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惊心续文——拂晓明月

　　“张晓，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和从前的你，现在的你，未来的你……”
　　胤禛写给“遥远”时空中“若曦”的信

　　————《拂晓明月》记
　　“想做我徒弟，可以，但得先看看你跟这行儿有没有缘分。现在我出道题，如果你能答对，我就答应！”岑师傅道。
　　“好，什么题目？”我急迫的问道。
　　“明天，取院中井水，煮一碗开水给我喝，如果这碗水能让我满意，姑娘就算是过关！”岑师傅道。
　　这晚，我苦思冥想，这个题目看起来简单，煮水也似是人人都会的，可是什么水才能让岑师傅“满意”呢？
　　我在宫廷做了这些年的奉茶侍女，选茶挑水对我来说是驾轻就熟。
　　然而，单单煮一碗开水给他喝，肯定不会是岑师傅出这道题的目的，作为一个烹饪家，他肯定追求能让食物变得更加美味的方法，煮开水？他的意图到底是什么呢？
　　不管了，我就认真的煮一壶拿手的茶水送过去，即使资源受限，但相信煮茶人的诚意是品茶者能感受到的！
　　翌日，我到茶房偷偷的拿了些上好的茶叶，晚上煮了一壶茶水送过去，师傅品完后说：
　　“茶香凝久，回味无穷，姑娘果然是煮茶的高手，诚意可嘉，却并非吾心之所向……”
　　难道是我将简单的问题复杂化了，什么水才能让师傅“满意”呢？我毫无头绪。
　　再一天，我想了个办法，端了七碗开水给他，分别在其中加入各种汁水，调成酸、甜、苦、辣、咸、涩、无味。
　　这一次，岑师傅尝到第三碗，就停下叹了口气对我说：
　　“唉，姑娘，其实不必用这种笨方法来试探，我只提醒你一句，回去静下心来真正品尝一下这水的“味道”！”他将话音重点落在“味道”二字上，似乎在提醒我什么。
　　“邦！”门外传出声音。
　　“谁？”岑师傅惊道，遂忙出去寻。
　　少顷，岑师傅揪进一个人来，我定睛一看，竟是阿离！

　　阿离是出生在这“潇湘馆”的孩子，今年只有八岁，她娘是潇湘馆的妓女，听在潇湘馆干活的婆姨说，当年他娘怀胎六个月，才知道自己有身孕，后来想了各种办法打掉她，却都没有成功。
　　正因如此，胎养到七个月就生了下来，更加神奇的是作为早产儿，在这样的条件下，阿离竟然活了下来！
　　然而，平日里的阿离少言寡语、跟其他人也不亲近，别人问她什么，她也只会痴痴地笑笑，呆呆傻傻，就连她娘也嫌弃她，懒得管她，这么小就让她自己在后院干活养活自己。
　　这次来到潇湘馆，原本是被安排和忙活儿的婆妈们一起住在杂役间，可是因为脸上的疤痕被她们嫌弃，就被赶到阴暗潮湿的小偏间和原本就在这里的阿离一块住。
　　阿离肯定是发现了我偷偷来这儿照顾岑师傅的事儿，才偷听我们说话的。
　　“说！你在这儿站了多久？都听到什么了？！”岑师傅严厉的问道。
　　“我……我，没有，什么都没听到。”阿离紧张的解释道。
　　岑师傅一剂窝心脚将阿离踹到墙角，怒斥道：“小贱蹄子，还敢说谎来骗老子！”
　　我赶忙过去扶阿离，看看她伤到了哪里，一时怒上心头，便对岑师傅怒斥：
　　“岑师傅，您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八岁的孩子！”
　　“丑姑，没事儿的，其实……其实，我刚才的确是撒谎，这些天我见你每天晚上都来这儿就跟着你，偷听了你说的话！不过，不过我没有任何恶意，我只是想，只是想……”阿离解释道。“丑姑”是现在我在这里的名字。
　　“说！是不是有人只是你这么干？”岑师傅怒不可揭道。
　　“没有，真的没有人指使我！”阿离由座转跪，哀求道：
　　“岑师傅，您信我，真的没有人指使我，我只是想和丑姑一起跟您学手艺……
　　我娘从小不管我，生活在这种地方，即使我是真的痴傻，早晚有一天徐妈妈也会让我跟我娘一样做妓女任人欺辱，如果我跟您学会了手艺就不一样了，到时候我就可以带着我娘离开这儿，求求您，也收我为徒吧，求求您！”阿离连连向岑师傅磕头。
　　“就凭你这样低贱的出身，还想跟我学徒，做梦！”岑师傅怒道。
　　我扶着制止住阿离，对着岑师傅愤怒的说：
　　“岑师傅，您这是什么话！难道出身是可以由人选择的吗？如果真的可以选择，阿离也不会想出生在这种地方，这难道是她的错吗！就因为她是妓女的女儿，就没有资格跟你学习，没有资格想办法改变自己的命运吗？
　　想当初您被人贩子买进宫也只有五六岁，您应该更加理解阿离现在想要拜师学艺的想法，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阿离，我们走！”
　　我一气之下拉着阿离离开了岑师傅的房间。这一夜，我安慰阿离睡下后，久久难眠，突然感到我真的太幸运了。
　　我从小就有和睦的家庭，爱我的父母，良好的社会环境，还可以受到高等教育，而她呢，生活在这样一个封建社会、受尽别人的欺负侮辱，没有父母疼爱，却依然能够这样坚强的活着，仍然可以替她不负责任的娘着想！
　　自怨自艾是一天，积极开朗也是一天，为什么我就不能向她一样认真坚强的生活呢。
　　接下来的日子就让我来做这个孩子的“避风港”……
　　第二天，岑师傅将我和阿离叫到一边，对我们说：
　　“昨天……昨天是我太冲动了，我给你们赔不是，还有……这次只要你们能答对我出的那道题，我就答应收你们两个做徒弟，我说完了，你们回去干活吧！”
　　听师傅说完，我和阿离欢呼雀跃，可是接下来这道题却着实难倒了我们……
　　我取了一碗水予阿离喝，问她道：“阿离，你尝尝这水有什么“味道”？”

