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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佩
沐风引着姜莱到李昭的住处,有分寸地退了下去。
谢岁安应当是提前跟李昭打过招呼,守在殿前的人见到姜莱就将她带入殿中。
“嫂嫂!”李昭见到人后小跑上前,亲昵挽过她的小臂。
“今日一早,谢哥哥就亲自过来说嫂嫂近日许会来寻我,没成想今日就来了,可是有人能陪我说说话了。”
她央着姜莱坐下,“前段时间与谢哥哥说了几回,也不见他答应,他倒是对嫂嫂疼惜得紧。”
她笑,“殿下哪里的话,若是不嫌弃,日后定是多多叨扰,到时候可莫要嫌烦。”
“怎么会。”李昭笑道:“嫂嫂喊我昭昭便好,殿下殿下的,听着怪生分。”
“不妥,殿下是主子,民女怎敢僭越。”
李昭见她执拗,做了让步,“现下无人,私下里喊喊总不碍事。”
姜莱注意到殿中宫人似乎少得可怜,自她入殿起,也就零星几个在殿中来往。
“昭昭在画什么?”
李昭抬眸,手中握着笔的手轻抵下颚,在思考下一步应当落于何处。听到姜莱问她,便将桌上的画卷往前挪了挪,好让姜莱能够看清楚。
素净的画卷上赫然出现一张脸,看着好似是位男子,发髻半束,唇角微弯,笑得很是有书生气息,温和不张扬,那勾着的眉眼过于柔和,看上去平添一分女子的温婉。
这人好像在何处见过,姜莱一时间没有答案,世间人多得数不清,长得相像的也不在少数,她便也没再去深究。
她缓了缓道,“这画的可是驸马?”
李昭不会随意画其他男子,她自然只能去想画中的人就是岑灵明。
李昭轻轻点头,将手中的笔搁在一旁。
“怎么不画了?”
画上的人物轮廓已有,细节还未点缀,执笔之人却草草收卷,没有给画上之人一个完美的样子。
“画日日能做,嫂嫂可不是日日能见的。”
天色渐晚,临近宫禁时辰,姜莱准备起身告别的时候,门外却来了一位她近日“朝思暮想”的人。
“三哥,你怎么来了?”
李昭的声音先响了起来。
“得了些好玩的物件,特地送来给你解解闷,没成想谢夫人也在此。”
姜莱竟然觉得李今越腰间配的玉有些晃眼,但她忍不住地想看。
“三哥怎么还当我是小孩子。”
李今越笑道:“昭儿在哥哥面前可不就是孩子。”
他又说:“谢夫人可是要出宫了?”
“我正准备送嫂嫂出去呢,三哥你就来了。”李昭替姜莱答了话。
“驸马不是要回来了吗?昭儿不在此处等他?”
李今越知道李昭每日都会在殿内准备好吃食等着岑灵明,若是去送姜莱,今日定然是要让岑灵明等上一等。
李昭不想如此,也不想姜莱独自一人,她殿内没有下人能够引她到宫门,沐风此时也不在门外。
她只好开口对李今越道:“三哥替我送送嫂嫂可好?”
姜莱本想拒绝,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若是对方答应了,岂不是个好机会。
下一秒李今越的声音响起,“那便帮昭儿一次。”他又转向姜莱,“走吧,谢夫人。”
“有劳殿下。”
偌大的宫城被黄昏笼罩,少有人出现,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极长。
“谢夫人没有话问我?”
姜莱正在措辞如何问他玉佩的事情,身边的人倒是先她一步开了口。
她停下脚步,李今越眼神坦荡,没有丝毫遮掩,直白地将意图写明。
“殿下何意?”
李今越笑意更深,“你不都知道了吗?姜姑娘。”
果真,那玉佩就是爹爹交于他的。
***
“你应当知道这玉佩的意义。”
李今越的话语久久萦绕在姜莱耳畔,挥之不去。
父亲自小就教导他们忠君侍主,那块玉佩是齐文帝年轻时赐予姜广云的,有前朝皇帝以人为镜,正其衣冠的意思。
所以,爹爹把他交到了三殿下的手里是什么意思?
