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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诗
我怀着激动的心情展开了那卷羊皮,上面却什么都没有,一种被忽悠了的感觉涌上了心头,当我是孙猴子呀!重演空白经卷那一幕。
然而琴童却惊呼道:“雅胄阿姨,快看!”
我不禁凑过去一看,只见苏平的那卷羊皮纸上竟有许多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图画。
通看过去,比较明显地分为了三卷。第一卷起首是“泼墨现”,旁边有一张姿势奇怪的画,画上的人儿一副蹲厕所的姿势,背后画了一朵黑云。琴童试着摆了那个姿势,按文字说明运气了半饷,未果。
苏平走到他面前,笑着摇了摇头:“琴童啊,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练功哪有捷径可走,没有谁会是天才的。”
琴童依旧扎着马步,辩解道:“苏叔叔不就是读书天才吗?”
苏平笑了笑:“以前在书斋里,我有个同窗。他出身官宦世家,人要比我聪明不知多少倍,周围的人众口一致,称他为天才,日子久了,他也就相信自己是天才了。”
“后来呢?”琴童瞪大了他的小眼睛。
苏平收敛了笑容,叹道:“他迷上了赌博之术,把家道败在了自己手里。所以说,不要总想着经营投机,点滴积累才是正道。”
琴童不屑地撇撇嘴,继续运气。
我看他一脸认真像,差点没笑出来。我一直把武侠小说归为男人的童话,虽然看了那么多大侠跳崖后拣到武功秘籍成为高手,我得到这张秘籍后却并没有多少兴奋之感。
于是我劝琴童道:“还是老老实实地练吧!天才这种生物,几百年才出一个啊!”
话音刚落,一阵黑风迎面扑来,夹杂着不堪忍受的恶臭。我咳嗽了几声,痛苦地捂住鼻子,只觉眼前金光点点,视野越来越狭窄窄。
“雅胄!”一双结实的臂弯在我倒地前将我托住,我又咳嗽了几声,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黑暗中我艰难地摸索着,模模糊糊地看见了一排低矮的灌木,歪枣在那里悠闲地嚼着嫩叶,不时拿它得意的小样子瞅着我。半饷,一块结实的丝巾绑住了它的嘴,我的面前出现了一道陈旧的朱色雕花窗,窗里似乎有人在等我。我身手敏捷地地往上爬,突然一个踏空,我重重地往下跌去。
“啊!”我惊叫着醒来,却发现弦女和苏平皱着眉头守在我床边。
“好了,醒了。没事就好,夫人可能因为丈夫昏迷不醒,过分焦虑,以至于身子过虚,一时窒息,没什么大碍了。”一旁还站着个慈眉善目的郎中:“我开几副安神的方子,只要服几天就没什么大碍了。”
“多谢郎中,慢走。”苏平送走了医生。
“雅胄阿姨,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刚好站在我身后。”琴童涨红了脸说道。
弦女帮我拉了一下被角,斜了一眼琴童:“都是你啊!放个屁都能把人臭晕了。”
我笑了笑,表示没事,只是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我不禁问道:“我昏迷了有多久了?”弦女道:“有八个时辰了。”
天,今天是郭齐案上门要债的日子了。
“你们今天没有去卖字?”我问道。
琴童和弦女摇了摇头:“你和少原都需要照顾。”
“可是还人的钱还差十两呢!本以为照昨天那种人气,今天凑齐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我说道:“弦女的琵琶还在别人手里呢!”
弦女抬起了头:“算了,雅胄阿姨,我的琵琶就拿来抵债好了。要是没有少原,我们也许早死在黑箫的催魂曲下了,我现在回报他也合情合理。”
我看了看弦女,笑了笑道:“不会走到那一步的。”是啊!琵琶可是弦女最珍爱的东西,如果连这个都保护不了,如何对得起朱楼梦临终前的托孤?
我站起身来梳洗了一下,吃了些简单的东西,就准备和琴童赶到集市上,苏平本来不赞成我身体还没有复原就出去帮忙,却也拗不过我,只好同意。昨天的熟客惊异于我们来得这么晚,纷纷过来询问。
我笑了笑,答道:“今天我们带了些压轴的书法呢!当然要费心准备。”
“听说落城的新贵们都以买了你们的诗为时尚呢!”一个嘴上没毛的小伙子说道:“还有人称你们为落城新秀,冠桂诗人。”
“谢谢啊!我们不过是陋笔拙句罢了,承蒙厚爱。”我说道:“不过每个句子都只有一个版本,以苏飞鳄的印为证。”几乎古代中外的仕族都比较喜欢藏书,尤其是孤本,还要在封面封底都印上品鉴的印。苏平虽然换了个名号,无法也不能用以前的名头来提升作品的附加价值,但是用孤本吸引人可是个比较快的生财之道,大批生产虽然效益会比较持久,但是每副字的价钱却会因此低很多。
很快,一些好卖的诗句被人抢购一空。大部分身衣罗绮的人却比较偏好于用“淡泊以明智,宁静以至远”之类的诗文来作为收藏或装饰。
到了黄昏快收摊的时候,我们已经挣了十五两。
琴童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看来有望收回弦女的琵琶了。
可周围突然传来一阵唏唏簌簌的声响,我正张望着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刚刚那个小伙子却告诉我道:“好像是落城的桂冠诗人来了。”
“桂冠诗人?”我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头实在不讨好,在公元世界里,所谓桂冠诗人,多半是为皇帝什么的写下纪念诗文的诗人,如大家所知,这类作品的文学价值很难达到一定的高度。还曾有个叫做骚塞的桂冠诗人,曾对《简爱》的作者夏落蒂说过,文学不是妇女的事业。所以一听这个名号,我就有了几分不祥的预感。
只见在一群文人的簇拥下,一个长须飘飘的人走到了我的摊前。只见一个瘦弱的书生问我道:“这些诗文可是姑娘写的?”
