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馨茉莉向炎天

　　茉莉欣喜地迎来了甜蜜的二人世界。
　　傍晚，乔淯骑着车来接她一起吃晚饭。
　　第一次，茉莉坐乔淯的车，他坐在车上，两条长腿把车停得稳稳的，茉莉不用跑，直接就坐了上去，她羞涩地单手拉着乔淯的外套。

　　车刚骑没多远，忽听乔淯叫道：“丫头，你的手！”
　　茉莉不解，刚要开口问，乔淯就“嚓”地一声刹住了车，停了下来。
　　他头也不回地命令着：“下车！”
　　听着这严厉的声音，茉莉以为自己做错了事，赶紧跳下车来，只见乔淯瞪圆了眼睛：“你这样怎么坐得稳？”
　　他指着车前梁说：“坐这里。”
　　“哪有大人坐那里的！”
　　茉莉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才会坐在爸爸的车前梁上，大了之后都是坐后面的，再说坐前面，太拉风了，碰到同学和老师多难为情啊！
　　她坚决地摇摇头，撅着嘴说：“我又不是小孩！”
　　“不想坐这里，那就坐后面抱着我！”乔淯嘴角的笑容清清浅浅，又带着那么点儿不怀好意。
　　茉莉只好再次上车，这回她轻轻地扶着乔淯的腰，结果乔淯不耐烦地直接把她的手拉了过去，他坏脾气地叫着：“我可不想一回头，你什么时候掉下去了都不知道！”
　　这下茉莉紧紧地搂住了乔淯的腰，她的脸稍稍靠前就可以贴着乔淯宽厚的背了，然后她发现乔淯的车骑得是相当的稳当，似乎不扶完全没有问题，但是她已经舍不得放开了。

　　之后的日子里，乔淯天天骑车来接茉莉去吃晚饭，再送她回宿舍。
　　茉莉常常坐在车后座上，嘴里叽里呱啦地讲着白天的事情。
　　乔淯时不时地回应她两声，有的时候也会喊着：“丫头，闭嘴！这么大的风还讲话！”
　　吃饭的时候，茉莉的嘴更忙了，她一边吃饭，一边继续叽里呱啦地说着，常常是说了一大段，才想起要塞一口饭。
　　乔淯很快就吃完了饭，静静地坐在饭桌对面听着，他的话还是不多，偶尔说上几句，他很诧异茉莉哪里来那么多的话儿，跟高三时简直判若两人，想到饭都要冷了，他只好瞪着眼睛说：“丫头，安静！赶快吃饭！”

　　还有一个好消息就是茉莉身上过敏起的那些疙瘩奇迹般地好了，不药而愈。
　　她自己把这归因于越来越冷的天气，寒冷硬是把那些难看的疙瘩冻走了。
　　乔淯思索了半天，面带歉意说：“会不会是跟你夏天的糟糕心情有关呢？过敏除了跟自身免疫力有关之外，还跟特定的环境等好多外在因素有关。”
　　茉莉回忆起高三时的发病和这次的发病都是自己心情处于最低谷的时段，好像是那么回事，却见乔淯已经疼惜地拉着自己的手说：“丫头，都是我不好。”
　　有了乔淯的陪伴，茉莉早就不在乎自己的病了，她忙宽慰乔淯：“哪有，是我自己体质不好！”
　　“丫头，以后要开心点！”乔淯用他那明亮、清澈的眼睛看着茉莉说。
　　“有你在，我就开心！”茉莉说完，甜甜地笑了。

　　一日饭桌上，茉莉突然说起高玲。
　　原来，高玲后来考上了本地的宛城理工学院，她和那个男生也修成正果了。
　　“当年高玲说你是她的太阳呢！”茉莉调皮地笑着，接着追问：“高考前，你怎么逃课了？是因为她吗？”
　　乔淯没有想到茉莉对当年高玲向自己表白的事情这么清楚，他的脸微微红了一下，只好硬着头皮解释：“那时候你也知道，大家关系那么好，谁能想得到，我并不想伤害她，所以心里也很难受。”
　　他叹了口气接着说：“那天逃课是因为铁路职中趁着我们要高考了又来挑衅，以为我们不敢应战，我心里正郁闷呢，他们自己送上门来了，一招呼，球队的主力就都逃课上阵了。”
　　“那比赛结果呢？”
　　茉莉想起了那场大雪纷飞中的足球赛，自己竟然连比赛结果都不知道。
　　“二比零，快高考了，大家都很压抑，正好大战一场，把他们剃了个光头，心情一下就好了。”
　　“你又进球了吗？”
　　“没有，不是每场比赛后卫都有机会进球的，我好不容易进了一个，你竟然还没看到！”乔淯也想起了当年雪中的那场球赛。
　　“啊？”茉莉没有想到隔了这么久自己竟然还落了埋怨。
　　“那你为什么不踢前锋？”
　　“低调，我喜欢做幕后英雄。”乔淯姿态从容地回答。

