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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时如文知尘所言,想到这毕竟是古代,她明白淳茜渴望的情感,也清楚无论古今,从来就没有一味需求而不费力维持的长期感情。既然文知宣拿出了千里寻妻的诚意,淳茜也打算嫁给他,自是再好不过的结局。文知宣在这段感情中从始至终并未亏欠淳茜半分,是良时自己在往事中无法自拔,钻了牛角尖。良时看出淳茜没被自己误导,只是在等待一个台阶下而已,心里难免有些愧疚。
而在知府府中,刘典乾大人斥责五姨娘别再节外生枝,那小舅子干的腌攒事他岂不知?念在五姨娘为他添了个儿子的份上睁只眼闭只眼。可今天来的是上京的文家,虽说看上去不过是的礼部尚书,但上京城中的盘根错节岂是他一个外官能了解的?每年往京中进贡,隐约察觉陛下对文家一直青睐有佳,他还望着再往上走呢,哪敢造次?
文二公子说两个妹妹化名云游,多有得罪还望见谅时,神情波澜不惊,想来是从文家妹子中得知些甚么事。明明风轻云淡却把官场老手刘典乾弄得一惊一乍。看来窝囊,回来见到五姨娘当然没个好脸。
五姨娘听的一惊,不禁又喜道,“老爷,文家正经千金哪有四处云游的?怕是他家庶妹或是表亲,要是能攀上亲戚岂不是更好?”
刘典乾大怒,“你个没眼界的婆娘乱说甚么?就你那弟弟人家岂会瞧得上?此事休提!”哪怕是庶妹或是表亲,看在文知宣提及的份上,那情谊绝少不了,哪是杭州城里的游手高攀得上的?
五姨娘讷讷答是,心里仍有不平也不敢造次。
“小梁大夫。”文知尘轻唤良时。
今日良时心情尚可,不欲文知尘计较,上街购药见他跟着不多话,心想留着淳茜和文知宣处在一块也好。她算是看出来了,文知宣是一本正经的谦谦君子,淳茜的婚后,哪怕文知宣不爱她,只因她是他的妻也会尽心尽力。算是抽到上上签。
至于文知尘……是个真真的风流公子。有点神秘,是故作玄虚还是有真才实学就不得而知了。本来她也不欲探究,只是……
“三公子有何贵干?”良时没好气。
“天气转寒,不如请相熟的药贩到医馆售卖。”文知尘不以为意。
良时几欲白眼之,她当然明白,只是才到杭州城多久?怎会有“相熟”的药贩?倒是有些零散药贩上门,良时不敢托大,还是自己去寻的心安。
“小梁大夫,我二哥已与药市的药贩单九打过招呼,若是需要……”
单九可是药市中走货最多的药贩,价格公道。因此生意较大,哪里理得良时一个小小的医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良时无奈,“恕难从命,三公子有甚事直说便可。”
“小梁大夫,生为女子还是婉约一些为好。”
他说甚么?良时咬牙,“文家一向治家严谨,怎么就出了你个……”花天酒地的孟浪之人!他凭甚么说她不“婉约”?定定神,“文三公子,并非是所有人都喜欢软红十丈的温柔乡。请你自重!”
文知尘耸耸眉,“小梁大夫对不住了,是在下失言。”却一点诚意也无。
良时瞧出他是在揶揄她怎知自己留恋花丛,“三公子身上时常有龙脑香味。”那日她与淳茜进一画楼时隐约闻到的神秘香味,回来后才想起是青楼女子身上佩戴的香荷里常备的一味香。近几日文知尘身上时常若有似无的飘散着香,良时眉头大皱,不予置评。所幸正人君子文知宣身上没有。真是一种米养百种人。
“小梁大夫嗅觉敏锐。”文知尘轻笑。
良时冷笑,“三公子多虑,医者的习惯而已。”以为自己关注他?太自恋了吧。良时一向讨厌自以为是之人。再说医者算是三教九流中的中九流,并不是大家闺秀,了解妓馆算不得丢人。文知尘似乎有意调侃,让良时不喜。
看出良时的不悦,文知尘偃旗息鼓,“小梁大夫真是伶牙俐齿,在下甘拜下风,甘拜下风。”
还装?装你也是穿上龙袍不想太子,学什么斯文人。不过古今中外的男人还真是以得才貌双收的名妓垂怜仰慕为风流。
四周的小娘子时不时抬眼偷瞧文知尘,良时就深深的庆幸,还好宋楚国没有魏晋掷果盈车的“恶俗”,要不……能看看美男横尸街头也是人生一大难得之景哈!