　　“没有什么味道，就是水啊，怎么了？”阿离答道。

　　“那为什么岑师傅会说要“回去静下心来真正品尝一下这水的味道呢”？”

　　“嗯……其实……其实，如果跟城外的山泉水比，咱们这儿的水，真的是有“味道”的”阿离支支吾吾道。

　　“啊？什么味道，阿离你快点说？”我好奇的问道。

　　“每次跑出去到山里玩，回来再喝咱们的水就觉得，就觉得有点咸……”她答道。

　　“咸？”

　　我有些不解，遂即让阿离偷偷跑出去，打一桶泉水回来，我尝过之后，的确跟它相比，院子中的井水是有一丝丝咸涩的味道，我出去翻了翻院子中的土壤，的确有些略微泛白，我懂了，这潇湘馆想必是建在了一片盐碱地之上，这井打的不深，所以，井水就略带咸味。

　　只不过，在这儿住的人长期饮用，对味道也就麻木了，再加上水被烧开后味道便也更加淡了，所以大多数人都没有发觉。

　　当初岑师傅出的题目是要让我取院中井水，意图大概如此，但我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如果是在“现代”，到附近超市买个水龙头过滤器就可以，而这个时代，我要往哪儿去找啊。

　　我灵机一动，不如就先用阿离打回来的山泉水来煮一碗，岑师傅大病初愈，说不定可以蒙混过关！

　　我和阿离将煮好的山泉水送了过去，师傅喝完笑着说：

　　“这水口感细腻、味道甘甜，想必是取了山中泉水，看来你们已经发现了问题所在了，甭以为我老头子年纪大了，味觉想当然也就不行了，这泉水和井水我还是能分得清的……”

　　接下来的日子，我和阿离干完活儿就对着院中的水井发呆，到底用什么方法才能去出井水中的略微咸涩味道呢！

　　记得过去在网上看过一篇报道就是关于非洲族群平日里喝不到干净的水，老百姓就利用简单的材料，做成简易滤水器以供使用。虽然不知道可不可行，但是现在我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么一个办法：自己做一个滤水器！

　　说做就做，我把想法告诉阿离后，计划先用平日里给客人做烤肉的果木炭做滤心儿，用仅能找到的土布做滤网，使用竹筒做容器，几经改良，反复实验了很久，以至于到最后，我们两个喝什么水都感觉是一个味儿。

　　这晚，我同阿离端着煮好的水送到了岑师傅房间，他看了看桌上的水，笑着对我们说：

　　“看你们这些天“忙忙碌碌”瞎折腾，怎么，找到方法了？”

　　“这……这就是丑姑想的方法。”阿离颤颤巍巍的将我们的简易滤水器递到桌上。

　　岑师傅拆开滤水器，倒出里边儿的碳心儿，笑道：

　　“哼，我研究了一年才知道的秘密，被你们几天就发现了，孺子可教。这次，考这道题目的就是想让你们知道，学厨并不比学习任何一个行当轻松，不光要你们心细、胆儿大，还要能沉得下心来仔细琢磨，看来你们还真有点儿天分，不错。”

　　我和阿离对视一笑，心想您老人家更想不到的是，眼前的这个人来自三百年以后，同时，我也深刻的体会到了：“知识就是力量！”

　　“阿离、丑姑，都放下手里的活儿，过来把这些菜给我摘了。”岑师傅命令道。我和阿离听到后放下自己手里的重活儿屁颠儿屁颠儿的跑过去摘菜。
　　“岑师傅，这两天你老指使他们干这些轻快的活儿，这本是他们份内的活儿都让别人去做，您这是什么意思啊？”一伙计道。
　　“我说你他妈的，还是不是老爷们儿？干这点儿活儿就嫌累啊，赶紧回家让你婆娘给补补，哈哈！”岑师傅道。
　　果然，承蒙师傅照顾，我和阿离现在不再像过去一样那么受别人欺负了，分配到的也相对是些较过去轻松的活儿。但是跟岑师傅学艺在精神上一点也不必干活轻松。
　　“记住凡事我只说一次，把左手指尖放在菜上，一边慢慢移动，一边将刀刃垂直落下切，以后用刀切菜就照这样儿切，知道吗？！喳喳……”岑师傅一边指导一边说。不到半分钟一整颗白萝卜就被切的薄厚均匀的码在了盘子里。
　　我和阿离面面相觑，现在我两握刀切菜时都掌握不好平衡，什么时候才能练到这个程度。
　　“你们切得这是给人吃的吗？练了这么久还做成这样，怎么都这么笨！”岑师傅训斥道。
　　“力气怎么这么小，连个锅都掂不起来，还怎么学艺”
　　“记了这个味道了吗？给我做出来！”岑师傅命令道。
　　……………………
　　学习厨艺的日子即紧张又让人感觉充实。那道士还是会隔三差五的送一些丹药来让我服，但脸上的伤疤只是略微的缩小了些，并未见到更大的疗效。我依然带着面纱，回避着这个世界，回避着每一个我不想面对的人……
　　两年过去了，我单纯的以为这世界早已经忽略了我的存在，我可以依靠着自己的劳力在这座妓院的后厨安身立命，即使容颜不再，即使此情难安，逃离这世间的纷扰，和阿离一起向师傅学习更多的技艺，我却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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