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不熟

　　新学期第二周，江骁野半夜回来，洗了个澡钻进被窝，抱着半梦半醒的沉舟亲了一会儿，躺下睡觉。

　　沉舟一早醒来有点懵，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江骁野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趴在枕头上看男人的睡脸。
　　他好像瘦了，下巴冒出青色的胡茬，一看就知道他很累。

　　沉舟凑过去亲他的脸，想撤回去时被按住；他睁开眼，不算太清醒的眸子里盛满了汹涌的情愫。
　　“早上好。”沉舟有点不好意思，半个月没和他离这么近，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太怪了。
　　“早。”江骁野翻身把他压住，几下就挑起清晨的火，“我记得你上午没课。”
　　“你怎么知道？”沉舟慌乱地去按被子里的手，但他动作太慢了。
　　火星子已经着起来了。
　　“我什么不知道？”江骁野伸手去摸抽屉的东西，“我还知道，你很想。”
　　“你少……哎！”沉舟彻底败下阵来，不再做无谓的反抗。

　　腻歪到中午，江骁野靠在床头点了外卖。
　　“你为什么不爱回我的消息？”他轻轻捏住沉舟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有点质问的意思，“嗯？”
　　沉舟拿开他的手，扶着他的肩坐起来：“我没空啊，我要上课、写作业、完成你这个伟大的社长布置的任务、去书店打工……我每天回来倒头就睡。”
　　沉舟有点心虚，他纯粹不想回。
　　江骁野日日报备，和真的谈恋爱太像了；那些消息和照片，他只敢看一遍，再多看一眼都会乱想，乱想多了就会妄想。
　　他在为以后的戒断做准备。

　　“借口。”江骁野看穿他的狡辩，不明白他为什么撒谎，但这不重要，他还在身边就行，“以后记得回我，不然我会担心，记住没有？”
　　“记住了。”沉舟抱住他，小声问，“你这次回来待几天？”
　　“一个月左右吧，我有课。”江骁野以为他舍不得自己，心一下子就软了，掌心摩挲着他的肩头，“对不起，我不能一直陪着你。”
　　“我又不需要你一直陪着我，你做你的事，我做我的事，这很正常。”沉舟甚至想感谢忙碌的江骁野，给他这么多独处的时间，让他冷静，让他有自己的空间。
　　“以后就好了。”江骁野亲他的耳朵，“最多一年。”
　　沉舟靠在他怀里，没有应声。

　　这次江骁野确实待了一个多月，沉舟和他在学校出双入对，一开始面对其他人的偷拍还会不自在，但拍多了也习惯了，更何况还有宁嘉致疯狂给他转论坛帖子。
　　他偷偷从论坛存了好几张图。

　　江骁野出差前一天，带沉舟去见朋友。
　　他原以为是一些同龄人，没想到全是他专业领域的大人物。
　　当杂志或论文上看到的名字变成活生生的人出现在眼前，他紧张又激动，有种灵魂出窍的错觉。

　　“这位是沉舟，入学快一年了……”江骁野向众人介绍沉舟，拉着他跟他们一一握手，最后坐到桌前。

　　“沉舟同学是吧？我听你们系的丁教授提过你，成绩很不错。”坐在他旁边的人先开口，举起酒杯，“很高兴认识你。”
　　沉舟赶紧举杯：“我很荣幸认识您。”

　　江骁野在桌下按住他的大腿，低声安抚：“别紧张，他们很喜欢你。”

　　他们边吃边聊，话题转到专业上，沉舟的话慢慢多了，也没那么紧张了。

　　江骁野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笑盈盈地注视着愈发游刃有余的小羊羔。
　　小羊羔不知道自己谈到专业领域时多么魅力四射。

　　“小江，我可听说你们的事儿了。”刘教授压低声音说，“你爸知道吗？”
　　江骁野满不在乎地挑眉：“他不用知道。”
　　“这孩子确实不错，但……你爸还是希望你能结婚生子。”刘教授和江骁野的父亲是大学同学，得知老同学的儿子来留学，他有意多照顾一点，加上前段时间刚和他爸通过电话，知道他们父子之间有矛盾，于是有心稍微劝一劝。
　　亲生父子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刘叔，我爸不是还有一个儿子么，那才是他的正经儿子。传宗接代的事儿归他，不归我。”江骁野的脸色阴沉了几分，语气明显冷下来，眉往下压了压，有点不耐烦了。
　　刘教授见好就收，干笑几声跳过这个话题，绕过他和沉舟聊了。

