羔羊正义

作者:酸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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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回清高者无意露端倪痴心人怒拔多嘴舌


      李高扬昏昏沉沉的十天里,小欢子与小丛轮流照看他。这二人经验老到,从不像新茈一样爱打瞌睡。第十天,李高扬刚朦朦转醒,小欢子便惊喜地喊了声:“呀!”一声惊呵后,他忙倒了杯水喂给李高扬,想先听大人的指示。
      李高扬虚弱无力,手勉强指了指肚子,小欢子便飞奔出屋。
      出门后,他先跑去摇醒小丛,让他服侍大人,自己则飞去厨房给李高扬热饭,热好饭后又匆匆忙忙端过来,一口口喂大人吃。
      “大人,大人,哎呦,这饭我做的啊,这米……”小欢子刚一开口,就被小丛的眼神打断。他撇撇嘴,心里不喜欢,却也只哼了一声。
      喂过饭后,李高扬又睡去了,小丛将小欢子拉到外面,呵斥道:“你看大人累成那样,每次还不得不跟你说话,你让大人受累了。”
      诸君不知,这小欢子生于市井,天性活泼,常常想引李高扬说话,奈何大人沉默寡言,无论他说什么,只是“嗯”的一声表示尊重。那小丛也是个闷葫芦,非但不帮他,还私下里提醒他少说点话,别打扰了大人。
      这会小丛又教训他,小欢子嘟囔道:“嗯,我知道,但这样也不是个事啊,他以前从没这样过……”
      小丛知道这两人少年相识,自有一番感情,他不好插足,但还是尽职尽责地说:“我知道你们曾经是朋友,但大人如今是大人,你收好本分吧。”
      小欢子低垂着眼,说:“知道了,知道了。”
      等到第十一天,小欢子无聊地吹着饭,无聊地伸出勺子,却见李高扬突然直起了腰,双眼瞪直,好生吓人。
      他嘴里喃喃道:“我知道了,知道了。原来是他……杜苍梧……仲山……”
      小欢子几乎以为李高扬犯了癔症,刚想逃走找杜大夫,就看李高扬将头一转,直勾勾盯着他,问:
      “现在外面,是什么境况?”
      小欢子茫然地摇头。
      他素来是个躲进小楼成一统的快活人,虽喜爱与人说话,却不爱多打听。但李高扬的出声使他欣喜,于是他费劲脑筋,说:“大概是宁大人和吉大人在主持公道吧。”
      李高扬闻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发觉自己已经退了烧,便掀开被子站起来。小欢子见状,也跟着他起身了,怯怯道:“要不,我去找杜大夫来看看?”
      然而李高扬却摇头,摆了摆手,自己出了门去。
      最近梦中的周胜仙愈发模糊,此生的最后一次相见,李高扬只能看见她低斜的纸伞。他竟也逐渐遗忘周胜仙的面容,连梦也做不成了。
      李高扬陡然想起新茈画过的胜仙讲话图。当年他们觉得画中神情不似周胜仙,便随手撇了,如今,只有新茈的画,能让他再想起周胜仙了。

      章家。
      自新茈走后,章家那屋,李高扬便少去了。
      甚至章家,他也很久未去过了。李高扬站在门前,犹豫该不该敲门。他自己又觉得好笑,纵使敲门又如何?里面岂能有人回应他?于是,他用手推门,却推不开。
      李高扬定睛一看,发现门上了锁,他不禁又笑了。
      无奈之下,只好再度剑走偏锋,从后院翻了进去,一路轻车熟路,到了书房门前。李高扬不忍望去,只怕回忆起与新茈、胜仙读书的时光。他快走,到了新茈门前,毫不犹豫地推开了门。
      乍一进去,似乎多年前一般。
      新茈走得随意,屋子还未收拾,东西横七竖八地摆着,被子虽未拖地,却也犹如波浪一般。那桌子尤甚,李高扬站在桌旁,发现新茈堆了高高一摞画稿,内容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许久未有人住,四处都积了灰。从前章家的活是李高扬和周胜仙干的,他便照常拿起工具,将新茈的屋子打扫了一遍,尤其将她的字画理整齐了。
