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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女的特权那晚
白天被不停地揭短让达西有些无奈,那番“权利”与“拒绝”的哲学更是让他觉得危机四伏。
到了夜晚,她闺房的门一如既往为他留着,他敲敲门进屋,她没有像往常来迎他,仍在梳妆台前伏案忙碌。
属于他的时间终于到来。他决心扳回一城,开始在房中缓缓踱步,如同检视一片熟悉却悄悄被重塑的领地。
这间彭布里的女主人套房,曾属于他已故的母亲。在她离世后的十几年里,房间始终保持着原样,如同一座被时间凝固的纪念馆,承载着家族的记忆与荣光。新婚之初,当管家请示是否需要重新布置时,是伊丽莎白,这位新女主人,体贴地阻止了大的变动,以示对前任主人的尊重。
然而,居住终会留下印记。他的目光蓦然停顿,惊觉细节之处早已悄然易主:厚重的窗帘依旧垂落,尽职地抵御着窗外的寒凉,但昔日母亲偏爱的、带有繁复金色提花的深紫红色锦缎,已被换成了更为沉静温润的墨绿色天鹅绒,鹅黄色的细碎卷草纹样若隐若现。床头小几上,母亲那精美的、带着族徽章的皮质祈祷书庄重地矗立,伊丽莎白的小巧祈祷书正依偎在旁。卷了边的拜伦诗册蜷卧一侧,书页间夹着一片她散步拾回的枫叶。窗边,一只堆满了柔软靠枕的阅读躺椅优雅地斜置着,侵占了他记忆中那只冰冷镀金装饰椅的领地,椅背上随意搭着一条她从娘家带来的手织羊毛毯。躺椅旁,新增了一个小圆桌,上面的茶壶旁边,青花瓷瓶里,插着几枝秋日独有的、缀有红浆果的桂枝,其间点缀着几穗干燥的薰衣草。壁炉架上,母亲陪嫁带来的那对东方粉彩瓷钟仍在尽职地滴答作响,记录着时间的流逝,其旁却并排摆上了她从朗伯恩带来的、由姐妹们赠送的针线盒,而就在那针线盒与瓷钟之间,自己还是小男孩和乔治安娜蹒跚学步时肖像的微型画架,都被擦拭得一尘不染。甚至,当他闭上眼,空气里也混合了她惯用的、带着淡淡柠檬与迷迭香气的皂液味道,无声地宣告着此的新生。
这间他自以为熟稔于心的房间,其灵魂正被一种鲜活而温柔的力量不动声色地渗透、重塑。一个念头猝不及防地击中了他:原来她那“得体的动摇”,已经从这间房开始了?
他开始疑心,她此刻的专注是否一种精心的拖延,以回避今晚必然要进行的对话——毕竟,他们素来有在晚间畅谈的习惯(lively conversation)。到他依旧保持着绅士的耐心。一直等到她站起身,才迎了上去。
“我能礼貌地问,你接下来的时间可以给我吗?”他彬彬有礼地问。
“为了什么?”她挑眉。
“为了我们白天谈论的事情。”
“什么事情?”她故作不解。
“我们说好了的。”他向前一步,身影在烛光下显得愈发挺拔,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我很抱歉,恐怕不能。我累了。”她伸手取下发夹,轻轻搁在梳妆台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她抬起眼狡黠地宣布,“我要睡觉啦!”
