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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Chapter 22
年底的袁行凛被迫变成一个转速不快却无法停止的陀螺。期末考前各类测验接踵而至,陆一鸣整理各科卷子的错题时都会习惯性地拖上他,穆寒则主要承担着双休日的辅导职责。身边的队友个个加大力度帮他提升,倒把他本人衬得格外佛系。
他在感到心虚的同时,也只能以“期末考试少说也在几周后”的理由宽慰自己。眼下,充实地过好元旦假期并顺便跟进马力川的情感问题,于他而言同样重要。
不过袁行凛也好,马力川也罢,或许都要失望了。因为过了元旦,吴桐就要转学去荣城了。
荣城的地理位置和经济条件都比新城优越,是他们这儿高中生群体转学的一大著名目标地。至于转学原因,一方面,新城中青年跳槽至荣城的比例很大,杜芮就是一例;另一方面,荣城的录取分数线较新城低了不少,某些手眼通天的家长一旦寻到门路,常会选择将子女户口迁往这类城市参加高考,李雅雯还有班上的几个同学似乎就是这种情况。吴桐转学则大概率基于前者。她在新城停留的时日所剩无几,而马力川与袁行凛对此都还尚不知情。
马力川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和吴桐约饭的。他想来想去,还是没好意思占用正儿八经的元旦假期,而是选择了放假前几天的一个中午。
吴桐喝着一杯温热的草莓红豆奶茶,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她问:“怎么了川儿,突然叫我出来,有什么需要我贡献人脉的地方吗?”
马力川心存顾虑,不敢直接开口:“也没什么别的事,就是突然想请你喝杯奶茶吃个饭,不是刚好也快放假了吗。”
“这么简单?除了专门跑这儿吃吃喝喝,真就没什么帮忙的事吗,”吴桐狐疑,“比如要我朋友的联系方式或者打听喜好什么的。”她还记得上次生日,马力川和她三中的同学聊得火热,因之猜想对方可能打算向她询问其中某个女孩的具体情况,或请她帮忙给出追求建议。
“什么打听喜好?我很矜持的好吗,”马力川嚷嚷着辩解,“主要这店是我小姨这个月新开的,前几天凛和一鸣还来帮过一次忙,就想着让你也来品鉴一下。”
“原来如此,那我可得好好尝尝,我真的超喜欢甜食,”吴桐拿着菜单,仔细选了两种小蛋糕和一份黑椒牛肉拌面。自开业以来,小姨便趁着生意不错,迅速上架了几样主食。
“那你小姨呢?在店里吗,”吴桐问,“我们进来还没跟她打过招呼呢。”
小姨赶巧不在后厨,据说出去考察材料渠道了,马力川也并未提前告诉她自己要和同学过来的事。吴桐得知后点点头,便坐着听他天南地北地聊。
“川儿,那个……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两人坐了一会儿,吴桐下定决心似的开了口。她玩着杯里的吸管:“因为太过仓促,而且还是在你们马上期末考试的时间,除了灿灿,我还谁也没来得及说。”
她又继续搅动了两圈吸管,终于停下来,用略带感伤却又故作云淡风轻的语气说:“我要转学了。”
“转学?”马力川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吓了一跳,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率先想到新城的转学圣地,他问:“去一中啊?”
吴桐却面色忧郁地摇了摇头:“我倒是想呢。”她继续道:“我要转去荣城,过两天就要去报到了,没准也还能赶上人家学校的期末考试。我妈妈打算到那边去定居。”
这些信息从她口中宣布出来,令马力川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错愕与茫然。定居荣城,就意味着以后连寒暑假都很难见面了。
“可……”马力川喃喃,“荣城?挺远啊……”
吴桐并不知道他的巨大失落除了因为朋友间的依依不舍,还较大程度地源自某种尚未宣之于口的幽微心愿,只是跟着叹口气道:“所以,以后有可能都没办法和你们一起玩了。”
“不过,”她扁扁嘴补充道,“也没那么绝对,我也许可以在假期或者什么时候来找你们。”
马力川有些沉默,但很快附和道:“是啊,别悲观得太早,没准儿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呢。”这无疑是一句以安慰为重却多少罔顾事实的话。一旦连家都搬到荣城,回来的机会必然少之又少。不过,吴军在新城教育局的职务并未发生变动,或许近几年她真的可以偶尔实现两地走动。
马力川继续乐观道:“而且咱高考以后还有可能报到一个城市不是?什么都还说不准呢。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再不济直接转成网友到线上去嗨。”