      因许久未动,清理干净后,李高扬顿感头晕目眩,勉强歇了会,又进了书房,想将这地方也收拾了。
      孰料这书房却并无污秽,李高扬又去了周胜仙的房间,发现亦如是。章道浅的房间倒有些灰尘,却积得不如新茈那屋那么厚。他顿时了然,一定是长弓门的后辈定时来打扫,只是他们知道新茈早已不问世事,所以不曾理会过她的屋子。
      李高扬叹了口气,又回了新茈的屋子。他一幅幅翻着字画。
      新茈不爱画人物,唯爱花鸟鱼虫,生活中一草一木,她都如此细心地留意。
      李高扬耐心,终于翻到了那幅画。
      画中的周胜仙立于越女河畔,身着白裳,神情慈悲。她面前是数不清的民众,他们热切地围着她。
      他渐渐回忆起那天的场景,想,才不是这样呢。
      周胜仙讲话时,神情悲悯却又傲气,举手投足之间,有挥斥方遒、指点江山之感。底下的民众,饿了许多天,刚得了许多粮食,木然而奇怪地望着那个自称越女的女子,听他们其实并未完全懂得的话。
      但不知为何,李高扬再低头看这幅画,却觉得,这般画出,也并非胡说。
      也许,就是这样呢……
      他自嘲一笑,放下画作,好像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
      李高扬已重新记起周胜仙的模样,心情放松许多,随意地翻着新茈的画。底下是新茈胡乱写的字,字迹极其娟秀,李高扬看了,兴致大发,于是拿起桌上的砚,自己磨墨,自己拿纸写了几幅字。
      因事务繁忙,李高扬许久未写过字,早已生疏。他将自己的字与新茈的对比,怎么看怎么不对劲,索性放弃了,只继续往后翻。
      后面是他和新茈玩闹之时写的左手字,新茈的勉强像样,他的则是鬼画符了。
      李高扬看着这些字,回想起养病时期和新茈共度的时光,不由得感慨物是人非。
      这样一直翻到了底,李高扬心中怅然若失,却又拧眉思索,觉得前面有什么不对。
      好像有几幅不是他和新茈写的。
      李高扬忙往前翻,果然看到了几幅字。写字之人,颇懂字与字的结构,所以落笔规整,但笔力不稳,所以并非佳作。他反复对照,觉得这字既陌生又熟悉。
      是谁?
      新茈,字,左手字……
      不对。
      李高扬屏息凝神。
      好眼熟的左手字。
      李高扬手一软,一个答案隐隐浮现出。
      他慌了神,却恰好看到了字的内容。
      “不知腐鼠成滋味,猜意鹓雏竟未休……”
      不知腐鼠成滋味,猜意鹓雏竟未休。
      落款:
      宁云鹤。
      李高扬用力扯出一个笑,宁云鹤,他们的确很相熟。宁云鹤有字在她这。
      他见过宁云鹤的字,能勉强从中看出其飘逸之风。
      然后呢?
      ……为什么这字,和那天他匆匆一眼的,歪歪扭扭的“李高扬是田猪”如出一辙呢?

      李高扬猛吸了一口气,不敢细想。
      一定是他记错了。
      那天他只粗略看了一眼,时间又这么久了,怎能记得清楚呢?何况眼前这字又工整许多,是个误会也未可知。
      但不知为何,那天纸条上的字却愈发清晰,与这字竟逐渐重合。
      怎么会是宁云鹤呢?
      纵使李高扬告诉自己,这是误会,但他还是不可控制地想这个问题。
      他早已想明白,那一日写字条的人,一定是想诬陷他,这种人,怎么会是清高孤傲的宁云鹤?
      宁云鹤,他,他一生清清白白做人,怎会也使出这样的下作手段?周胜仙如此信任他,自杀前都要在遗书中指定宁云鹤做继承人,他却为了在对抗中赢了周胜仙,不惜诬陷一个人……
      这,真的是宁云鹤吗?
      李高扬坐了下,觉得满脑子都混乱了,不知这世界为何物。
      原来如此?