他立刻意识到,这已是她那套“动摇哲学”的实践。于是他报以微笑,脚步却沉稳地挡在她面前,形成一道温柔的壁垒。她向左挪步,他便向左;她转向右边,他也随之移动。几次尝试都被不着痕迹地拦下后,她只好放弃,带着些许娇嗔瞪着他。
“若我坚持呢?”他低声问道问。
“那么,我就要行使我拒绝的权利了!”她仰起脸,不甘示弱地回应。
她灵巧地闪躲,试图从他身侧溜走。就在他几乎要手足无措地放任她逃脱之际,一种混合着挫败与决绝的情绪涌上心头——他蜷了蜷手指,心一横,忽然上前,将她向上一举。
她只觉得脚下一空,一阵天旋地转,视野已经完全改变。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他克制之下的力量,不由得吃了一惊。这与她所熟悉的、那个在一切场合都连指尖相触都恪守分寸的达西先生判若两人。
此刻她高他一头,不得不俯视他那抹得逞的笑意。于是她的嘴角又弯了起来,为了他竟愿为自己屡次破例而产生了隐秘的欢喜。
“达西先生,”她稳住心神,脸上却不由自主地飞起红云,一面笑着轻轻推着他的肩膀请他放她下来,一面娇嗔道:“偷袭可不是一位绅士应有的行为。”
“既然已被指控,”他就着她的逻辑从容回应,声音里带着一丝纵容的无奈,“那我便不必再徒担这份虚名了。”他决意今夜要暂且放下无休止的辩论,反正在这上面他也从未取得过胜利,转而行使行一次丈夫的“特权”,不容她再借故逃避。
他小心地将她放入床榻。她因一丝本能惊慌而更紧地勾住了他的脖颈,随即却被更坚实的力量温柔接住,缓缓沉入柔软的织物里。
“你可以拒绝一个绅士,可以拒绝你的丈夫,但利兹…”他俯身,用最温柔的语调说出这句怄气话:“你不能拒绝你的威尔。”随之而来的,是他混杂着热烈渴望和带着几分任性的亲近。
“那些对于我舞会上表现的评论,我完全不同意。”他一本正经。
他孩子气的执着让她忍不住发笑,既是因他气息拂过带来的痒意,也是因回想起白日里他那份强作镇定的可爱模样。她不甘心地挣扎了几下,随后便失了力道,掌心沿着他的脊背的轮廓缓缓滑下。在这场需要力量的较量中,她显然没有任何胜算,只能带着愉快的心情接受,如同温暖春风拂过坚韧的桃枝,催得花苞应声绽放;又似夏日急雨敲打饱满的莓果,逼出它皮下最深浓的绯红。
“我敢说,即使在伦敦比我更擅长跳舞的绅士也不超过半打。”
他目光灼灼,她气息凌乱,眸中水光潋滟。
“你的'动摇'在此刻无效。”他宠溺地宣告着自己的权威:“我宣布,至少在今夜,任何‘动摇’都不被允许。”
她融化在他席卷而来的炽热中,偶尔发出些他极喜爱的,可爱而微小的声音,在每一个珍贵的间隙努力平复呼吸,再也组织不起一句完整的俏皮话。此刻,这场围绕“权利”与“动摇”的博弈,仿佛迎来了它的结局。
壁炉架上的瓷钟恰在此时敲响,清脆的报时声荡开,充盈着这间被温情与欲望浸透的卧室。
就在他以为她已彻底顺从,变得“乖巧”的瞬间——她勾在他颈后的双臂并未松开,反而如同缠绕的藤蔓般,温柔而坚定地施加力道,像是一个不容拒绝的邀请。他被这份力道牵引,下意识地顺着她的方向,向后躺入床榻。
整个过程流畅得像一场双人舞的步法交换。当他回过神来,她已经凭借这个巧劲,轻盈地调整了姿态,伏在了他的胸膛上。
“这样也不被允许吗?”她调皮地问,气息依旧不稳,却带着藏不住的得意。他完全惊讶于她的灵活与大胆,但看着她那混合着祈求与狡黠的神色,如何能拒绝?
“利兹…”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的纵容,“你如今愈发不讲规矩了。不仅在小客厅里编排彭布里的主人,还想把乔治安娜也引上歧途……现在,又要把这套危险的哲学用在我身上……”他低声责备,语气里却听不出多少真正的恼意。
她侧过头,将发烫的脸颊贴上他的胸膛,仿佛不去看他的眼睛,那些指控便能自动消解。
“请你如实告诉我,伊丽莎白,”他追问,手指轻轻穿过她的长发,“还有什么是你不会,或者……不敢的?”
