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祭青云-贵女逆仙录

　　苏沐砚带沈青筠来到苏家在商州的驿站，唤来两名侍女为她梳洗打扮。他自己也换上了新买的月白色文炮，整个人显得温文尔雅。
　　侍女们为沈青筠挽起发髻，梳了时下流行的样式，配上那身淡粉白相间的广袖衣裙，镜中人明艳动人，与平日的清冷朴素判若两人。
　　苏沐砚看着她，一时竟移不开眼。沈青筠从镜中瞥见他的目光，又看看他身上的衣裳，忽然觉得两人这身装扮竟有几分般配之感。
　　“金宇。”苏沐砚唤来一名精干护卫，又安排了两位侍女随行，转向沈青筠道：“今晚我们几人同去。为掩人耳目，你我假扮夫妻可好？”
　　沈青筠不解：“为何要假扮夫妻？”
　　“我借了个富商身份，混入张家今晚主办的宴席。”苏沐砚解释道，“他们得知皇上入城的消息，召集商盟成员商议对策。你我扮作夫妻，更不容易引人怀疑。”
　　沈青筠思索片刻，确实难以反驳，只得无奈应下。
　　一行人乘马车出发。车厢内，苏沐砚忽然开口：“沈小姐方才欠了我一百多两银子，这可不是小数目。你可知这一百多两，可是寻常的五口之家三十年口粮了。”
　　沈青筠惊讶：“那些衣物竟如此昂贵？是用了名贵材料，还是有特殊工艺？”
　　“张家衣铺的衣物并非稀世珍品。”苏沐砚淡淡道，“不过是见我们是外乡人，刻意抬高价格。这城中张家一脉的商铺，都是这般手段，从中捞了不少油水。”
　　他顿了顿：“你猜他们多赚了多少？”
　　“一倍？”
　　“五倍。”
　　沈青筠闻言，瞳孔微张，面露惊色：“那为何不揭穿他们？白白多花了这么多银子。”
　　“此行不宜打草惊蛇。”苏沐砚声音平静，“沈小姐过几日还要陪皇上走访，若此时闹开，被张家盯上反而不妥。”
　　沈青筠挑眉看他，没想到这个看似不羁的武夫，心思竟如此缜密。
　　约莫半个时辰，马车停在锦月楼前。今夜张家包下了整座酒楼，宴请商盟成员。
　　下车前，苏沐砚回头叮嘱：“一会儿我是孙家的主人孙德言，你是孙夫人阮氏。切记。”
　　沈青筠乖巧点头。
　　“还有这个，”苏沐砚又从车内取出一顶带面纱的斗笠，“在城中还是少以真面目示人为好。”
　　沈青筠边戴斗笠边道：“苏公子果然谨慎，不过，既然都要带上这帷帽，为何还要我认真打扮呢。”这带有几分赞赏的质问，苏沐砚听在耳里，转身嘴角微微勾起，不作回答。
　　锦月楼灯火辉煌，门前车马络绎不绝。苏沐砚伸出手，沈青筠略一迟疑，还是将手搭在他臂弯。二人并肩步入酒楼，身后跟着金宇和侍女。
　　楼内已是宾客云集。张家家主张文渊——张文杰的兄长——正在主位上与几位商贾寒暄。见苏沐砚一行人进来，他起身相迎。
　　“孙老板、孙夫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张文渊笑容满面。
　　苏沐砚从容回礼，“听闻张老板设宴，特来拜会。”
　　“孙夫人这是。。。”张文渊看到沈青筠带着面纱出席，不禁疑惑。
　　“内子几日前感染红疹，丑态不宜见人，所以只能如此了。”苏沐砚看沈青筠一眼，转头忧虑的对张文渊说道。
　　沈青筠微微颔首，面纱下的面容若隐若现。
　　“那孙老板孙夫人这边请。”张文渊引他们入座。
　　“今日宴请各位，实为商议要事。想必诸位也听说了，皇上已驾临商州。”
　　席间顿时议论纷纷。一位圆胖商人开口：“张老板消息灵通，不知张老板准备如何应对呢？”
　　“据说是微服私访。”张文渊压低声音，“但具体目的不明。各位需谨慎行事，莫要在此期间惹出什么乱子。”
　　另一位矮胖商人忧心道：“皇上若真察访民情，那我们如今城中的布置，应当收敛才是。”
　　“李老板所言极是。”张文渊笑道，眼中闪过一丝冷光，“需要在坐各位务必在一日内，把城中的布置做修改，酒肆客栈，价格降低到当前的三成，其他经营买卖降低到当前的两成。各位觉得在下建议如何啊。”
　　“这。”张文渊此言一出，下面立刻一轮纷纷。
　　“降价降得如此之大幅度，我们的生意本钱都回不来啊。”一个瘦高商人站起来大声抗议道。
　　“这张大人加商税、您这商盟也有那么高的会费，如今还要我们配合降价，一日亏损百两，我们如何能活。”圆胖商人也站了起来应和道。
　　沈青筠在面纱下微微蹙眉，转头看向苏沐砚，低声问道，“他们这打算行阳奉阴违之事？”
　　苏沐砚手微微一摆，示意先别说话，沈青筠会意，转过头继续端坐喝茶。
　　苏沐砚适时开口：“张老板所言甚是。如今皇上亲临，我们不可漏了马脚，我们也就坚持几日，后面皇上一走，在想办法弥补便是。总好过在皇上微服私访时发现什么端倪。”
　　“孙老板说得对。”张文渊向苏沐砚露出了亲和的笑，“不过就是几日，皇上离开，大家也还是能赚回来的。但若是此次被皇上发现了差池，那么休怪张大人铁面无私了。”说话间，张文渊表情逐渐冰冷，扫视席间各人。
　　宴会一瞬气氛变冷，但一刻后，不知有谁带头，又恢复觥筹交错的气氛了。
　　众人推杯换盏。苏沐砚与几位商人周旋，沈青筠则静静观察，将席间众人的言行一一记在心中。
　　她注意到，吴姓商人始终沉默寡言，眉间隐有忧色。
　　酒过三巡，张文渊目光转向苏沐砚：“孙老板是生面孔，不知在商州做何生意？”
　　“做些药材买卖。”苏沐砚从容应对，“初来乍到，还望张老板多多关照。”
　　“好说。”张文渊似笑非笑，“只要守规矩，商州欢迎所有商人。”
　　宴席至深夜方散。离开锦月楼的马车上，苏沐砚问到沈青筠：“张家可是提前布局好了，沈小姐打算如何破局呢？”
　　沈青筠思考着今晚的见闻，看向苏沐砚道：“这吴家，可否查查什么情况。”
　　“听沈小姐安排。”
　　马车缓缓驶离锦月楼，融入商州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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