      如果真是宁云鹤……
      难怪那天在地窖外,新茈一言不发地放走了他。
      因他们自幼相识,新茈怎可能看不出那纸条是宁云鹤的字迹?她一直知道他是被冤枉的,所以于心不忍。可笑他后来还在心中隐隐感谢新茈,甚至想,是否那时她便有些爱他。
      李高扬情不自禁地笑起来,一声,两声,三声,笑出了声。
      “哈,哈,哈。”
      可笑他自己觉得自己卑劣,痛恨自己前半生的所为,殊不知这些道貌岸然的君子,也与自己一样是个小人。
      但他又能对谁说呢?
      何况,他自己真的不是被冤枉,他李高扬千真万确是田猪啊。
      李高扬笑得更厉害了,牵扯到了肚子,于是他冒着肚子疼,在新茈的小屋里哈哈大笑,几乎笑出了泪花。
      这天他离开章家,身子便好了大半,吉昱明乐于见得他精力恢复,拉着他一同对抗宁云鹤。李高扬却说:“我先干另一件事。”
      他带了几名亲信,直入监狱,走到最深处,见到了那个贱人杜苍梧。
      久在樊笼之中,杜苍梧竟活得红润,李高扬拿过仆从递来的鞭子,说:“你们推下吧。”
      屋里仅剩他们二人。
      李高扬在杜苍梧身上抽了一次又一次,他咬着牙忍受着,却不说一句话。李高扬恨他这副模样,于是将手抠进他的肉里,这少爷果然受不了了,嘴里啊啊地叫着。
      “你个畜生。”杜苍梧骂道。
      李高扬指着自己,觉得很可笑:“我?哈,我?是,我是畜生,那你又是什么东西?来人!”
      他又向仆从要来了烙铁,杜苍梧瞥了一眼,就不敢再看。
      “它冒着气。”李高扬将烙铁推向杜苍梧的脸,却迟迟不落下,只让他感受到蒸腾的热气。杜苍梧不说话,将身子下意识地后退,即使退无可退。李高扬自言自语:“你可知道,只有奴隶才会在脸上留印子。虹桥县没有奴隶了,就让你来当第一个吧。”
      “呸!”
      上一刻李高扬的脸还是笑着的,下一刻他的脸被唾沫袭击了。
      李高扬一瞬间变了脸,他用力踹了杜苍梧一脚。
      杜苍梧哀嚎了一声,大骂:“畜生!田猪!叛徒!”
      李高扬将烙铁随意扔到地上,用力地踹起杜苍梧,同时用手来扇他的脸,杜苍梧本就浑身鞭痕,受此一遭,更是没了人样。
      “畜生!田猪!叛徒!”杜苍梧却仍在叫唤。
      李高扬突然停住攻击,他直视杜苍梧,猛然用力扇了他一巴掌,用不大不小的音量说:“你骂我?那你又是什么东西?我是畜生,你就是伥鬼。养尊处优的少爷,你自己赚到过一分钱吗?你为什么能读书,为什么能上学堂?你的钱从哪里来?不都是我们这样的畜生为你赚的吗?你凭什么说我。”
      杜苍梧横眉冷对,大声说:“我呸!你背信弃义!你就是个小人,你……”
      李高扬本好笑地听杜苍梧的唾骂,本以为他个读书人,能骂出些花样来,却不料他只骂了两句,便再也憋不出话来了。看他绞尽脑汁的样子,李高扬只想杀了他。
      他冷漠地说:“我背信弃义?你又算什么。”
      杜苍梧别过头,不说话。
      “你可知周胜仙死了。”
      杜苍梧猛然回头,不可置信地说:“什么?”
      回应他的,只有李高扬无神采的眼。杜苍梧低下头,不停地喃喃:“死了?死了?怎么会?”李高扬看他摆出这种作态,心中突然有一股火,不知道朝哪里发,只好将面容伪装得更加冷漠:“嗯,你刺杀的,你不知道?”
      “不可能!”杜苍梧抬起头,大声说,“她没死,我知道,她被你们救活了。你骗我,她还来看过我!”
      李高扬嘴唇颤抖,他就知道,她来看过他,也听他说了许多谗言。
      “她死了,听了你的话后死了。”李高扬说。
      杜苍梧警惕地看着李高扬,道:“不对,不对,是不是你害了她?”
