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悄至

　　开学第一天，徐向初和林悄碰面在校门口。

　　两人站在分班公告栏前仔细寻找自己的名字。
　　突然徐向初喝然一声，声音如同一把长剑划破夜空，让人叹为观止。

　　“林悄，咱们俩又在一个班了。”徐向初搭着她的肩不停地晃动，语气激动。

　　林悄被晃得晕头转向，眼前的人一个个颠倒了方向，仿佛在倒立行走。

　　“在哪儿，在哪儿，让我看看。”林悄抚着额，努力地配合着她的情绪。

　　徐向初拉着她走到公告栏边上，指着第四张贴纸，“你看，四班，你的名字在这儿，我的在这儿。”
　　林悄定定地看了一眼，笑了笑。视线向下落，落在了她名字后一个人上。

　　她声音很轻，一字一句小声念出了他的名字。
　　池……然……

　　她的声音几乎是呢喃，加之在吵闹地操场，几乎被淹没。
　　徐向初站在她身边，听到她突然念起这个名字，尤为惊讶。

　　“你认识？”徐向初问。
　　林悄摇摇头，“不认识。”

　　两人找到了班级位置，正准备从教室后门进去的时候，两个男生就打闹着狂奔出教室，跑在前的男生在门口打滑撞到了门上，吓得两人瞪直了眼，赶紧退到一边让路。

　　高一四班零散坐着一些同学，有些早已相识的围坐一团笑谈趣事，形单影只地人则默默坐在位置上，有一搭没一搭地一会儿看看教室，一会儿看看手机。

　　林悄一进教室就盯着黑板报看，教室里的声音如同夏天的知了一样，有些吵闹，吵得人心慌。

　　徐向初突然跑开，像是看到了一个熟人，急着过去打招呼。

　　只见她在他后面恶作剧，伸出手狠狠地拍了他的肩膀，还伴随一声惊吓的“嘿”。

　　男生转过来，露出腼腆的笑容，“徐向初。”

　　“你来这么早呢。”徐向初聊了一句，余光便去寻找林悄地身影，发现她正炯炯有神地盯着黑板报看。
　　于是没等男生回答，她就扬着声音，朝着后面喊去，“林悄，这儿。”

　　男生一听名字，有些错愕，惊讶地转过身，眼神干净如泉水。

　　林悄对着徐向初笑，却突然对上了男生转过身的视线。男生见着她的笑容，也对着她笑了笑。

　　林悄愣住，笑容在一秒一秒消逝，最后失了表情。
　　竟然是他。

　　本以为他的模样会在三年间变化很大。
　　徐向初见她还愣着，连忙过去拉她过来。

　　她就站在他面前。

　　徐向初笑着介绍，“这是我初中同学，池然。”继而介绍林悄，“这是我好朋友，林悄。”

　　戛然而止，林悄说不出话，脸上还挂着刚才那个表情。
　　池然抿嘴一笑，语气轻松，“我认识她。”

　　徐向初惊讶地张开嘴，“你怎么会认识她，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们一个小学。”池然顿了顿说。

　　池然是在四年级下半年转到那所小学的，徐向初刚好那年就转去了另外的一所学校。
　　后来两人又到了同一所中学。

　　林悄一直沉默，没说话。

　　徐向初抵了抵她肩膀，说：“难怪你刚才念他的名字，原来一个学校的，那你怎么还说不认识啊。”
　　池然一听视线转向别处，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认识只是不知道名字。”林悄一下脱口而出解释。

　　“哎哟——”徐向初眼神暧昧地看着两人，看得两人同时红了耳朵，“那既然都认识了，就坐一起吧。”

　　徐向初拉着她绕到另一边，林悄有些扭捏，徐向初就坐在了两人中间。

　　他们两人说说笑笑聊了一些初中的事，林悄则默默在一旁竖耳细听。池然似跟她一样，不怎么喜欢说话，大多时候是徐向初一个人在讲，他只配合笑笑。

　　很快，教室内已经陆陆续续坐满了，老师没来之前，依旧很聒噪，好似身处在大促销地商场。

　　高一四班在一楼，往后门望去会看到一棵高耸的榕树，在二楼，伸手就能碰到它的树叶。

　　晃眼一过一个身影，朝着教室前门走去，林悄匆匆撇过眼，坐姿规矩起来。
　　班主任进来了。

　　大夏天地手里还拿着个保温杯，乍一看年纪，也就三十左右。他还没开始介绍自己，就这么往讲台一站，台下就立刻安静了下来。

　　他在讲台上摸着喉咙轻咳了两声，抬一下眼镜，左右扫一眼。

　　“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班主任，我姓罗，叫罗荣义。”话毕便在黑板上写下他的名字，随即转身，继续说道：“也是你们的政治老师。”

　　教政治，看来以后指不定会出现经常被教育的情况。
　　台下开始小声议论。罗荣义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咧着嘴笑，看起来极为好相处，没有大肚腩，身材不胖不瘦，就是矮了点，让人眼前一亮的还得是那敞亮的额头，在灯光下都有些反光了。

