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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二十三、
杜大伟本来想将陈歌像上次一样,直接用公主抱把他抱上二楼房间,但是头痛稍微缓解的陈歌立即缩回他的保护壳中,说他自己可以处理,命令杜大伟离开。
但杜大伟如果会那么老实,他就该改名叫老实杜,而不是David杜了。
他不顾陈歌的惊呼与搥打,一把将他抱起、直接送到二楼床上。再次看到这张床,杜大伟真的有点感概万千,谁会想到,虽然他上次来这是上床,这次来这也是上床,但两个上床的意义却是天差地别,而且他对上床的人的感情也是天差地别。
这算不算是自作孽不可活?
「陈歌?」
杜大伟看着颓然倒在床上抱紧头的那个人,将他背后的枕头弄好,好让他舒舒服服的靠在上面。
「我没事,」陈歌知道这次自己又在这个人面前丢脸了,但他头太痛,无法想太多:「可以请你把桌上的那些药给我吗?谢谢。」
杜大伟走向桌前,看到那堆玲琅满目的药袋,与里面五颜六色的药丸,他走到楼下了一趟,然后陈歌感觉到身旁的床垫因人体的重量凹下去一块,然后是杜大伟的声音:
「吶,喝吧。」
陈歌勉强睁开眼,伸出手要接过药丸,却只握住一个装满温牛奶的杯子,「我的药呢?」他虚弱的问,这个大少爷该不会连吃药不能用牛奶服用都不知道吧?
「没有药,只有牛奶。」杜大伟温和的说,「喝吧,你喝了会感到好一点的。」
又一阵头痛袭来,让陈歌几欲发狂,他猛力甩开手上的杯子,听着杯子清脆破裂声,乳白色的牛奶缓缓延着墙壁流下:
「把我的药给我!不,你给我滚,滚出去!滚开我的房间,滚出我的世界!」陈歌抱着头指着房门歇斯底里的大喊着。
「那Ivan呢?」杜大伟心疼的看着痛苦的陈歌,却又冷酷的一字一句打击他:
「你何时才能让Ivan滚出你的家、你的世界、」他随着一句一句的话语戳着陈歌的胸口:「赶他出你的脑海,赶出你这里呢!」他跟着陈歌一起大吼。
「出…去…出去!出去!杜大伟,你他妈的给我滚出去!」
陈歌连头疼都不管了,站起身,试图将杜大伟推出他的房间,锁上门,只留下自己一个人,他没有必要听那些言语,没有!
杜大伟却直直站起,一步也没有闪躲,一步也没有移动,像是一座永恒的山,永远会在那里,反到是陈歌被自己的力道震的跌坐回床上。
他急速的喘着气,失眠、头痛与杜大伟的争执浪费了他太多的精力,但杜大伟仍然不肯放过他,一句一句继续着:
「你爱Ivan,却胆小的不敢告诉他,既然要做好朋友、既然已经决定要放弃了,为什么还死抓住过去的记忆不放?」
杜大伟直视痛苦的陈歌,冷冷的道:
「你看,你需要他的时候他永远不在,他从来不是属于你的,」杜大伟指着床:「你也是有需要的,你也想获得□□上的温暖,但你心里却一直不肯妥协,不亲吻、不睁眼、不去听,以为这样就配的上你的Ivan吗?但是,你这样,他又知道吗?你有多寂寞、一个人的被子有多冷?他会在乎吗?他会吗?他会吗!」
「你闭嘴闭嘴闭嘴!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我跟他之间有十七年,那不是一年两年,是十七年!十七来我只有Ivan!我只有他!没有了他,我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能爱的人,我什么都没有!」陈歌痛苦的指着心脏:「他会一直在这里,直到我死!」
「你够了没有?十七年代表了什么,那个男人即将要结婚了,而你却是他的伴郎。他心里从来没有你,你的十七年只代表了你的懦弱、你的胆小、你的失败,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
杜大伟也愤怒了,他像陈歌一样激动的喘着气:
「你对Ivan够了没有,你还要空无的爱着他多久?他现在不爱你,以后也不爱你,永远都不爱你,你比谁都清楚都明白不是?」他一个字说的比一个字快:「其实你根本也不期待他的爱吧,你明明知道,却享受折磨自己的过程,你自己为很伟大、很圣母吗?你只不过是个自以为是的白痴!