吴桐嗯了一声,她没敢告诉马力川她出国读书的后续打算,她不想让大家的友谊沿着提前定性、慢慢淡忘的轨道发展。可当各人有了自己的生活,共同话题与相处时间必然日趋消减。即便不在当下分离,高考之后,众人仍要面临同样的问题。
气氛终是沉闷下来,马力川摸了摸放在书包里的牛皮纸袋,突然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样的理由将它送到吴桐的手上。
吴桐托着腮继续说:“川儿你得帮我,凛哥如果谈了女朋友,你要及时告诉我。虽然如果我问他,他应该也会告诉我的,但万一我在外地真的因为种种原因跟你们疏远了呢?我还打算实时监控着他的情感动向好乘虚而入呢。”
“好家伙,疏远是什么鬼话?而且就这么喜欢那个货吗,”马力川暗自心酸,却仍然笑道,“不过上次我俩聊朋友的喜好,一提到你,凛马上说光腿神器,他对那个实在印象深刻。”
“笑死,凛哥是什么原始父辈,”吴桐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明显的开心,“但他在我心里是真的很男神。”
最近一段时日,常春苑各栋家属楼陆续搭起铁架,据说要在楼体表面粘贴保温涂层。施工期间,许多住户反映楼里频繁出现跳闸、暖气不热等问题,一些家有老人或考生的住户还因意见未被重视而同物业产生争执,一时间举报供暖系统的、举报装修噪音的、举报停电停水的声音源源不绝。
陆一鸣和袁行凛所在的11、12号楼因为相对靠近街道而率先开工,其中住户也是停电的最早受害者。照常理讲,施工应当严格遵守一定的时间约束,以确保大家在下班放学后能有足够安静的环境休养生息。但不知是否因为任务紧迫,各类噪音在休息时段持续扰民的情况屡有发生。更为重要的是,这两栋楼乃至整个小区在夜晚跳闸或整体停电的现象也格外常见。群里虽有不少家长严肃反映,却作用不大。
某天晚上两人在陆一鸣家做卷子时,又停电了。袁行凛拉开窗帘,发现整个小区都没亮灯。据以往经验,这种大范围停电一时半会儿不会恢复,陆一鸣便从桌下拿出充电台灯帮助维持二人的学习进度。这灯是他从陈年旧物中翻出来的。他初中住校时,教学楼和宿舍也会偶尔停电,舍友几乎人手一两只。
袁行凛因为过于佛系,从未预备过这类应急物件。而且每至此时,他都非常乐于把握机会,彻底躺平放松身心。他今晚本该在家自己躺平,但为了请教遗留问题,还是没忍住颠颠儿跟着陆一鸣回了家,但刚解决完这些困惑,就遭遇了停电。
此刻他靠着座椅,打算在不影响对方的情况下借着黑暗短暂休息。
袁行凛记得从小学开始,教室墙上便贴有“一寸光阴一寸金”“明日复明日”等警句,然而他真正感受到时间的流淌,却从来不在马不停蹄地机械用脑或处理繁杂任务的时刻。只有在氛围宁谧、精神松弛的情况下,那些神秘的经验碎片才会开始运动交叠,引他在同一时刻感悟过去、现在,甚至连接未来。
陆一鸣写着试卷,偶尔抬头观察安静发呆的袁行凛。后来他完成手头的任务,也融入了休憩,找了本闲书在旁轻轻翻阅。又过一会儿,电毫无征兆地来了。陆一鸣便拿起桌上的电水壶,起身去厨房烧水。然而他刚迈出一步,却不知绊到了什么,突然一个踉跄就要向前栽倒。
袁行凛眼疾手快地一把捉住对方的手臂拉向自己,同时去接那只即将掉落、存货不多的水壶。然而毕竟是双手并用且各有分工,难免顾此失彼、无法平衡力度,那抓在陆一鸣臂上的手用力过猛,便使向前倾倒的人登时朝着自己摔将过来,几乎是瞬间坐入他的怀里。双腿被这结实一砸,立刻感到一阵生疼。
陆一鸣完全没料到会有这段插曲,也被撞得轻哼一声,趴坐在袁行凛怀里蒙蒙登登地摸索,老半天没找到支点。袁行凛托着他问:“磕着腿了?”
“没事,把你砸疼了没,”陆一鸣边问边试图从他身上坐起来。
“不疼,好着呢。”
兴许是刚刚来电,视力还未适应白炽灯光及其照射效果,又或是陆一鸣最近体质本就不太扎实的缘故,袁行凛目光掠过对方面庞时,没忍住感慨:“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他还想进一步观察,供电系统却没给他这个机会,灯光如同开会点卯似的转瞬即灭。两人还未分开,便又被兜头罩入一片黑暗。
袁行凛扶着腿上反应滞后的陆一鸣,先将烧水壶小心放至桌面,而后伸手去开充电灯。然而他没能摸对地方,那灯被他的手臂一扫,啪嗒一声掉落地面滚出好长一段距离,不知道摔没摔坏。
袁行凛:“……”
他有些无奈地拧正身体,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侧脸几乎贴上陆一鸣的颈窝。从对方皮肤传来的温度清晰可感,他整个人都小幅度地僵了一下。
陆一鸣对这细微的反应有所觉察,问:“怎么了?又撞哪儿了吗?”他把头转向对方查看情况,也很快认识到两人之间的紧密距离,遂又将自己轻轻挪开一点。
“没事,”袁行凛老实待在对方颈间道。他穿着挺厚挺软的绒衣,像极了一只体型较大的、受了惊吓的绵羊。
陆一鸣又问:“你是不是怕黑?”