“嗯…让我想想…”她依旧埋首在他胸前,声音因这个姿势而显得闷闷的,手指无意识地绕着他的耳垂,“不会或不敢的事情…似乎还真不少呢。”
“别试图蒙混过关,达西夫人,”他试图维持最后一丝严肃,“我坚持要阐明我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她的吻打断。
“立场…”当他好不容易寻到间隙吐出这个词,她的吻便再度袭来,将他的话碾碎在唇齿之间。
“…”
他无法再继续他想说的,因为每次开口都被她的吻封缄,而他别无他法,只能已同样的动作回应。然而,与她往日里那种含羞带怯的温柔截然不同,他明显感觉她充满了一种野性力量,每一次的亲吻都像是一场温柔的征伐,细腻而坚定地瓦解着他赖以维系理智的防线。这陌生的主动让他心慌意乱,本能地想要闪躲,可他每一次的后退,都只换来她更炽热的逼近。
他立刻明白,她正在用她独特的方式进行温柔的反叛:只要他无法言说,那些规训与教条于她形同虚设,而她便可继续堂而皇之地践行她那套“动摇”的哲学。
正在他思索出神之际,她忽然灵巧地调整了姿态。
“你?…”一股源于本能的、强烈的惊讶和保护欲,让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双手猛地扣住了她的腰侧。
她只是静静地,撑着他的胸膛支起身,就着这个凌驾于他之上的、充满庇护意味的姿态,像一尊神祇仁慈地降临在她的祭坛之上。
他凝视着这个陌生而迷人的身影,先前那点惊慌渐渐沉淀为深邃的审度——她不是那个在舞会上与他针锋相对的乡绅之女,也不是那个在布里向他微笑的访客,而是一个……他从未完全认识的、拥有着可怕而迷人的力量的女性。这份力量正在温柔地瓦解他赖以生存的秩序感,让他感到一阵失重的晕眩。
“不,这不合…”“规矩”还没说出口,被她打断。
“我还不会骑马,”她俯视着他,眼中闪烁着胜利和探寻的光芒,“你能教我吗?”
他第一次以这样的角度,在这样的情境下,真正地“看”她。她不像任何一幅油画上的古希腊女神,她就是唯一的神祇。他的不适开始融化,被一种更为汹涌的好奇与渴望所取代。
然而,随着她不经意的轻柔的动作,那圣像庄严的釉彩仿佛片片剥落,显露出内里妖冶魅惑的陶胎。他惊觉自己错了。她分明是专为蛊惑他而生的女妖,正用最甜蜜的仪式,将他心中那些绅士的原则、理智的城邦与自制的教条,一一献祭。他无力抵抗,甘愿做她最虔诚的猎物,在她编织的甜蜜罗网中不断下坠,直至万劫不复。
“利兹,来我这里。”他低声祈求道。
她如女神施予恩赐般俯身,又如女妖摄取魂魄般贴近。垂落的长发似一道夜幕,将他们与外界彻底隔绝,独留彼此交织的气息在方寸之间萦回。
他虔诚而又绝望地合上双眼,等待她的吻轻轻落在他的额头、眼角、嘴唇上,如同骑士在出征前,给予坐骑最初的抚慰与许可。当那轻柔的触感最终印上他的唇时,他感到体内某种禁锢已久的枷锁应声断裂——并非被驯服的顺从,而是深藏于血脉的,对自由的渴望终于获允苏醒。
他感到身处一片在月光下无限延展的草场。
世界在颠簸中倒退,风声掠过耳际。他如挣脱缰绳的骏马,承载着整片旷野的魂灵,与他温柔的主人一同奔赴自由的边界。起初的奔跑带着试探的节奏,随即,一股挣脱所有束缚的冲动,如冲垮了最后一道围栏般决绝地奔涌而出,催促着蹄声愈发急促,仿佛要踏碎一切无形的束缚。风与月光在疾速中融为一体,他在这片属于她的原野上,追逐着一种濒临失控的、纯粹的欢愉。
每一次起伏都遵循着原始而纯粹的韵律,沉稳、有力、不知疲倦。胸腔中雷动的战鼓,既是为她奏响的颂歌,亦是他生命本真的怒吼。
直到几声断续的、被风吹散般的喘息钻入他的意识——“请、慢些、轻些……”。那声音如此细微,却像一道微光,照见了他早已沦陷的理智,他才惊觉自己将绅士的礼仪抛之脑后,正被被这纯粹的野性彻底吞噬。
然而,停驻已然是一种亵渎和背叛。她是如此轻盈,却精准地锚定了他所有力量的源泉与方向。他将她更紧地拥入怀中,她柔软得能填满所有缝隙。他以近乎笨拙却全然发自本能的温柔,回应她最初的请求。
当丰沛的乐章奏罢终章,唯剩心跳的余韵,旷野的骏马终渐缓步伐,疲惫驻足,感受背上骑士全然交付的重量;而骑士亦伏倒在她忠诚的坐骑颈畔,随他深沉的呼吸一同静静起伏。
他们终于得以从草原回到柔软的床榻之中。她将侧脸埋在他肩颈的凹陷里,温热的吐息拂过他的耳畔。他的手覆上她勾在他颈后的手,十指交缠。
良久,黑暗中响起她细若蚊呐的声音。
“这…算是对您权威的‘得体的动摇’吗?”
