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黄时雨

　　顾青梅心里黯然。
　　她越和许霓相处，内心就越渴望天长地久。就是这份渴望让她心里焦灼着失落痛苦。她说的话虽然貌似调侃，却是她心里真实的想法。
　　她是真的因为无力而有些绝望。
　　她把许霓看得太重，因此不知如何下手，只淡淡试探，几乎没碰到许霓便先行逃窜。
　　她知道自己是有责任的。自己先动心，要是自己想要争取，那就应该主动点。可是她不敢。于是现在自己被困在自己的感情里，无人呼应，越想越烦。
　　想了又想，她狠下决心，觉得自己还是住回去的好。不管是不是决定放下，至少先让这份情冷淡下来。太过灼热的情无处宣泄，只能烧了自己。
　　晚上许霓刚回去就看到顾青梅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
　　许霓放下包，有些兴奋地对顾青梅说：“今天晚上我们去听意大利歌剧好不好？”
　　顾青梅被许霓的兴奋弄得有些疑惑，但还是答道：“好啊。什么时候？”她心里默默想，明天我就走了，临走时陪你听场歌剧也算是给自己一点安慰。
　　霎时竟觉得明日那场告别就是一场永别。
　　她面色恍然，心痛到手指都痛。
　　许霓得到顾青梅的同意，满心欢喜地去厨房做菜。连菜都炒得兴高采烈。今天这票是她老早就订了的，当时订了两张就是怀个主意，想和顾青梅一起去听。她觉得顾青梅不会拒绝她，也压根没想到顾青梅可能拒绝她。
　　她潜意识里就觉得，顾青梅可以陪她一起去。她平时一时兴起，或是出去跑跑步，或是出去找些美食，或是出去听场歌剧。以前都是一个人，虽然自在，难免有些孤独，现在到可以拉着顾青梅一起去，那些事情除了愉悦，还多了份温馨。
　　最近一直很忙，一到夏天，人的情绪似乎浮躁起来。雇主们不是这里的设计有问题就是哪里的设计不满意，有时候简直是无理取闹。他们不怎么懂设计，真要完全按照他们所说的改，也不知道房子得变成什么样。到时候来投诉的又会是他们。
　　许霓给他们弄得连连加班，忙到烂额。也没时间休息。但今天这一早就预订的歌剧，可不能错过。一连忙碌这么多天，能暂时放下工作，休息一个晚上，放松放松，她心里高兴。
　　吃完饭她们就往音乐厅里面赶。
　　顾青梅被自己的心思折腾得失魂落魄。听歌剧实在是没那心境。倒是许霓听得沉醉。走出音乐厅，华美的歌声还在她脑海里回响。
　　顾青梅看许霓一副开心的样子，到口的话给咽了回去。
　　许霓终于发现顾青梅一直在沉默，适才是被歌曲震撼了心灵，才无暇顾及顾青梅。这时候顾青梅不说话，她心里猛地担心起来，倒是语气依然淡淡：“青青，你这几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顾青梅惊诧地望着许霓。她以为许霓是不会注意到自己的情绪的，没想到许霓看出来了。她看了看许霓，偏过头道：“没那回事。也算不上心情不好，只是有……唉。”
　　许霓看着顾青梅，看顾青梅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她平时就不是个多话的人，对别人内心的事情更是没有探索的欲望。可是顾青梅的话老是让她胡思乱想，简直就想直接问出来“什么事情让你烦恼？”也许她还会还后面加上一句“是不是记清”？可是她不想问出来。
　　她不习惯对别人的世界投诸过多的询问视线。
　　这天晚上回来都晚上十点多了，许霓没去工作，洗了个澡就进了卧室。顾青梅在另一个浴室，琢磨着等下就和许霓提出来，自己要搬出去。只是怎么说才是最好，还需要细细地思考。
　　这样想着，她洗的时间长了点，被浴室里的水汽熏得头都有些昏。出来时整个身体似乎都吸满了水，一挤就得滴出水来。皮肤熏得都发红。
　　许霓看着顾青梅一边拿毛巾擦着头发一边走进来。平时顾青梅洗完澡许霓还在工作室里埋头奋战，顾青梅这幅美人出浴的样子许霓还真没看过。倒是顾青梅看过许霓很多次，每次都要狠狠咽口唾沫压抑住心里那头狼。
　　许霓看着顾青梅又有些发愣。她心里痒痒的。她想亲顾青梅，亲顾青梅朦胧的眼睛，亲顾青梅红红的脸颊，亲顾青梅此时粉嫩红艳的嘴唇。她还想紧紧抱住顾青梅……
　　许霓惊醒过来，觉得自己是疯了。她像被发现做贼似的猛地低下头，随手拿了床头一本书，便看了起来。只是心跳依然无比快速地跳动着，让她紧张地狠狠咽了口口水。
　　顾青梅擦着头，没有看到许霓的动作。她平时不爱吹头发，只擦擦头发而已，再加上从不做头发，头发发质很好，又黑又滑。她来到床上坐下，瞥许霓一眼。
　　许霓的脸奇怪得红。
　　要是顾青梅是个老手，就会知道许霓这红红得不一般。
　　顾青梅又瞥一眼呢封面，竟然还是那本《第二性》。
　　第一天顾青梅来这里住时，许霓看的就是这本书，后来顾青梅看到许霓把它摆在床头，没怎么看过。
　　许霓买的书中，古诗文很多，看的出来许霓爱好中国古典文学。顾青梅学了这么多年的古诗文全凭热爱，对古代文学不是一点热爱。没想到许霓还是同道中人。
　　两个人也因此多了很多话题，有时候晚上熄灯了也会喋喋不休讨论几句。
　　反正顾青梅是没看过许霓再拿起这本书。
　　许霓本也是随手一拿，看着看着竟然投入进去。浏览下目录，她翻到《女同性恋》那一章节，认真看了起来。
　　那股突然涌上来的强烈欲望让她疑惑。
　　看了会，她对坐在旁边的顾青梅问道：“你看过这本书么？”
　　顾青梅刚才在发呆，寻思自己该怎么告诉许霓自己要走。这时候听到许霓说话，想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说的是《第二性》，她点点头，轻轻答道：“嗯……刚刚知道自己大概是……les的时候找了一些书去看，这本书也在其中。里面有一个章节不是专门写女同性恋的么。”
　　这是顾青梅和许霓的对话间第二次出现这个话题，关于顾青梅性取向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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