良时正颜,不想抬杠,等着文知尘说正经。
“咳……如梁大夫所见,家兄对顾姑娘情有独钟,还望梁大夫能助家兄一臂之力。”
良时一笑,果如所料。“这倒不算难事,可成事与否,还得文二公子自家努力。”
“家兄自是明白。在此多谢梁大夫。”
“三公子多礼,小女在此别过。”良时转身开始寻找自己所需的药材。
文知尘讨了没趣,便缓步离开了。
“姐姐,那边有个伯伯找你。”一个小童跑到良时旁边,良时回首,茶肆中有一美髯男子颔首。
良时点头,孩子跑开,人多,良时倒不怕有何意外。只是,那人是谁?
“梁大夫,在下济善堂金天悟。”美髯男子年届不惑,从容儒雅的气质与闹市不符。
金大夫?茶水未上,想来是特地等着良时。
“金大夫?大名鼎鼎,如雷贯耳。未有拜访,真是失敬。”
“梁大夫过誉。拜访与否皆是末事。只是听闻梁大夫的一些风闻似乎与医道有悖。”
良时一愣,原来来者不善,“虽然在下医术平平,扪心自问却从无草菅人命,金大夫此话怎讲?”
金大夫见良时面无愧色,他为人狷介,自是以为良时说谎,斯文的长眼微眯,“梁大夫,金某可不是信口开河,王家公子虽是游手,却也是条人命,马虎不得……”
原是这事!良时不喜金大夫不问事情原本便开口训人的行事。“是在下疏忽了,就王家公子的病,该下些狗鞭、锁阳、淫羊藿、肉苁蓉对罢?金大夫可满意了?”
“女子怎能如此不知羞!”金大夫脸色铁青,沉声道。
“金大夫言下之意便是男子可以为所欲为?!”良时也是气极,“在下不明白金大夫为何只听一面之词便对在下指手画脚。论医术在下恐难及金大夫万一,可为人之道……”
金大夫气得脸清清白白。良时拂袖而去。
出门忘翻黄历,今日多遇小人。真是晦气。
淳茜得知后先是愤愤不平,要找金大夫“好好理论”,后来见良时一言不发,以为是良时后怕金大夫报复,安慰良时金大夫倒是个明白人,了解实情后不会难为良时。良时见淳茜虽有些冲动,却是洞若观火,世事洞明,岔开话题聊别的去了。
晚上熄灯,良时问淳茜对文知宣到底如何看待。“快快从实招来。”
淳茜瞪眼,“不就书呆一个,有甚好聊?”
“哟,还知道是个书呆?”良时打趣,她可是瞧得清楚明白,淳茜眼中流露出的笑意。
是个好兆头。
“这几日你老出门,其中鬼祟我还不知?老实道来,收了他们多少好处?”
“好罢好罢,五五分怎样……顾千金,莫作出一副坐地分赃穷酸样来,三七可好?你三我七……”
“良时,你是被文老三带坏了,瞧着毒舌相!”淳茜祭出一指神功挠良时痒痒,良时手无还击之力,边躲边笑,“我说……哈哈……你怎么看……针灸……那么用心哈……哈……别……闹了,说正经……的……”
耍够了两个女孩趴在床上喘气,“都是你,看我一头的汗。”良时笑着抱怨。
“我还没算你卖我的帐呢。”淳茜脸色红润,艳若桃李的娇嗔。
“我像是为五斗米折腰的人么?”
