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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经做得很棒了”
武界人皇昏庸,终日沉溺酒色,荒废朝政。
各地城主自立小朝廷,据封地为王,征战不休。朝廷对此不闻不问,甚至带着纵容,长此以往,已有城主甚至把目光投向人皇直属的疆域。
燕北,便是是朝廷最后的北方防线。
漠江城城主野心昭彰,问鼎中原之心路人皆知。
祁单一行人方才躲过城门守卫的搜查,成功混入燕北地界。
小石头从今早起就显得有些焦躁,一直在止不住的嘶鸣声,任凭怎么安抚都不肯静下。在接下来的计划中,实在不方便带着它。
祁单便多付了些银子,将它托付给了客栈掌柜照看。
他擦去脸上用作伪装的泥土,语气中透出几分计划成功的侥幸:“接下来,只要找机会截取送去军方的信件,把关于匣子的纸条混进去,事情便成功了大半。”
“但愿你这法子靠得住,”南缙舒展了一下腰身,唤月伞被她当拐杖倚着,“好饿,先找点吃的罢......”
“额啊......”
一声稚嫩的轻呼,紧接着是沉闷的落地声。
南缙声音顿住,她低头看去,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女童跌坐在她面前。
孩子穿着干净的棉布衣裳,身形娇小却不见瘦弱,手里还攥着一只竹蜻蜓。
这一跤似乎摔得有些狠,她晃晃脑袋,手撑着地面想站起来:“......对不起。”
南缙顺手扶住她,女童身上干净的皂荚味被风吹来。她替孩子拍干净身后的灰,随口道:“无事,摔疼了没?”
祁单和孟长风也围了过来,祁单俯身,变戏法似的,从香囊里取出一颗果子——是备着给小石头吃的。
他带着哄孩子的笑意,将新鲜的果子递到女童手中:“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一个人在这?”
他生得好看,小孩子大抵都喜欢好看的人,女童乖乖接过果子,却没有吃。
“豆豆......”她抬起头,一双眼睛水灵圆润,一错不错的看着他,像雨后初绽的新芽。
“......有猫,来看看。”
女童的声音轻软,被燕北的风一吹,似乎要散开。她握着那颗果子,被南缙半搂在怀里,目光越向祁单的肩膀,投向巷子处堆满杂物的角落。
“猫?”祁单下意识地回头看。
一切发生都来得猝不及防——
地动山摇的那一瞬间,整座燕北城都像在发出呻吟声。
脚下先是传来第一下剧烈的、上拱式的晃动。大地仿佛被什么力量搅动着,紧接着剧烈的摇晃袭来,站立的祁单等人瞬间失去平衡。
瞭望台最先垮塌,烟尘翻滚而起,混杂着兵卒短促的惊叫。城墙裂开数道缝隙,散落的碎石砸在房顶上。马厩里战马嘶鸣,想要挣断缰绳,蹄铁敲打着龟裂的地面。
千夫长李秋刀撞开歪斜的木门,来不及披甲,只拎着长枪。他嘶吼着下达命令,声音却被持续崩落的轰鸣声吞没。
脚下大地仍在剧烈起伏,空气中弥漫着土腥味,和从地底深处泛上来的、令人心悸的硫磺气息。
李秋刀啐出一口带着沙土的唾沫,目光掠过周围混乱的场景。
他攥紧了枪柄——这该死的地龙翻身,比北狄的马队更不讲道理。
在天灾面前,人命如草芥。
祁单一脚踹开倒下的横梁,背起摔伤的老人,冲向空旷之处。
那里,孟长风已经将救出来的百姓安置好,他只来得及向祁单微微颔首,便又急匆匆离去。
南缙去寻豆豆家尚未返回,临走前嘱咐祁单寻一处宽阔地来安置百姓。
祁单望向临时安置人群的空地,三十几个灾民聚在这,他们眼中的惊慌还未散去,痛苦的呻吟与哭泣在耳边。
【情绪这样低沉可不行啊。】
“泥鳅。”
【嗯?】
“帮我。”
他深吸一口气,混着尘土的空气糊上他的口鼻。
“还能动的,过来帮忙!”
他声音很大,带着十足的镇定,瞬间压低了那些低泣声。几个原本茫然无措的青年被喊回神,抬头看向他。
没人回应他,他浑不在意,蹲到一位捂这胳膊的老妇人身前。粗布衣袖被血浸透了一大片,撕开一看,是道深可见骨的刮伤,混着沙土。
祁单从自己内袍下摆处,利落地撕下几条干净的布条。
“您忍忍,”他安抚性的拍拍老妇人的肩头,处理伤口的手却快得惊人。他根据器灵在精神识海中的指导,用随身水囊里所剩不多的清水冲去伤口表面的砂石,麻利地在伤口上撒上止血药。
老妇疼得浑身一颤,却咬紧了牙关。
【唉......可惜南家那小子不在。】器灵颇为遗憾,毕竟它对处理伤口这事,也比不上专门的丹修。
“很快就好了,阿婆。”祁单将布条绕过伤口,有力打好结。
他将老妇人的安置好,随即将目光转向下一个伤员。
祁单像一枚投入死水的石子,他冷静有序地替伤者处理好伤口,安抚哭泣害怕的灾民,他的存在迅速荡开痕迹。
他再次处理好一位骨折的少年:“你爹娘呢?”
少年愣愣地指向不远处一个正慌忙寻找什么的妇人,祁单轻轻地将他推过去:“去,到娘身边去。”
少年眼眶里眼泪打着圈,祁单摸着他的头:“男子汉,这时候要顶事。”
少年一抹眼睛,用力点头,踉跄着跑向母亲。
“公子......”几个青壮年围了过来,其中一个面庞黢黑,长相有些凶狠的汉子哑声道:“有什么是需要我们做的。”
“找所有能用的木板,检查受伤的人,”祁单语速很快,手上的动作不停。他让器灵统计了一下,香囊里南行留下的丹药还剩多少,“流血不止的优先报给我,其余人彼此照应着,大家留意余震,离墙面远些。”
众人依言行动,四周虽然还是一片废墟,却少了那份绝望的混乱。
祁单穿梭其间,处理伤口,敷药喂药。
他偶尔低声询问,更多的简单却肯定的安抚。
“按紧,血很快就能止住。”“腿没事,慢慢养就能下地。”“手不要乱动,小心伤口裂开。”
他的衣摆破碎不堪,汗水和尘土黏在额角,看起来是在狼狈。但他的脊背始终挺直,处理伤口时,手上动作温柔。
南缙就是这时回来的,她右侧的丸子发髻微乱,沾着尘灰,唤月伞却依旧稳稳握在手中。
她一眼看到空地中央那个忙碌却有条不紊的身影,以及在他影响下渐渐有了章法的人群,眼底掠过一丝笑意。
祁单终于暂时处理完最紧急的伤患,直起身,一阵眩晕袭来,他闭眼稳了稳呼吸。再睁眼时,正对上南缙望过来的目光。
祁单嘴角微微一撇,却顾念着附近越来越多的灾民,最终只是强忍着鼻头涌上的酸意。
他正想告诉她此处灾民的情况,那双温柔有力的手抚上他的发顶。满是欣慰的声音带着笑意,像是来自未曾经受过的母亲的温度。
“辛苦了。”
“你已经做的很棒了。”
那抑制住的酸涩终究如决堤的潮水般,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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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是能独当一面的祁单
凌晨一点半搞定九点更新章中,下一本我绝对不0稿开书(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