她好像猜到一些,但又不敢去想。
如今的陛下是齐文帝一母同胞所出的亲生兄弟。
传言便道,太后对这位小儿子更加宠爱,当年齐文帝登基时尤为不满,硬是想让小儿子登上皇位。
大齐从古至今没有这种先例,臣子也是极力反对,姜广云也在其列,太后当时还依旧是后宫之主,先帝去的早,她又势单力薄,终于不再提及改立之事。
爹爹与朝臣反对的其实也没错,李焘性子犹疑,遇到事情总是迟迟做不出决断。
眼界又窄,只知道顾及自己,若真让他当上了皇帝,只怕是要苦了底下的百姓。
不过后来李焘还是如愿又坐上了这个位置。
她想到当时谢岁安受伤后李焘只顾着自己的样子。
一点惊吓偏偏就将所有医官都喊了去,还有那急不可耐下山的模样,明知谢岁安有伤,一位医官都不曾留下,就连照顾人的奴婢也通通带走。
姜莱突然能理解爹爹的做法了。
可是……
她该如何对谢岁安开口。
姜莱思来想去,都觉得不能将这件事说出去。
大逆不道的事情在任何地方都是不被允许的,谢岁安对她有恩,她不能自私的将对方拉到这场漩涡之中。
反正手中有他写的和离书,若是有朝一日东窗事发,也能将他撇干净。
“在想什么?”
谢岁安不知何时进了屋。
“没、没有。”姜莱有些心虚,语气都弱了几分。
“今日怎么晚了些?”
外面天已经黑透,院中的灯火也已亮起。
姜莱岔开话题。
“今日进宫见到公主了?”
谢岁安没答她的话,问她。
“嗯。”姜莱见谢岁安没有再追问她,也就不在乎上个问题的答案了。
“公主还说日后让我多进宫去陪陪她。”
她将谢岁安的腰牌递回去,拿出李昭给她的信物,说日后拿着这个便可进宫寻她。
“我今日从公主那学了些松解之法,我替殿帅按按可好?”
姜莱眨着眼睛,认真地盯着谢岁安。
谢岁安奇怪她今日举措,何时竟变得如此主动了。
不过,他没拒绝,“那便麻烦夫人了。”
他们的关系何时已经变成这样子了。私下里谢岁安也一口一个夫人的喊着。
姜莱话语梗在喉间,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心里的不安和隐瞒让她的动作都僵硬明显,偏偏当事人却闭着眼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姜莱找了个理由,说她第一次做这个,不太熟练。
不知道是谢岁安最近真的太累了,还是安慰她,总之,谢岁安枕在姜莱的腿上睡着了。
睡颜安静,睫毛浓密自然遮在眼睑,鼻梁高挺。脸上的肌肤与那些养尊处优的世家少爷们看上去没什么区别,甚至在女子间也未必落于下风。
姜莱承认,这人确实有几分姿色。
只是那眉始终拧着,不肯舒展。看上去平添些许戾气。
姜莱伸出手,轻柔抚上他的眉梢,试图替他摆脱那些让他烦心的事情。
躺着的人似乎有所察觉,几不可微地动了动,姜莱怕把他吵醒,愣是僵在那里丝毫不敢再有其他动作。
也不知道谢岁安睡了多久,他醒来的时候姜莱迷迷糊糊地说了句,“你醒啦?”
撑着腿就要站起来,因为被枕了太久,一直没动,还没站直就软了下去,一下跌倒在谢岁安的怀里。
谢岁安也一时反应不及,两人都摔在床榻上。
本来迷糊还没清醒的姜莱,一下子被这动作精神了头脑。
“怎么?为夫刚醒就着急投怀送抱,未免有些太心急了。”
谢岁安眉梢带笑,语气玩味,跟别人口中浪荡子的做派有得一拼。
却也撩拨的姜莱耳尖发烫。
她双手撑着床榻,挣扎着就要起身,却被谢岁安箍着腰摁住,近也不是,退又退不得,陷入两难的境地。
姜莱腰肢纤细,谢岁安的手掌覆上去几乎遮盖了全部,腰上的温度烫的灼人。
谢岁安如墨的瞳孔中倒映着姜莱的脸,小小的一方天地容纳了她的所有。
“脚麻了,没站稳。”
她声音清脆,有些羞赧,声音也压低了些,酥酥麻麻的在男子身上游走。
谢岁安不敢再逗她,生怕自己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姜莱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脸颊也有些红润,低垂着头始终不敢对上谢岁安的眼睛。
心底的感觉犹如潮湿之地的青苔,始终存在却不被人重视。
谢岁安敛了神,嗓音喑哑,“早些歇息。”
姜莱待人走后,走到窗边大口呼吸着,试图让夜风吹散脸上的热意。
怎么回事?她用手背感受着脸颊上的温度,方才的画面又闪到她的眼前。
直到春桃的声音响起,一切才恢复如常。
“少夫人在看什么,如此出神?”春桃拧着脸帕,递给姜莱。
她瞄了眼窗外,跟往常也没什么区别。
“今晚的月亮很圆。”
春桃探出头,看了眼,月亮被云层遮了一半,只留了一个小小的角。
初九的月亮也会圆吗?
春桃摇了摇头,不懂姜莱的意思。
不过少夫人说圆,那应当也能是圆的吧,她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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