　　“下面开始同学们自我介绍吧。”罗荣义说。

　　台下哗然一片，只要组成一个新班级，是不是都逃不过自我介绍这个梗。

　　罗荣义才不管台下闹什么，兀自组织起来，“从靠窗第一个同学开始吧——”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就是这么个无聊地自我介绍。

　　开学第一周，徐向初就已经和班级的其他人打成一片，不管中间的位置是空着还是徐向初在，林悄和池然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在自习课上，林悄正在做题。突然手机震动了两声，林悄点开屏幕，企鹅号在闪动。
　　徐向初：【林悄，帮我送一片卫生巾。】

　　林悄很容易害羞，看到那敏感的三个字瞬间捂住了屏幕，她用书挡着回复她。

　　林悄：【放哪儿了？】
　　徐向初：【书本里夹着。】
　　林悄：【哪本书？】

　　徐向初：【不知道，你翻翻，你快点儿，我脚麻了。】
　　林悄回了两个白眼的表情。

　　池然趴在桌子上不知道是在睡觉还是玩手机，也没见他动。林悄小心翼翼地挪到徐向初的位置，下意识望着他的后背看了几秒，他的脊背很宽，露出修长地脖颈。

　　林悄收回视线，想起正事。
　　这……

　　林悄的双手悬在半空，茫然地看着徐向初的课桌。
　　这该从哪儿翻？徐向初的课本和作业本完全是错乱着放，要是归纳全是难为她了，好歹叠整齐一点，活脱脱地像千层酥。

　　这么隐私的东西徐向初应该会放在课桌里的吧，林悄暗自想，于是她像一个无头苍蝇一样，东翻翻西翻翻。

　　池然似是察觉到身边的动静，他犹豫地动了动身子，像是在考虑要不要坐起来问问看，问她需不需要帮忙。

　　林悄小声嘀咕着，迟迟没有找到，最后都有点儿着急了。
　　“找什么？”池然低嗓问。

　　林悄愣怔片刻，耳边仿佛还在回荡着他刚才说话时的语气。
　　“没找什么。”林悄没有看着他说话，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而又随意地翻了几本书。

　　他挪动了一下椅子，发出咯吱一声，在这有些安静的教室里，虽然未形成刺耳地声音但也引起了不小的关注。
　　林悄微微侧了侧头，余光中的他耷拉着眼皮，有一种睡眼惺忪地感觉，他的双手很自然地垂落在下，手掌很宽大。

　　她低着头，继续翻找着。
　　突然他离开了座位。

　　林悄才缓缓抬起头，他不知去了哪儿，很快就没了踪迹。

　　课桌里都已经翻遍了，林悄才开始将注意力放在了桌面上。

　　她的动作加快起来，翻了上面的几本，没找到，堆到了另一边。正当她继续拿的时候，一个粉红色的包装纸露出冰山一角，林悄眼尖，当下一瞬就知道是她要找的东西。

　　林悄把卫生巾藏到了袖子里。以最快的速度跑向了厕所。

　　“徐向初，你在哪儿？”林悄站在厕所最边上，还喘着气，朝里喊了一声。

　　“这儿……”徐向初抬手。
　　林悄送了过去。

　　完毕，林悄扶着徐向初往教室走，一瘸一拐的，半拖半走，动作让人不免生笑。

　　还有一分钟就要上课了，大多数同学此时已经开始往教室赶，林悄拖着她加快了步伐。

　　“慢点，慢点。”徐向初嘶溜一声，连连阻止。
　　下节课是数学，虽然是她最不想上的课，但也是最不敢迟到的课。

　　她催促着，“快点，没几步了。”
　　徐向初只好遵从。

　　回到教室后，上课铃声刚好响起来，林悄准备扶着她到座位上，坐着就好了。

　　“这节课换下位置，”徐向初把她推着往里走，皱着眉说：“我得活动一下，还麻着呢。”
　　林悄下意识朝着池然的方向看了看，很快转过脸，摇头表示想要拒绝。

　　林悄已经站在了徐向初的位置，徐向初难受瞬即坐下来，没等徐向初继续劝说两句，数学老师就已经从前门进来，林悄立马就规矩的坐下来。

　　徐向初惊讶，还劝什么，完全没必要嘛。

　　“把书拿出来，今天讲新内容。”数学老师很高冷，基本看不到他在同学们面前笑。

　　翻开书的间隙，池然轻轻问了一句：“还没找到？”
　　林悄尴尬而又惊慌失措地撇向他。

　　没看出来，还挺，执着。

　　池然：【你朋友好像不是很待见我？】

　　自习课上，池然突然在草稿本上写下这句话递到徐向初面前，让她有些错愕。

　　徐向初下意识看向林悄，继而视线与池然交汇，两人眼神交流了一番，在确认，他口中所说的是不是林悄。
　　池然点头。

　　徐向初不明所以地皱了一下眉头，回了他一句：【怎么说？】

　　池然：【我跟她说话，她不太乐意。】
　　徐向初忍不住笑，发出咯咯地声音，很快，纪律委员凌厉地目光盯着她，以示警告。
　　徐向初捂住嘴。

　　她说：【你有时候不就给人这种感觉吗？】
　　池然：【？？？】
　　徐向初：【自己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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