“不是。”我也诚实了一把。
“那是?”
“是家兄苏飞鳄,因奴家的夫婿身患重病,不得已才拿以前的存稿出来变卖。”我打量着那中年人的表情,当他听到是卖诗的原因是少原身患重病时,脸色明显地出现了几丝阴霾。
“如此之多的佳句都是令兄所做?”那瘦弱书生笑道:“可这‘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之句可是秉承桂冠诗人的飘逸之风,跟这首的风格会不会相去甚远?”他指着摊位上被人挑剩的那两首诗。
我语塞了一下,当时只顾求名句的堆积,竟忘了他们的风格炯异,难以让人信服是同一人所做。
那瘦弱的书生咄咄逼人:“卖字即卖字,不要拿些从越翔厚雪抄来的诗句来讨噱头,还欺瞒百姓,沽名钓誉,妄图凭借那些三角猫的功夫来威胁桂冠诗人的名号……”
最后一句话已经完全暴露了他们此举的目的,原来也是为了“名”这一字。
那瘦弱书生展开了一本文集,说道:“看,这是越翔西部流传的一本文集,看看,是不是大部分的诗句都可以在里面找到?”
旁边的几个随从书生也纷纷叫嚣:“大家看清楚,这几个欺瞒百姓,沽名钓誉的人还是漏了破绽。”
众人纷纷传阅,我倒是相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本文集加工粗糙,书页崭新,除了封面显旧外,明显是连夜赶制的。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虽然桂冠他们的证据并不充分,可是他们在群众里有比较悠久的口碑,舆论有偏向他们的倾向。
我却并不着急,反正谁是桂冠诗人都不关我事,那些诗确实不是我写的。只要酬到足够的钱收回弦女的琵琶就足够了。但琴童却被骂急了,他愤然道:“不是苏叔叔写的,难不成还是你写的?告诉你这老家伙,何必我苏叔叔出马,只要雅胄阿姨随口一吟,也比你那破诗好上十倍……”
“琴童!”我瞪了他一眼。琴童一语惊四座,周遭议论纷纷。
那瘦弱书生冷笑道:“好啊!黄口小儿,不知轻重,那就让你什么压轴阿姨出来啊!一个女流之辈,何必跟桂冠诗人斗。在下愿意会一会她。”
“在下就是汤雅胄。”我静静地说道,因为实在受不了对他自称奴家,就改了口。这样的狂妄之徒,虽狂却不清高,只愿为人爪牙,得罪了对手又讨不到主子的欢心,里外不是人,怕是不得善终吧!
“你们就出个题目比一比嘛!”刚刚那个小伙子说道,他才不过十八九岁,还没过喜欢凑热闹的年龄。
众人一致叫好,我手心出了一些冷汗,要知道,虽然我有中华两千多年博大精深的诗词文化做底。可是这是现场做诗,还不能用典,再加上中文实非我强项,就算背,也未必能背出完整版。
“加油!”琴童替我鼓了鼓劲儿。
我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神,没有人能帮你一辈子,有些东西,是必须自己独挡一面的,这不是我小时就明白的道理吗?难道是太久地依赖于苏平,以至于钝化了我的羽翼?无论如何,今天的场面必须自己收拾了。
“今夏的荷叶长得好,不如就以此为题,可好?”有人提议,大家本来意见不一,听了这句话,就连忙称是了起来。
那瘦弱书生可算是先声夺人,张口便得:“满目浓绿融春寒,恍若珍珠落碧盘。不知何日花开时,粉衫仙子卧南山。”虽然措辞过于珠光宝气,但众人还是对他的出口成章一片赞赏。
“夫人的呢?”他不怎么掩饰眼中的蔑视之意。
我正愁用哪首诗好呢?于是便马上出口道:“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下……”只见大家都微笑着听这首诗,好像真有那么股清新的初夏之风轻轻刮过。
可是背到后面我就后悔了,为什么偏偏挑了这首诗?
“鱼戏莲叶下,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我越背越头大,声音几乎淹没在了众人的轰笑声中,有几个人甚至猜出了我下句是什么。
那个瘦弱书生一脸鄙夷:“这就是你说得强上十倍的雅胄阿姨?”琴童刚要还口,却听那桂冠诗人徐徐道:“姑娘这诗的确绝妙,另僻蹊胫,读来清新自然,不饰雕琢,看来功力深厚。”
四周一片寂静,看来桂冠诗人的权威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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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偶喜欢的文都锁了,郁闷,希望这篇文能给大家带来一些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