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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强的决心
宗门的提议,虽被清虚真人挡了回去,却像一块投入心湖的石子,在苏枕雪心中激起了更大的波澜。
她真切地意识到,自己的特殊,已经不仅仅关乎个人安危,更可能成为师门乃至宗门的软肋和负担。
师尊和师兄们为了保护她,承受了额外的压力和风险。甚至连掌门,都不得不考虑让她“躲起来”这种下策。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这个念头前所未有地清晰和强烈。咸鱼的梦想固然美好,但在危机四伏的现实中,没有力量的咸鱼,只会成为别人砧板上的鱼肉,还会连累关心自己的人。
她必须变强!不是为了出人头地,不是为了扬名立万,仅仅是为了——拥有保护自己、不成为累赘的能力;为了能在风雨来临时,不是只能躲在师尊和师兄们身后,而是能够与他们并肩而立,甚至……有机会为他们遮风挡雨。
这个决心一旦立下,便如同破土的幼苗,疯狂汲取养分,向着阳光生长。
苏枕雪的修炼,进入了一种近乎忘我的状态。
她不再满足于完成楚瑶布置的基础课业,开始主动增加修炼时间,反复锤炼那几个已学会的法术,力求将每一丝灵力都运用到极致。
她将段寒声给的那枚关于生活法术的玉简翻来覆去地研读,试图从中挖掘出更多可用于实战或辅助的技巧。
她甚至开始翻阅藏书阁里那些以前觉得艰深晦涩、关于灵力本质和基础剑理的道藏,哪怕看得似懂非懂,也坚持啃下去。
白止送来的辅助修炼和固本培元的丹药,她来者不拒,认真服用炼化。
周小满绘制的新符箓,她也虚心请教,尝试掌握激发技巧。
楚瑶察觉到她的变化,惊讶之余,给予了更严格也更针对性的指导,甚至开始传授一些炼气期弟子极少接触的、关于战斗意识和小范围配合的要点。
段寒声的伤势恢复得更好一些后,对她的指点也越发细致。
他不再局限于纠正她的剑招,而是开始讲解一些简单的剑意雏形、灵力与剑招配合的关窍,甚至偶尔会提及一些应对不同属性敌人时的小技巧。他的讲解依旧简洁,却往往能直指核心,让苏枕雪茅塞顿开。
苏枕雪如饥似渴地吸收着一切能让她变强的知识。
她的修为在稳步提升,虽然距离筑基尚远,但对灵力的掌控、法术的运用、乃至战斗的理解,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那“净灵体”的温暖气息,也随着她心境的沉淀和灵力的精纯,变得更加内敛而稳定,虽仍不能主动操控用于攻击,但在辅助修炼、稳定心神方面,效果愈发显著。
青云宗的众人将她的努力看在眼里,欣慰之余,也更添了几分紧迫感。
白止和周小满几乎将所有闲暇时间都用来钻研如何更好地辅助她。楚瑶的训练计划调整得更加紧凑有效。
清虚真人则开始有计划地将一些更精深的道法理念,以她能理解的方式,徐徐传授。
就在这种紧张而充实的氛围中,青云宗迎来了一位意外的访客。
来者是百草谷的一位女弟子,名叫芷荷,容貌清秀,气质温婉,带着一身淡淡的药香。她是奉师门之命,专程前来感谢青云宗此前在迷雾山谷采集任务中的协助,并送上一些百草谷特产的珍稀灵草和丹药作为谢礼。
接待她的是清虚真人和楚瑶。白止听说百草谷的人来了,眼睛一亮,自告奋勇跑去帮忙鉴定灵草,实际是想交流炼丹心得。周小满则躲在远处偷偷张望。
苏枕雪也被叫出来见礼。她对这个气质温和、笑容亲切的百草谷师姐颇有好感。
芷荷见到苏枕雪,眼中闪过一抹讶异和更深的笑意,将一份单独包装、灵气格外盎然的玉盒递给她:“苏师妹,这是我师尊特意嘱咐交给你的‘清心玉髓膏’,于稳定心神、滋养灵识有奇效,或对师妹有所帮助。”
苏枕雪有些受宠若惊,连忙道谢接过。
芷荷又与清虚真人寒暄了几句,便以不打扰青云宗清修为由,提出告辞。
白止依依不舍地将她送到峰口。
然而,在转身离开前,芷荷却借着与苏枕雪道别的机会,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极低声音,飞快地说了一句:
“小心玄天剑宗。凌霄……曾在私下打听过一种名为‘锁灵盏’的、专克纯净灵体的上古禁器。”
说完,她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对苏枕雪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翩然离去。
苏枕雪站在原地,手中捧着那盒温润的玉髓膏,心底却骤然升起一股寒意。
锁灵盏?专克纯净灵体?
