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柯】某警官的箱庭漫游指南

　　◤第三篇章｜IX｜群鸦◢

　　［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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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周目 Day411】

　　当夜回到安全屋的时候，夜色里风雨交加，鸟川还没来得及从有幸目睹组织核心秘辛的震撼中缓过神，正拿毛巾擦试在急雨里湿透的头发和身上的布料。

　　就在此时，他的安全屋外传来了细微的声响。

　　因为匆忙归来的缘故，他还停留在玄关附近没有打开灯，因此整间房间更接近空无一人的状态。他停止所有动作，警惕的视线悄无声息转向声音的来源方向，浅蓝色的虹膜在闪电划过的瞬间亮得惊人，瞳孔扩张到极限，就像是只等待狩猎的掠食者。

　　窗户卡扣发出轻微的“咔嗒”一声，随即响起窸窸窣窣布料摩擦的轻响和被刻意收敛的脚步声。

　　成年男性，经历过系统训练，鸟川在心里暗自判断，格 洛克上膛会发出声响，他只稍一思量就放弃了用枪，而是把藏在袖口夹层的刀片摸进手心，安静地蛰伏在黑暗里静静等待闯入者的到来。

　　在那细微的脚步声迫近他所在位置的前一秒，他的腿部肌肉像收紧的弹簧突然卸力，牵拉起全身的重量向闯入者的方向轻巧跃起。但来人几乎在同一时间预料到他的攻击，扭转上半身并后撤一步，惊险地避开擦过脖颈的刀锋。突袭已经失败，鸟川结海无需继续顾及隐匿自己的声音，反手拔出手枪上膛就要开枪，就在这时，那个人终于开口试图叫停这场继续下去将会没完没了的缠斗：

　　“住手吧，鸟川くん，居然没能认出我，你的警惕心落在琴酒那儿了吗。”

　　鸟川闻言怔愣的空隙，那个人迅速脱离他的攻击范围迅速打开了白炽灯的开关。已经适应黑暗的双眼骤然暴露在强光下让鸟川忍不住眯起眼，晃眼的金色在他的视野里左右浮动。他将手中的格 洛克插回枪套里，一面问候突然造访的同僚，语气冷得几乎能掉出冰碴：

　　“原来是您大驾光临，请恕我直言，不请自来是您的爱好吗？”

　　身为不速之客的安室透早已恢复从容悠哉游哉地落座，甚至有空余从餐边柜里面顺出一只玻璃酒杯，放松得就好像这是他自己的安全屋一样，听到鸟川结海的问话他毫不惊讶地抬头，向鸟川结海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鸟川结海在因打斗乱成废墟的房间里随便找了个能落脚的地方坐下，摸出没来得及丢掉的香烟叼进嘴里，牙齿用力碾过滤嘴把它变成惨不忍睹的样子，勾起唇角彬彬有礼地开口：“无论如何我非常欢迎客人(*1)的造访，不过为了下次能更好地招待您，还请您选择我在家的时候造访会比较好呢。”

　　安室透也挂起波本的招牌笑容：“这是自然，只要颇得琴酒赏识的鸟川君能好好执行我的命令(*2)，这样的不愉快一定不会再次发生，我保证。”

　　不速之客转而将黏稠的恶意不动声色地全数倾泻给听筒的另一边，“既然鸟川君已经拜托给我，想必你已经教导过他该听谁的命令。这种事情不该有下次，你觉得呢，琴酒？”

　　他随即挂断了从翻窗持续到现在的通话。

　　鸟川结海没有接话，他疲倦地抬起手叫停两人无意义的拌嘴，一面站起身摸出上次某人没能喝完的存货用力丢给安室透，一面眯眼扯起一个微笑：“说真的安室，把我的住处搞成这幅样子，要是再有下次我真的不介意把你塞进下水道。”

　　安室透彻底放松全身瘫倒在沙发里语调夸张地打趣：“哇好可怕。”

　　鸟川结海总算忍不住笑出声来，他丢下手中还没燃尽的香烟换了个话题：“先说正事。神无要换监管者，这事你知道吧。”

　　“我知道，是我向朗姆提议‘苏格兰威士忌对身为组织重要实验体的神无影响和掌控权过大’，前不久朗姆回东都应该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新任监管者的安排应该就在这几天，不过还不确定接手的人是谁。”

　　鸟川愣了一下：“还没确定？”

　　安室解释：“根据朗姆的说法，最开始属意的确实是琴酒，但近期另一名相当重要的代号成员要回归日本，琴酒被叫去负责那个代号成员，神无这边的人选暂时是待定状态。”

　　鸟川沉下神情陷入了片刻无言，而后说道：“不出意外的话，神无的新一任监管者大概会是我，我今天下午刚去见过他。”

　　“……我最开始只想稍微削弱苏格兰威士忌对他的控制，没想到控制权最后会落在你那边。”安室卡顿两秒，说着他忍不住抿起嘴唇，又艰难地问出那个原本已经被他含混吞下的问题，“他怎么样？”

　　鸟川轻易看透了他的犹疑，轻轻放低声音，说出的言语随之轻飘得就像是落下的一声叹息：“我的权限并不能探究太多……他看起来还可以，身上没有明显的开放性外伤，脸色有些糟糕。只是他表现得太过顺从了，我不觉得他是这样的人。”

　　安室不无颓然：“当初已经过去很久，我们都不清楚他现在究竟是什么样子，你也是，一定不能放松警惕。”

　　鸟川起身走到他身旁无声地用力按住他的肩膀，只是试图越过苍白的语言给予些许支持。

　　于是安室透得以咬牙切齿说出剩下的内容：“……无论如何我要都把那个家伙带回去亲自问清楚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我们一起。”鸟川垂下那双无机宝石一般的蓝色双眼，轻声说道。