“给你六斗就可以。”淳茜有心打趣,良时翻白眼。
“实话实说,如果你真想分账,明日药贩单九上门贩药,我问问他的劳费怎么收。”
“甚么?良时我就值这么点钱……哦,是文知尘对不对?还使出美男计来了!”
“去,我像是那种良心被狗吃了的人么。”
“嗛,你的良心狗还不乐意吃呢。”淳茜撇撇嘴。
“打住!打住!”良时连连求饶,真不知文知宣怎么受得了淳茜的叽喳。看着淳茜娇俏的一张脸,正是女儿家最美丽的时候,青涩着含苞待放,轻轻一笑,便是万丈光华。
良时何其有幸。遇上先头放弃的阿辰,此时的顾淳茜,他们明明都是光彩无比的人。哪怕只是一时的停驻,也足够点亮良时暗淡的人生。
“你是我最宝贝的淳茜,怎么舍得卖去?”
“……好好的,说得人想哭。良时你最坏了,明知道我不喜伤感。”淳茜长长的睫毛像是一弯密密的扇子,忽忽的扇动。
“淳茜,说实话,你怎么看文二公子?”良时又伤感又欣慰。只要你幸福,便一切安好。
淳茜微微怔仲,许是回想到黄土下的未婚夫,“好是好……可是良时,有时文知宣无意间的一些言语让我想起……他来。有时恍惚,是他回来了,还是他在责怪我薄情……文知宣来寻我,你是知道我惶恐不安的……之前我们并不相识,他自一出现就如此笃定如此……深情,”淳茜难为情的咽咽口水,“……像是认识了我很久很久,连我不吃萝卜的小事都知晓。”
良时点头,而且淳茜喜欢吃比较大块的食物,尤为讨厌切得细细碎碎的青菜,显得不够丰盛,除此还特别不耐烦别人对她的饮食习惯指指点点。良时自是明白淳茜长在营帐中,哪里是精烹细作的地方?
可是每次文知宣对此不以为意,甚至有些理所当然的宠溺。文知尘倒是眉宇间轻轻皱起。故而可以排除是文家家教皆是不讲究的假像。
“……良时,那台州的王道婆不是说过他的魂魄并不在阴间么……”淳茜幽幽道来。
“子不语怪力乱神!”良时被淳茜的想法吓了一跳,夜深,想到一阵毛骨悚然。
“良时,要么你说怎么他好似甚么都知晓?”说不怕,淳茜也是装出来的。
“……如果是,那也就是你愿意接受他?”良时话一出口,自己先哆嗦,因为她自己便算是借尸还魂,可就是觉得瘆得慌,“这么说,如果他能做到似你的未婚夫,你也愿意?”
“……还是会有不同。”
还是会愿意,至少有机会,也愿意等。
等他成为她心中的谁,等她也真正明白、放下曾经的刻骨。与他共老。
良时读懂淳茜眼眸中的情感,她笑,淳茜一直是个有福的女孩,好点小面子,懂进退。
文知宣,你不亏。
“良时良时,你呢?”
“……我?哪里得来一个千里寻妻的痴情种?”良时嗤笑,眼里却是冰凉。
自己呢?何时遇上一个愿意与之共老的人?
不必生死相许,不必你侬我侬。你爱的是那个真实的我,不完美,甚至缺陷多多臭毛病一大堆斤斤计较得陇望蜀,而我也爱这真实的你,懒惰随性不修边幅……
良时看窗外月凉如水,遥遥的想起那个曾经询问过她是否愿意共老的人。
只是。
只是,再也无法触及,再也不愿谈及。
是否故事一开头就不肯给自己一个成全。
预言就在遥远的书里,或是漫漫的往后——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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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昨天有人说在坐等更。。。。可是剧情几乎木有推进,下面只要再写,就会快些了,大家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