李泽元垂首道:“回父皇,一切顺利。”
“哦?”殷武帝回过头来,阳光下,他那犹如弱冠青年的俊秀面庞格外苍白,“国师那里也顺利么?”
被殷武帝妖邪的眸子看得心里一颤,李泽元头垂地更低:“……儿臣知罪。”
李无昭吃吃一笑:“你有什么罪呢?何家人就跟这天下其他的人一样,天生是咱们的奴才。既然是奴才,为主子暖床自然也是份内的事。”
阴邪地眸子微微流转,殷武帝伸出冰冷修长地手指抚上太子的耳边,又一路轻轻滑到他光洁地下颌:“但是太子,对奴才也要懂得物尽其用。暖床的奴才随手可得,何家这样能通神鬼的奴才却凤毛麟角。要这执掌天下,必须学会舍弃。当初孤选你做太子,就是因为你够聪明,也够无情。这天下是迟早要交给你的。该怎么做,你心里有数。”
李泽元和何清的事,李无昭一直知道的清清楚楚。
当年,风华正茂地五皇子子和天真烂漫地少女国师孕育的恋爱是那样青涩甜美,与这死寂残忍的轩辕王宫格格不入。所以注定无法长久。
三年前夺嫡之争中,稚嫩地李泽元一败涂地。他的母妃和恩师都死于非命。而他唯一剩下的筹码,就是盲目爱着自己的何清。
当年的李泽元也许不够强大,但他足够无情,足够冷酷。
他亲手将自己的恋人送到别的男人床上,收拢白氏,然后绝地反击。
最终李泽元活了下来,并且踩着手足的尸首登上高高地太子之位。
李无昭不是不意外的,他毫不起眼的五儿子给了他一个惊喜。三年来,他看着当初温顺和煦的少年皇子一步步成长为如今冷静果决的一国储君。
哈,真是有趣!
但前几日太子在国师府中失态之事却让殷武帝心生不愉。在他看来,这已经超出了一个太子应有的规范。
想要权倾天下,必得无情无欲。身为上位者,是绝不允许出现弱点的。
听了这番警告似的话,李泽元如同被从头到尾浇了一盆冰水,冷到骨子里。
殷武帝的言下之意,他又如何会不明白?想要继续做这轩辕朝的太子,就必须舍弃作为何清情人的身份。
想要获得世间至尊的权利,就必须舍弃无谓的感情。
其实这个选择,他在三年前就已经做过了。
不,是更早。在美丽温顺的母妃无辜惨死在宫斗之中的时候,在面冷心慈的师傅为了救他万箭穿身的时候,在小小的少年皇子第一次流下绝望的眼泪的时候,他就已经做了选择。
他要这世间最高的权利,他要都所有人臣服在自己脚下!
李泽元这样决绝地想着,却不知怎得突然忆起曾有过那样一个明媚的午后。
金黄色的阳光里,小小的女孩子回过头来,笑得眉飞色舞——
“阿元!”
灿烂到夺目的记忆。
李泽元的喉结剧烈的滚动了一下,如描似画的精致眉眼间闪过刹那恍惚。
那是连他自己也不明白的情绪。
殷武帝注视着太子犹豫的神色,渐渐冷了脸色。那只捏着李泽元下颌的手,下一刻就毫不留情的掴到他脸上。
李泽元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扇到在地,只觉得耳朵嗡嗡直响。强忍着疼痛,他跪倒在地:“父皇恕罪!”
李无昭冷笑着一脚踹翻他:“这样优柔寡断的太子要来何用?我轩辕李氏没有你这种窝囊废!”
一口血噎在喉咙里,李泽元挣扎着又跪到李无昭面前:“父皇恕罪!”
殷武帝眼神阴冷的俯视着脚下的四儿子,冷哼道:“你有什么罪?”
这是殷武帝第二次说这句话,代表他已经动怒。
舌尖弥漫着的腥甜,让李泽元从犹豫中清醒过来。青年低头注视着膝下冰冷坚硬的青石板,玉润的眸子里是决绝地坚定。
他知道自己必须回答,也知道自己该怎样回答。
为了君临天下,没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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