　　缄默没有在此地停留太久。

　　鸟川很快重新打起精神：“你刚刚提到的另一点我有点在意，为什么要琴酒去负责另一个代号成员，之前有过这类先例吗？”

　　安室先是摇摇头，而后接着说：“这也是我所在意的。在此前我从没有听说过这种情况，在我看来那个人指派琴酒恐怕不只是为了协助，应该更接近监视吧，就像他们对神无做的那样。”

　　“这就能说得通了。”鸟川一边思考一边慢慢叙述自己的思路，“根据我所能接触到的信息，神无的任务最初确实被指派给了琴酒，但出于某些不知名的原因琴酒又把这个任务指派给香缇，之后才轮到我。不久前我还在疑惑这种会涉及组织核心的任务为什么会交给我，这样看来只可能是琴酒当前接下的另一个任务的重要性甚至高于神无。”

　　“也就是说，那个由琴酒亲自负责的代号成员重要到足以撬开组织的部分核心真相。”

　　安室透默契地接过鸟川的话语，在这个夜晚第一次抬起那双燃烧着怒火的双眼。(*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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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周目 Day415】

　　安室透驾驶着他的爱车飞速狂飙在雨雾中的山道上，雨刮器难以在前挡风玻璃的水幕中擦出稳定的清晰视野，前车暗红的尾灯在流淌的雨幕里微微浮动，像是在不远处阴魂不散的亡魂。他咬死前车的尾灯近飘行在湿滑的道路上持续追逐，并且两辆车还在加速，肾上腺素疯狂冲击着他的理智，超越死亡的致命快感让他几乎忍不住想要大笑起来。

　　通讯频道里传来琴酒沙哑的嗓音：“波本，你们现在在哪。”

　　“离东京湾还有大概十五公里，苏格兰威士忌还在我的视野里。”说着他忍不住大笑出声，“这家伙飙起车简直就是个疯子，我都有点欣赏他了！不过真遗憾他遇到的是我！叫他的上帝保佑他吧！”

　　“闭嘴波本。”琴酒不耐烦地打断波本，随即询问起参与行动的另外两个人，“狙击位上的两个人，你们最好别让我失望。要是干不掉那只老鼠，你们就是下一个死人。”

　　“了解。”诸星大言简意赅，不愿意多说哪怕一个字。

　　“鸟川结海收到。”二号狙击位上的鸟川结海也回应了琴酒的指令，语调轻快得完全不像正在杀人。

　　“波本，盯着点他们。要是谁有什么不该有的小动作，呵，那就带老鼠来见我，我不介意让他们见识见识背叛者的下场。”

　　琴酒一个字都懒得多说，扯起一个残忍的冷笑直接切断了无线电通讯。他扔下燃烧了一半的卷烟一脚狠狠碾碎在雨水里。片刻后，漆黑的保时捷劈开湍急的雨幕径直远去。

　　通讯频道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轰鸣的雨声和滚动的闷雷很快填满了人声的空余。

　　诸星大率先在频道里出声：“波本，你该给你的理智降降温，小心兴奋过头连人带车一起翻下悬崖。我不想明天在广播里听到你的死讯。”

　　安室透冷嗤一声：“注意你的身份，你是在威胁我吗？”

　　诸星大冷淡地回应：“完全没有。这只是个友好的提示。”

　　就在这时，一前一后两盏车灯刺破消沉的雨幕率先出现在身处二号狙击位的鸟川结海的视野里，为此他不得不叫停另外两名队友无意义的争执：“都安静，目标已经进入视野，准备行动。”

　　然而就在同一时刻，原本落在后方的波本观察到已经身处穷途末路的约翰沃克做出想要跳车逃亡的举动，与此同时一个急转弯出现在前车灯照亮的雨幕中。

　　要么放手一搏，要么放任约翰沃克就此逃亡，安室透不假思索踩下油门，在前车右侧并行封死了可逃之路。然而此刻他距离悬崖边缘只剩十公分，同时他的车也恰好完全挡在诸星大的弹道上。

　　处于原定最佳狙击位点的诸星大几乎没有受到影响，当机立断做出了最佳判断：“波本挡了我的视野，我没法射击，鸟川你来。”

　　鸟川结海只用一秒钟理解这句话的内容。

　　随即他的注意力全然分配给眼睛与手中的狙击枪，在距离的稀释下，飞驰的汽车速度也被微缩成一种相当缓慢的移动。一瞬间他周遭的一切全都消弭于无形，就连时间似乎也被无限拉长。

　　*弹道修正，风偏修正，运动修正，而后，扣动扳机。

　　*底火击发。

　　*枪口白光一闪，子弹旋转着自枪管射出，严丝合缝咬着他所预计的弹道呼啸着朝目标飞去，直到命中归零点，一切恢复原状。

　　波本带着耳机的那边耳中响起一声枪响，他只来得及一脚踩下油门同时向左猛打方向，白色的马自达一个甩尾紧贴着悬崖边缘惊险过弯，而另一辆红色奔驰直直冲出山道，翻滚着坠下了悬崖。

　　几秒后崖底一声轰鸣，爆炸暗红的火光击碎了鸟川结海眼底的暴雨，也照亮了波本半边晦暗不明的神情。

　　波本驾车慢慢停在再次空无一人的山道上，密集的暴雨敲击着车顶，远处骤亮的闪电刺穿浓稠的夜色，他倒在驾驶座长长呼出一口气，在通讯频道里下达最后一个指令：

　　“苏格兰威士忌确认击杀，任务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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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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