袁行凛摇头。他基本不惧怕普通而单调的黑暗,只是对这样一个来自陆一鸣的温暖怀抱敏感而贪恋,他想多待一会儿,又怕找不出能让对方不从自己身上离开的理由。于是他反问:“你不怕吗,一鸣?”
一鸣这称呼虽然被包括杜芮、赵媛在内的很多人使用过,但在此刻咫尺的距离之下,却仿佛带有什么魔力似的令他心跳加速,以至于怕不怕黑这个问题本身已经自行隐匿。他的手还扶在袁行凛肩上,同时感受着对方说话时有些灼热地呼吸,略带敷衍地浅浅“嗯”了一声。
“‘嗯’是怕还是不怕?”袁行凛小孩一样刨根问底。
陆一鸣便不再回答。他在紧张时,常会开启短暂的静音模式,袁行凛对此了如指掌。于是他玩心顿起,开始不依不饶,小幅地晃着腿,并伸手闹他:“嗯?”
“痒,”陆一鸣禁不起闹腾,把上身逃开一点,同时用放在对方肩上的手报复式地捏他的脖子。
袁行凛立刻被激起了幼稚的胜负欲,开始对身上的人发起反击。两人不知何时养成了上手打闹的习惯,且角力起来很有些不管不顾不死不休的投入劲儿。在此过程中,身下那本就单薄的座椅不堪重负,吱呀叫唤着朝一边倒去。拜它所赐,结果无疑更加惨烈:
袁行凛半躺在地上,身上趴坐着遭他连累的陆一鸣。对方摔倒时,两片嘴唇几要飞来衔住他的鼻尖。但陆一鸣顾不上体会这暧昧的位置,而是有些紧张地在他后脑勺处摸索检查。他生怕对方摔倒时撞上邦硬的茶几或地砖,担心磕出什么问题。
“阿凛?没事吧?”
“没事,衣服特厚,连肉都没碰疼,”袁行凛答。他的确穿了很多,哪块骨头都没磕到地板,而陆一鸣是在他倒下以后才被拉下来的,故而两人不仅都未受伤,相互之间也没发生强烈撞击。
然而经此一下,袁行凛却不敢继续没轻没重了。虽然总想多逗一逗陆一鸣,但他既与对方怀有相似的担忧,又怕对方会对自己的无边界感而心生厌恶,便只好放弃了贴贴的念头,先行撑扶起陆一鸣,而后起身寻找充电灯。他摸了一会儿,在距离桌子老远的地上摸到那差点身首异处的家伙,把它按亮重新放回桌面,继而拿起电水壶,准备接管烧水任务。
水壶下面压着几张带字的纸,被漏出的水渍氤湿了一小片。他便再度暂停手上的活,借着充电灯光将它们一一解救出来,仔细辨认是否包含重要的笔记活页或试卷。它们多是陆一鸣的演算,不过其中一张的内容还是吸引了他的目光:他在那张纸上看到了罗峰的名字。
“罗峰”“因为我”“造谣抹黑”“袁行凛是受害人”。
“因为和我有过节,才转而攻击他。”“不应受到不公正的对待。”
陆一鸣似乎在用简短的语句记录前段时间的造谣事件。那张纸上还有一些诸如“给你打电话”“帮助说情”“免于处分”之类的短语。
袁行凛一边仔细拼凑着理解,一边问:“这是什么?怎么感觉你在帮我写诉状?”