……
芷荷带来的警告,像一根冰冷的刺,扎进了苏枕雪的心头。她将此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清虚真人和师兄们。
清虚真人脸色凝重:“锁灵盏……此物据说早已失传,乃是上古时期某些邪修炼制来禁锢、汲取特殊灵体本源之力的歹毒法器。若玄天剑宗真在暗中寻找此物,其心可诛!”
楚瑶眼中寒光闪烁:“他们贼心不死!”
白止气得跳脚:“我就知道那凌霄不是好东西!道貌岸然!”
周小满脸色发白,紧紧攥着符纸。
段寒声没有说话,只是周身的温度骤然下降,眼底翻涌着骇人的杀意。
他放在膝上的手,指节捏得发白。锁灵盏……他们竟敢存着如此恶毒的念头!
“此事需立刻禀告掌门。”清虚真人沉声道,“百草谷与我们素无深交,芷荷姑娘冒险传讯,此情需记下。枕雪,你不必过于忧惧,锁灵盏炼制极难,材料罕见,即便玄天剑宗真有图谋,也非一朝一夕能成。眼下你需做的,仍是潜心修炼,提升自保之力。一切有为师在。”
话虽如此,但那股沉甸甸的压力,依旧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夜晚,苏枕雪在院中打坐,却久久无法入定。
芷荷的警告,师尊凝重的神色,师兄们的愤怒,还有大师兄眼中那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杀意……交织在她脑海里。
她走到窗边,望着夜空。星辰寥落,月色黯淡。
忽然,她察觉到院外那棵桂花树下,传来一丝熟悉的气息。
她推门走出去。
段寒声果然站在那里,披着一件墨色外氅,身影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来。月光勉强勾勒出他清俊而苍白的轮廓。
“师兄?你怎么……”苏枕雪有些担忧,他的伤还没好全。
“无碍。”段寒声打断她,目光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幽深,紧紧锁住她,“芷荷的话,你……”
苏枕雪点点头,心头发紧。
段寒声向前走了一步,离她更近了些。夜风拂起他额前的碎发,也带来了他身上淡淡的、混合着药味的冷冽气息。
“怕吗?”他低声问。
苏枕雪犹豫了一下,诚实地点点头:“有一点。” 但随即又摇摇头,“但更多是……不甘心。”
段寒声看着她眼中闪烁的不屈和困惑,心脏像是被什么揪了一下。
他抬起手,似乎想碰触她的脸颊,却在半空中顿住,缓缓收了回去,握成了拳。
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疲惫与冰冷,“弱肉强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亘古不变的道理。”
他顿了顿,目光如寒星,落在她脸上,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但,只要我还在。”
“玄天剑宗也罢,锁灵盏也罢,任何想要伤害你的人——”
他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与凛冽杀意:
“我必让他们,百倍偿还。”
夜风骤起,吹动竹林哗哗作响,仿佛也在应和着这冰冷的誓言。
苏枕雪怔怔地望着他,望着他眼中那不容错辨的、近乎偏执的守护决心,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随即被一股汹涌而酸涩的热流淹没。
她知道,这不是空话。他是用生命在立誓。
泪水毫无征兆地涌上眼眶,她慌忙低下头,掩饰住瞬间的失态。
段寒声看到了她微红的眼眶和颤抖的睫毛,心头那冰冷的杀意瞬间被一股尖锐的疼痛和难以言喻的柔软取代。
他伸出手,这一次,没有犹豫,极其轻柔地,用微凉的指尖,拭去了她眼角将落未落的一滴泪珠。
动作笨拙,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
“别哭。”他的声音低哑下来,“我不会让那种事发生。”
苏枕雪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到他向来冰冷的眸子里,清晰地映着自己的影子,以及那里面深藏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温柔与疼惜。
星光黯淡,夜色深沉。
但有些誓言,已如烙印,刻入骨髓。有些情感,已如藤蔓,扎根心底。
风起于青萍之末,而浪,已在天际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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