“我想,”他的声音因疲倦而沙哑,“这构成了颠覆。”
她轻轻哼了一声。
“那么…这是您所深恶痛绝的吗?”
他疲倦地望着四柱床顶棚那令人眩晕的雕刻花纹,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这让他感到一丝后怕和不适——他恐怕永远不可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绅士”了。
“是…”一个近乎本能的、符合所有世俗规训的回答,脱口而出。
但下一秒,那席卷灵魂的战栗余温,像温暖的洪流冲垮了他所有虚伪掩饰的堤坝。他意识到,他正愿意用全部身心去热烈拥抱这份与她共同创造的极致的亲密。他甚至不禁去想,真的有人可以拒绝这真实而美好的体验吗?
他侧过头,鼻尖轻触她的,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赤裸的坦诚,低声纠正:
“不……我从未如此珍视。”(“Never have I held a thing more de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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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西在白天的言语交锋中彻底落败,宣称晚上要阐明自己的立场。本来想让大家自己脑补吧,含蓄是最棒的~结果第二天不小心看了个评级E文,闭上眼睛全部是人体器官,整个人都不好了。(仅对于我个人,个人,个人!而言,阅读《傲慢与偏见》这种摄政时期的作品的E级二创,心理负担还是有点重的。)
想了想,夜晚夫妻的对峙,写出来应该会很有意思,不如就挑战一把!
于是有了这个权力相互试探、彼此交付的精密仪式。
然而开始构思(甚至没动笔)就后悔了,因为各种顾虑全部都来了:最害怕的就是情节过于夸张大胆,用词太过露骨,完全背离摄政应有的含蓄;男女主成为失控霸总和情欲挂件,双双沦为创作者的xp皮套。我不断地问自己,这样合理吗?摄政时期的乡绅会做这样的事吗?
如果你觉得这篇很离谱,我接受一切批评

当理性的语言走到尽头,身体与情感的语言便悄然登场,另一个维度上寻求解答与和谐:在肌肤之亲中,被转化、被共享,最终成为一种全新的、只属于彼此的秩序。
所以,场景的私密性是一切的前提。
所有情节都发生在紧闭的卧室门后。在这个绝对的私人领域里,社会规则会适度放宽,夫妻之间的权力动态和亲密表达拥有完全不同的逻辑。这为一切行为提供了合理性的基石。
达西从权威者到自愿的献祭者,是一个秩序守护者被引诱、被瓦解,并从中获得巨大解放的心理过程。
他的动力从来不是征服,而是 扳回一城——在白天的话语权争夺中败北后,他渴望在夜晚的私密领域里重建秩序。他的“强势”(如抱起她)是在伊丽莎白持续的“动摇”和“拒绝”后,一种被逼到墙角后的、笨拙的破局尝试。他最终不是征服了她,而是 允许自己被征服。他亲手将缰绳交到她手中,并在这场权力的自愿交付中,体验到了比维持权威更极致的快乐。
伊丽莎白也绝非情欲挂件,而是整场戏的导演和掌控者(或许她没有想到结局会如此狂野)。她的所有大胆举止,都基于其性格的带着些策略的的颠覆实践。她的主动,不是在迎合男性的欲望,而是在行使自己定义的权利。她用他的逻辑(权利与拒绝)作为武器,最终实践了自己的哲学。从最初的故意不理,到中间的拒绝倾听,再到最后的“主动引导”,她始终是那个设置障碍、控制进度的那个人。她的弱势是暂时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更彻底地“动摇”他。她的胜利不仅在于获得了身体的愉悦,也在于她的思想被真正看见和接纳——她那套危险的哲学不仅被实践,而且被达西珍视。
最先被想到的意向那句诗“我要在你身上做,春天对樱桃树做的事”,然后不知道为何想到了骑马,后面慢慢有了其他的。女上位这个设定,是权力流动的具象化,我想到了圣娼二相性。
故事的核心是达西对失控的恐惧与迷恋,是伊丽莎白对平等与被认可的渴望。他们的亲密是这种深刻情感联结的外化,而非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