“记录一下当时的情况,”陆一鸣简要回答。
“那这个打电话、帮助说情是什么,”袁行凛追问他,“你打算请谁帮我说情?你是不是怕老师处分我,才把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
“没揽,本来想的是如果真的处分你,就让……我妈跟老师说,”陆一鸣道。
原来陆一鸣担心他会因为那件事受到学校的处分,所以私下一直在帮他想办法。对方始终都在为自己着想。袁行凛感到胸膛有些起伏。
“一鸣,”他问,“你因为这件事,是不是也专门找过赵媛?”他还记得事发之后,陆一鸣曾提出去找班主任说明情况。由于自己当时并未指望赵媛帮忙,故也没有将此话放在心上。
陆一鸣道:“嗯,想试着解释一下,赵老师说不用特别担心,因为——”他还没说完,就被一把抱住了——袁行凛从桌子的另一边扑过来,紧紧抱住了他。
陆一鸣从未被什么人如此结实地主动拥抱过,他被这么箍着,心跳与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袁行凛颈间的暖意裹在半敞的衣领中向他袭来,使他产生了一种如梦如幻的沉醉与迷失。
“如果处分我,你就要找阿姨来帮忙,甚至把怎么跟阿姨说都写好了,还去老师那里替我解释,和她沟通,是不是,”袁行凛问。
“嗯,好在没什么事,”陆一鸣道,“你本来也是无辜的,而且的确是为了帮我出气。”他那时甚至更早,就已真切感受到袁行凛替他出头的心情。
袁行凛闻言,把手收得更紧一些。他想道谢,却又觉得一句轻飘飘的“谢谢”根本不足以代表他此刻的所有想法。但倘若现场组织语言,他又担心一腔真挚感受囿于自身的表达局限而降级为逻辑错乱、矫揉造作的胡乱煽情。陆一鸣感受到他的情绪,抬手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
他们这样待了一小会儿,袁行凛小心翼翼地放开了陆一鸣。感动过后,对对方身体与气息的贪恋重新回归,方才两人的各种暧昧姿势在他脑海中再度浮现,他因为害羞而不敢观察对方的神情,火速拿起水壶走进厨房。但他根本烧不了水,因为电还没来。身上某处亦发生了一点悄无声息的变化,他只得一面严肃批评自己,一面尽量屏息凝神,在黑暗的掩护下坐回原先的位置埋头写题。
陆一鸣同样在努力掩饰不自然感。两人今晚偶然产生的肢体接触实在太多,他的心脏受到接二连三的撩拨,不断变速跳跃,整个人羞涩而紧张,却直得强装淡定。
十点,他们终于就着越来越微弱的充电灯做完了卷子。陆一鸣问:“没电,还要回去吗?”
家里也是一样黑灯瞎火,留宿无疑更方便些。可自己这副德行和一鸣睡在一起,万一让对方发现端倪、被对方彻底反感该怎么办呢?袁行凛有些犹豫,但转念一想,这人在有灯时尚且会被室内陈设绊倒,万一夜里喝水上厕所看不清路摔了跤,岂不是更加危险?自己留下来,或许还能起到一点照顾与保护的作用。于是他点头询问:“那在这儿,你方便吗?”
陆一鸣问:“怎么不方便?”
袁行凛虚伪道:“怕我继续影响你。”
陆一鸣说:“充电灯也马上没电了,你逼着我学习都没用。”他话音刚落,房间内突然一片光明。楼下维修人员如释重负的聊天与收工动静逐渐鲜活,电力系统已抢修完毕。
陆一鸣:“……”
袁行凛笑:“看来小区电网要亲自逼你学习了学委。”
陆一鸣只好道:“那也不影响你在这儿,万一等会儿再没电呢。”语毕,两人的手机又同时收到了物业关于电路修理完毕的通知和道歉,看来至少今晚不会再突然停电了。
短时间内,对方的所有假设都遭遇了果断的否定。袁行凛望着他那郁闷而可爱的脸,愈发觉得最近的自己对这人产生了更加强烈的依赖。陆一鸣的身上暖暖的,还带点淡淡的植物皂香,宛如猫薄荷、狗粮、磁铁、唐僧肉那样对他散发巨大的吸引。更为重要的是,他是如此真切地关心着自己。
他又想到自己拥抱这人时,除了心生无限感动,还萌生出如小动物般磨来蹭去的过分冲动。每次与他近距离相处,他都会产生类似难以忽视的冲动。
他依稀记得上初中时,班里一些调皮的男生在嬉闹中,常会做出一些侵犯对方隐私部位的小动作。他那时或许出于维护个人形象的考量,从未产生过和谁打闹到如此地步的兴致。然而现在,他却情不自禁地想用那样的方式去小心挑衅一下陆一鸣,看他对自己毫无办法又难以招架的样子。他为这无可救药的反应与念头而忏悔,却总难精准控制自己的某些已经称得上莽撞的行为。
他绝不应如此轻浮,更不应纵容一己私欲,连休息时间都在打扰陆一鸣。几天前,他还信誓旦旦地决定再不让他因为自己分散精力。他咬了咬牙,还是打算回家。
“我回去吧,充电宝和明天用的一部分题集在家,”他为自己想了一个合适的理由,“而且已经耽误你太久了,万一停电,我再回来。”
陆一鸣见他做好了决定,便不再劝他留下,而是叮嘱:“那下楼慢点。”
“嗯,明早车棚等你,”袁行凛穿好外套背好书包走到门口,与他互道了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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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发现小说里面几乎人均转学,感觉另一个题目可以叫转学风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