「你所爱的那个Ivan早就消失了,他长大、即将结婚生子、过着美满幸福的生活,而你呢,却始终在原地,死去活来的哭喊着,像个孩子一样,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回头来扶你吗?你逃不掉、放不下,是你自己把自己囚禁在一间叫作Ivan的牢笼。你自始自终,爱的都是个虚无的幻影!只属于你的Ivan!」
杜大伟的每一句话都好像在陈歌心上割上一道痕迹,天啊,让我聋了吧,不要让我再听见那些伤人的话语!
陈歌摀住耳朵,跌跌撞撞的走到墙角,像个受伤的小动物一样将自己缩起来,彷佛这样就可以不再被伤害。
他感觉被杜大伟语言划过的地方脓血不断渗出,他觉得全身的血都是黑的、是臭的、是腐烂的液体,他知道杜大伟说的话之所以那么伤人,只因为那全部都是实话!
血管里污浊的血液冲上脑部,没错,是他一直偷偷的把Ivan跟自己困在一起,他说要放他走,但其实他是无声的乞求:不要走,回头看看我!
他这个恶心的同性恋,他连血都是脏的!脏的!
有一块刚才杯子的碎片在陈歌面前,他还没有细想,就一把抄起,闭上眼,往自己手腕一划!
对,就这样吧,把那些肮脏的血流尽,那么他是不是可以回到最初的自己?
血喷了出来,溅到他的脸,他却一点都不觉得痛。
他张开眼,看到的不是自己的伤口、自己的血。杜大伟冲了过来,把手挡在他手上,他刚刚狠狠划过的,是杜大伟的手臂,他脸上的血,是杜大伟的鲜血!
「你做什么!」陈歌尖叫,「我不要你救,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不管不顾,硬是挤进别人的生活、别人的世界!」
「你以为我喜欢烦你吗,因为我喜欢你,在不知不觉中,你就在我心里了,或许你就是我的Ivan,虽然我们没有十几年。」杜大伟因失血而苍白的脸,温柔的笑着抱住流泪的陈歌:
「Ivan走了,而我在这里,我愿意被你囚禁在你心里,只有你和我,住在荆棘的城堡里,我亲爱的狐狸。」
陈歌流着泪,却又疯狂的喊:
「你以为你是谁?你比的上Ivan?你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都不是!」
他冷冷的看着杜大伟摀住伤口,感觉自己彷佛俯视着这一切,而且毫无感觉:「你为什么不去死!你为什么不让我死,你知不知道你很脏,就跟我一样脏!」他这次趁杜大伟不备,再次狠狠的往手腕划去,血顿时涌出来,但他却只觉得麻木。
「陈歌!」杜大伟连忙压住他的手腕,但那血止都止不住,他们的血混在一起,不分你我。
陈歌发出低微的声音,杜大伟低下头去,要很近才听到,他在唱歌:
你有没有这种感觉过
明明在人群中
却寂寞的快哭了
你有没有想转过头
抛弃这世界
或让这世界抛弃你好了
你有没有想放弃伪装
不假装很坚强
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疯狂
你有没有想撕开胸膛
挖出自己的心脏
让那些人看看他们刻上的伤
你静静流淌在地上
像是无声的泪一行
窒息的在求救
却没有人肯停下 帮一帮
你努力的把头朝上
但仍然看不见光
是不是只要放弃希望
就可以得到安详
黑暗像种渴望
你累的收起翅膀
只要不飞翔
就不会面对新的沮丧
是不是让血液都流光
就能洗尽所有的脏
然后我们就能
回到最初的天堂
歌声低微悲凄,慢慢的,愈来愈微弱,杜大伟看到陈歌慢慢闭上眼,嘴角上有着微笑。他一把扯下领带紧捆住陈歌的伤口止血,并狠狠的打了陈歌一耳光:
「我不会让你走,没有我的允许,你别想擅自结束游戏,你听到没有!」
在陈歌昏迷前,他感到的最后一样东西,就是杜大伟充满血腥味的吻。
然后黑暗终于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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