　　过了好一会儿，江骁野的神色才恢复如常，他叫来服务生，点了几道沉舟喜欢的菜打包。

　　等打包的菜品送到时，大人物们都走了，包厢里只剩沉舟和江骁野。
　　沉舟喝得不多，但酒量太差，晕乎乎地趴在桌上，脑子里全是刚才的对话内容，自觉受益匪浅，心满意足地勾勾唇。
　　突然，后颈被一只微凉的手捏了几下，他眯着眼坐起来，看见江骁野，又笑了。

　　“醉了？”江骁野扶住他的肩，“难受吗？”
　　沉舟晃悠悠地摇头：“不。”
　　“今晚你没吃多少东西，回去吃点儿再睡，好不好？”江骁野担心他空腹睡会被饿醒。
　　“好。”沉舟朝他傻笑，抬手划拉了好几下才勾住他的脖子，把人捞到面前，“你真帅。”
　　淡淡的酒气扑面而来，江骁野无奈地笑笑：“你也帅。”
　　“你最帅！”沉舟十分响亮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你知道我是谁吗？”江骁野问。
　　沉舟言简意赅：“帅哥。”
　　江骁野决定以后不让沉舟喝酒了。
　　喝醉了就亲帅哥，这毛病可不好。

　　回到公寓，沉舟的醉意消了大半，乖乖坐在餐桌前等江骁野加热打包的饭菜。
　　他都不知道江骁野什么时候点的菜。

　　四菜一汤加一份米饭，沉舟说了声“谢谢”，低头干饭。

　　“慢点吃，”江骁野把勺子给他，拿出手机回了几条工作信息，“下学期，你们专业要进行社会实践，今晚认识的那几个人会帮你。社会实践的分数高，有机会拿到院长甚至校长的推荐信，很多公司都认可。”

　　沉舟从来不知道还有这一层，但他转念一想，国内公司也会认可吗？

　　“另外，还有机会获得最高等级的奖学金，换算成国内货币大概十几万，具体数额要看社会实践分数以及综合评估。”江骁野见他兴趣不高，又补上一句，毕竟提到钱，大部分人都有兴趣，尤其是再累都要去打工的小羊羔。

　　果然，沉舟抬头看他，大大的眼睛写满了对金钱的渴望：“这么多……”

　　“还行吧。”江骁野不会把十几万看在眼里，“重要的是实践经验。”

　　“我知道。”沉舟当然明白经验难求，如今就业形势严峻，公司恨不得员工一毕业就有十年相关经验，上班第一天就熟练得像投胎忘记喝孟婆汤。
　　“不过，我这样会不会有点作弊啊？”他有点忐忑，同专业的同学恐怕找不出几个像他这样被江骁野带着认识大佬的。
　　“这算什么作弊？有资源不用才是傻瓜。考试要绝对公平，这种事就没必要了。再说，你如果是个草包，我给你介绍再多人也没用，你就算去了大公司，也只能当个漂亮的草包，往那儿一站做装饰。”江骁野的神色严肃几分，直视着他的眼睛，“沉舟，你要慢慢摆脱学生思维。”
　　沉舟点头：“嗯。”

　　深夜，江骁野仗着要出差，连哄带骗和沉舟试了很多新姿势。
　　他好像要提前弥补出差的空虚，任凭沉舟怎么求饶都不行，最后一次特别凶，沉舟几乎晕过去。

　　凌晨，泡完热水澡的两人回到床上，沉舟困得眼皮都抬不起来了，江骁野依旧神采奕奕，甚至把笔记本电脑拿到床上，一手搂住他，一手敲键盘。
　　沉舟瞄了一眼，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英文，看一眼就头疼。
　　怪不得人家年纪轻轻就要创立公司了，非人的精力实在太恐怖了。

　　“我真想把你变小，揣口袋里随身携带。”江骁野知道他没睡，捏了捏他的耳垂，低声说。
　　“那我会死。”沉舟嘀咕一句，往他怀里蹭蹭，找了个舒服的地方枕着。
　　江骁野低头亲他的额头：“那就……比我手掌大一点，正好够用。”
　　沉舟皱眉，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摇头拒绝：“太怪了。”
　　“那就不变。”江骁野继续敲键盘，趁他没睡叮嘱道，“记得回我的消息，有空告诉我，我要和你视频；按时吃饭，多吃点儿，你太瘦了；还有，记得锻炼身体，每周练两三天也可以……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沉舟一一应下来。
　　江骁野哭笑不得地看向即将睡着的他：“你听明白了么就嗯嗯嗯？”
　　“嗯……”沉舟迷迷糊糊地回应，彻底睡着。

　　江骁野又忙了一会儿，眼见天快亮了，他合上笔记本电脑，轻轻躺下。
　　沉舟在他怀里睡得正香，盖到脖子的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扯下来了，胸前红痕斑驳，都是他的“罪证”。
　　他近乎虔诚地在沉舟额头上落下一吻，黎明的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正好落在他刚才吻过的地方。
　　过分柔和的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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