　　“我以为你是因为高玲不开心才逃课的！”茉莉又把话题扯了回去。
　　乔淯立刻瞪圆了眼睛：“我有那么小气吗！丫头，你都是怎么看我的？”
　　“没有，没有，我那时不是不明白你和高玲吗？”
　　“那后来怎么明白的？”
　　茉莉没有回答，却突然神秘兮兮地说：“你知道高玲因为什么放弃追你了？”
　　“因为于珊？”乔淯早就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无可奈何地索性捅破。
　　“你知道啊？”
　　“丫头，你有完没完？”乔淯又要火了。
　　“高玲误会于珊是你女朋友，后来又写信告诉了我。”
　　乔淯愣住了，他隐约知道茉莉一直站在原地的原因了。

　　“你长那么好看，学习成绩又好，难保于珊就不喜欢你！”她又开始用瞎猜来笑话乔淯。
　　乔淯有点窘，他想了想，开始反驳茉莉：“难道你以前就没有被男生表白过？豫城师大的四年里？”
　　茉莉眨了眨眼睛说：“我要告诉了你，作为交换，你也得告诉我你后来在东大的事情。”
　　乔淯见有戏，却又故意说：“算了，我不感兴趣了，你不要告诉我，我也不用告诉你。”
　　“啊？”茉莉的话头被挑起来了，哪里还忍的住，她撒着娇说：“不行，我马上告诉你，等会儿你也得告诉我！”

　　茉莉娓娓讲述了当年她如何被莫名其妙地表白、如何放言大学四年不会谈恋爱，最后还再次感慨：“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喜欢，人的心，哪能说变就变了呢？”
　　“一句话就吓退了师大所有的狼？”乔淯听得奇了。
　　“什么啊？”茉莉一本正经地说：“开始我也以为是这句话起效了，可是后来，毕业前，据艳艳同学的原话报道，茉莉三哥的到来就像一枚重型炮弹彻底地摧毁了他们所有的斗志！”
　　乔淯哈哈地乐了，想不到当年他的到来竟然还有这样的效果，可是如果不是这样，茉莉还会一直站在原地等待吗？他心里暗暗觉得真悬！恨当初少年不识愁滋味啊！
　　其实艳艳同学的话茉莉肚里还留了一句：“那些男生都是说你是假清高，明明有男朋友，还对外宣称自己大学四年不谈恋爱！”
　　“好了，我说完了，该你了！”茉莉迫不及待地说。
　　“我又没答应你，快吃你的饭！”乔淯耍赖。

　　乔淯看着茉莉气鼓鼓地开始吃饭，脑海里浮现出考研时的一幕。
　　他对一个长得挺漂亮的女生说：“不可能的，我都讲了这么多遍了，你怎么还不明白！”
　　他抱出厚厚的一摞信件，一字一顿地说：“有人在等我，看！”
　　“那不是你小妹吗？”
　　茉莉的信件班上同学几乎都知道。
　　“不是的，我只有一个哥哥。”乔淯接着语气坚定地说：“她是我最重要的人！”
　　漂亮女生无语了，低着头走了。
　　乔淯抚摸着那一厚摞熟悉的信件，有些困惑自己怎么就想到拿这个来做挡箭牌呢？
　　还是，茉莉，这个丫头，早已触动了他内心某个柔软的地方？
　　那么茉莉呢？她从来没有跟自己提到过这方面的事情，她那么可爱、优秀，说不好早就有……
　　而且她曾经说过自己是她的三哥，仅仅只是兄妹吗？他不敢想下去了。

　　直到顺利地考上研究生，导师提前告诉他希望他能够去德国做课题，他突然发现自己舍不得走，特别希望知道茉莉对自己出国的想法。
　　他从医院回到东大之后，发现自己突然失去了跟茉莉所有的联系，这才明白茉莉已经牢牢占据了自己心中最重要的位置。
　　一时间，思绪万千，各种情景在他的脑海里一一重现。
　　茉莉猜中自己名字时大眼睛里的得意。
　　茉莉看自己狼狈时突然而至的捂嘴大笑。
　　茉莉问自己进球时迷迷瞪瞪的神情。
　　茉莉看自己罚站时眼睛的难过。
　　茉莉看到小白熊时毫不掩饰的欣喜。
　　茉莉那握在自己手心里的柔滑冰凉的小手。
　　茉莉听到自己夸她好看时含羞地低头看着脚尖。
　　茉莉听到自己要出国的消息时眼里滑过的一丝不舍。

　　他害怕极了，拒绝了导师送自己去德国的提议，把机会让给了同门，失魂落魄地到处找寻着茉莉，问遍所有的同学。
　　然后在那个圣诞夜，张立伟找到了方逸，他得到消息，在电话里苦苦地哀求方逸，听到方逸在电话那头狠狠地骂自己“混蛋”。
　　最后，他终于知道了茉莉的新地址和电话，原来，她就和自己呆在同一个城市里。
　　他激动地打通了茉莉的电话，电话里她的声音那么地哀伤：“我一直站在原地，五年了，我站了五年了，五年这么长，你都看不到我……”
　　一瞬间，他什么都明白了，他痛恨自己一直以来的蠢笨，和茉莉近在咫尺，却让她感觉远隔天涯。
　　他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植研所茉莉的楼下，黑夜里，他静静地站在那儿，丫头，我在这里，好好睡吧，醒来你就可以看到我了。
　　想到这里，饭桌前的乔淯突然想到了一句古诗：“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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