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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是你的黎华
（二十五）是你的黎华
欧凯文犹疑着说：“依莉…”
“没事的，凯文，你去看看哥哥。”
欧凯文左看看方若绮，右看看萧依莉，从善如流地遵命去关怀亲哥。毕竟，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萧依莉带方若绮到医院的咖啡厅。萧依莉点一杯印度奶茶，侧头问方若绮：“半脱脂榛果拿铁？”
方若绮颔首，略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
萧依莉笑，却并不回答。
两人择窗前的座位坐下。
甫一落座，方若绮开门见山：“你和欧凯文是怎么回事？”
萧依莉说：“如你所见 。”
方若绮质问：“你把黎华置于何地？他还躺在病房尸骨未寒呢。”
“尸骨未寒…你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吧？”萧依莉哭笑不得。
“你的三从四德是法国人教的吧？”方若绮气势不减，“就算是脚踏两船，非要选一对亲兄弟，前有潘金莲，后也就数你了。”
“哦？”萧依莉似笑非笑地望着方若绮，说：“是这样，你又能把我怎样呢？和黎华打小报告？”
不小心被言中，方若绮只好放弃准备好的恐吓，改用怀柔政策，苦口婆心地说：“你若肯保证没有下一次，这件事没必要给黎华知道。”
“你会这么好？”
“人谁能无过？何况是这样的时候，你心理正脆弱，我是理解的。想找个依靠，我也能试着去理解。但你该明白，一时的吸引与相互取暖，不是长久之计。”
萧依莉笑：“那么，什么是长久之计呢？嫁给黎华吗？”
方若绮不解地反问：“难道不是吗？”
“可是，黎华已经不是以前的黎华。”
方若绮心中咯噔一声：“你……是因为黎华出事了，才另选欧凯文?”
萧依莉说：“以前的黎华，进可在演艺圈呼风唤雨、在金融界如鱼得水；退有医学泰斗黎家世家公子的身份。当然是良配。然而，现在他不过是个躺在床上‘尸骨未寒’的病人。醒不醒得来都未可知，何况即便醒来了，也难保落下什么后遗症….”
“你不要再说了。”方若绮打断道，“他不会有事的。”
“医生都不能保证的事，你怎么保证？”萧依莉不由她打断，“我才二十几岁，还有许多事没有做过，难道不该为自己另觅出路？总不能他残了，我就一辈子伺候。”
“你怎么可以这样？”带着不置信，方若绮的脸冷下来。
方若绮知道她没有对萧依莉生气的权利，她知道她不该介入别人的感情生活，她知道以黎华的骄傲断不会勉强挽留一个人。
然而，她更知道黎华的承诺多么来之不易。
如果不轻易许下承诺的黎华，请萧依莉嫁给他，或许以单膝下跪的姿态。
一定是很爱吧？
纵然这段感情不能延续，纵然萧依莉与黎华终要分开，先说再见的也该是黎华。
这就是方若绮简单的逻辑。
她目前所能做的，就是在黎华醒来之前，替他保留前进或后退的选择权，替他留住萧依莉。至少是暂时。
思至此，方若绮将怒意敛了，甚至带着乍一看十分可人、细一想分外吓人的微笑：“黎华那么有钱，就算真得久病，也不劳萧大小姐伺候，照样保你衣食无寡、自由自在。”
萧依莉笑：“你这是在替他议价买我？”
方若绮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萧依莉说：“方若绮，你真是电视剧演太多，走火入魔了。可你算差一件事：我可不是八点档里爷死爹病娘改嫁、等着卖我换药渣的苦菜花儿。我们萧家，也很有钱。”
方若绮沉吟一会儿：“我听说，依莉你的理想是奥斯卡最佳编剧奖，所以才不顾家人阻挠进了演艺圈？”
“是。”
“黎华他纵横艺界，八面玲珑，人脉遍及国内海外、知名导演中也不乏挚友；有他帮你谋划，事业不怕不如虎添翼。”
萧依莉依旧不为所动：“他能给的，我爸也能。”
方若绮继续推销：“另外，他颜值高、身材好是有口皆碑的。圈内人都说：自能窥老王，何必羡小童？一树梨花开，二者皆可抛。”
萧依莉笑：“黎华长得好倒是真的。可那也不是独一份的版权。你没发现，他弟的长相和他是一挂的吗？相似度至少能还原百分之八十。”
方若绮急了：“长得好有什么用？欧凯文一看就是个四眼呆瓜。”
“你说谁是呆瓜？”萧依莉莫名不高兴了。
方若绮继续说：“我告诉你谁不是呆瓜，黎华啊。黎华多有情趣啊，黎华多有品味啊，跟他在一起生活，肯定不会缺少乐趣。”
“对于一个女人而言，适合的对象，不取决于他有多少钱、有多少人脉；至于长得英不英俊、懂不懂得生活，也不重要。”萧依莉道，“我觉得，我想要一生相守的人，是在下雨时懂得帮我遮雨，当我累了他能不顾旁人的眼光背着我走，在我需要时我总能找到他，在我快乐的时候会带我去任何我想去的地方，绝对安全、绝对可靠……”
方若绮嘲讽道：“按你的描述，我觉得你最适合的对象，是辆沃尔沃。”
萧依莉也不恼，继续说：“我要的，是一个能够照顾我的人。那样的一个人，没有因肩膀中枪抱不起我，没有因肋骨断裂不能陪我笑，没有因背部的割伤无法为我挡雨，没有因脑部淤血无法醒来让我担心得哭。那样的一个人，不是破碎地躺在那里的黎华。”
方若绮不禁皱眉：“我不知道对于女人而言，适合的对象要符合什么条件。但我确定，真爱一个人，至少有两件事是不重要的。”
“哪两件？”
方若绮莞尔：“这也不重要，那也不重要。”
萧依莉愣了一愣，跟着也笑：“哥哥说得果然没错。”
这时，服务生将两人的饮料送来。
方若绮却只顾忙着追问：“黎华？他怎么说？”
如果事态反转，萧依莉要由大反派，摇身一变，成为一心撮合男女主角、不惜牺牲形象神助攻，就在这个关卡了。
她大抵要替男主角表表衷心，给女主角解释一下来龙去脉。
中心思想是：他爱的一直是你，想的一直是你，要的一直是你，是你是你还是你。过往种种，都是误会。我不过是路过的吃瓜群众。你俩赶紧相爱，就是为民除害。
这种手法名叫侧面描写。据说，比正面描写男主角因为思念女主角茶不思、饭不想、生了几场重病，更见高明。且能部分抵消男主角因一心只想谈恋爱而显得很娘的副作用。
良久，萧依莉终于继续说下去：“他说，你的笑话都很冷。”
反转并没发生。白日梦的下场，一般都不得善终。
方若绮面子颇挂不住，清清嗓子，继续说：“我若爱他，他醒不过来了也好，他残废了也好，他生了很重的病也好，他不能照顾我，我就照顾他……如果我爱他，怎样我也想和他在一起；只要能守着他，就是最好的运气。”
“说起来轻巧，”萧依莉冷哼一声：“如果你真得那么高尚，何苦费尽苦心利诱我守在黎华身边?你怎么不去陪着他、照顾他？”
“我倒是很想，”方若绮悲怆地望着萧依莉，“我是很想守着他，可比起我怎么想，我更想他得偿所愿。现在的黎华，他想要的不是我了。他，是你的黎华了。”
萧依莉忽然笑了，说：“不，是你的黎华。”
方若绮不解其意：“是你的黎华。”
“这种事你就别谦让了，他一直都是你的黎华。”萧依莉握住方若绮的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引起误会，但黎华从来只将我当妹妹看，我对他也没有非分之想啊。”
方若绮抿着嘴，盯着萧依莉握住她的手：“你不是说，你和黎华要成为一家人了？”
萧依莉笑：“我和凯文已经订婚。哥哥将来是我大伯，可不正是一家人嘛？”
“你和欧凯文?”方若绮疑惑地问，“你们俩是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是那次吗？你心脏病发，黎华急得不行，把当时在美国的欧凯文急召回来帮你看病。你就是用‘跳槽’来报答他的？”
“什么叫‘搞在一起’？什么叫‘跳槽’？”萧依莉耐着性子给面前这位很会钻牛角尖的女人解释：“我和凯文两家世交，自小青梅竹马，是彼此初恋，我十六岁就和他搞到一起了…给你气的，都被你带跑了。哥哥对此一直乐见其成，我病倒了，他当然会通知凯文赶紧回来。根本不存在你脑补的‘重口味脚踏两条兄弟船’。黎华，从前是、现在是我的哥哥，以后也只会是我的大伯。”
方若绮并没为萧依莉摆出的来龙去脉心悦诚服，又问：“哥哥？大伯？你对哥哥兼大伯以法式长吻打招呼的方式，还真特别。”
萧依莉狐疑地望着方若绮：“哥哥没对你解释过？”
方若绮问：“没有。”
萧依莉低头沉思片刻，说“这就难怪了。”
“难怪？”
萧依莉抬起头：“知道吗，方若绮，我对你的印象一直很差。如果不是哥哥喜欢你，我真不想和你多费唇舌。”
方若绮不带表情地说：“那就请你少费唇舌，快进主题。”
萧依莉忽然问道：“你没发现，我们俩长得有点像吗？”
方若绮一愣。这才复又审视萧依莉的相貌：长长头发、大眼睛；雪白皮肤、心形脸。人虽对自己的长相多半缺乏准确的认知，但这些可以用来修饰萧依莉的词汇，方若绮确知也常被用来形容自己。世上标致的女孩子，往往是相似的；丑的人却都丑得很有创意。
萧依莉继续说：“哥哥是把我当成了你。那天他情绪很差，一进门就抱住我，不由分说便吻。我当时因凯文临时去波士顿出差爽约与他怄气，也只当他改变主意提前回来，把哥哥当成凯文。直到他叫我‘若若’‘若若’，我才觉得不对…接下来的事你都看到了。还是带着那么一副想杀人的表情贴墙角看的。可以说，我犯心脏病，八成是被你吓的。”
“你真是甩的一手好锅，”方若绮说，“就算欧凯文与黎华相肖，就算你我也有几分神似，就算排练室里灯光昏暗，这样的理由也太扯了吧？如果黎华能平白把你当成我，那大半个娱乐圈的女明星，他也都可以认为是我了。”
萧依莉沉默片刻，问：“你是不是根本不知道，哥哥生病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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