      说完这句话,杜苍梧又陷入自言自语,他混乱了许久,终于厘清了思路,一遍遍重复:“对,是你害了她,是你害了她。你是叛徒,我告诉她了,她知道了,你是长弓门的叛徒,现在却还是大官,所以,是因为你害了她,所以没有人知道你是叛徒。对,是你故意害了她。”
      下一刻,他的脖子被李高扬掐着了,杜苍梧的脸因缺氧而憋得青紫,对面是李高扬无表情的脸。当他快要窒息时,那股劲突然松开了,他忙着大喘气,错过了李高扬像看死人一样的眼神。
      李高扬说:“错了,是你害了她。她不愿意相信那件事,所以自杀了,都怪你,她本可以不知道。来人。”
      几个亲信走来,李高扬对小丛说:“把他的舌头割了。”
      他们控制住杜苍梧,即使他已经被捆绑住了,小丛利落地将他灵活的舌头割下,李高扬看着杜苍梧满嘴是血的模样,心中涌现出一股久违的恶心。
      “苍梧……苍梧!”
      一个身影跑了进来。
      李高扬皱眉,这里已被他的人把守,怎么还有人闯进来。他刚想呵斥守卫,却见跑进来的是张仲山。
      张仲山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地上的物件和杜苍梧的惨状,一双愤恨的眼同样投向了李高扬。李高扬高高站立,望着抱在一起的张仲山和杜苍梧,他们的身边还有不知所措的奴仆。
      “你来晚了,仲山。”李高扬如是说。
      张仲山紧紧咬着牙,不说话。
      “我不杀他,不要恨我,小山儿。”李高扬说完,便离去了。

      李高扬重新去找了吉昱明,发现此时风云已变。
      周胜仙死时,虹桥县外忧内乱,民不聊生,她死后,孟国却奇迹般地撤兵了。吉昱明的消息说,是孟国发生了政变,所以不再理会虹桥县这个小地方。
      孟国撤兵后,虹桥县的发展便蒸蒸日上,不知周胜仙在天有灵将作何感想。
      因她死得突然,明面上未给众人留下只言片语,所以宁李吉三人通力合作,地位相同,却也只字不提谁来当这个空出的大同会会长。
      如今虹桥县进步平稳,三人都欲寻求政绩,却不知从何找起。
      好在,孟国撤兵大半年后,杨花无率天殊残部入侵虹桥县。吉昱明对此深感忧心,因宁云鹤主管武装,天殊入侵极可能给他提供声望和地位。为此,他给李高扬出了个损招:
      “小李子,你可知为何这宁云鹤明明性情桀骜,却能在长弓门有一众拥趸?因江湖中人最重战绩,而这家伙,十五岁便胜了白云子,十七岁在五花岭对决三十人,来了虹桥县,先是杀了重霸,又是杀了登白等一众堂主,自然威风凛凛。我的武功是到了顶,自己也知道,你却不同。我也算是你半个师傅,教过你几招几式,知道你的功夫已可以与他并肩,只是欠缺成名的机会。如今,这杨花无率众前来,岂非大好时机?”
      出乎意料的是,一贯温和好说话的李高扬难得沉默了许久,只字未回应。吉昱明见他不说话便着急了,道:“这机会难得,若是让宁云鹤抢先杀了杨花无,咱们可就没有翻身之时了。”
      李高扬知道,前些日子吉行周过八岁生辰,吉昱明从账上走了一笔钱,给行周办了场轰轰烈烈的生日宴。宁云鹤到场后,当着众人的面质问吉昱明钱是从哪来的。
      吉昱明笑嘻嘻地想搪塞过去,却不料宁云鹤如此不讲情面,非要弄清到底。两人当场吵了一架,乔二出面斡旋才免于一战。
      此事一出,长弓门中许多人觉得宁云鹤贯不会做人的,生怕被他抓住把柄,各个夹起尾巴做人。吉昱明发现此事大有文章可做,便想拉拢这些人,却不知为何,这群人反倒油滑,勉强糊弄了过去。
      想到此处,李高扬知道吉昱明是想指使自己去打宁云鹤,于是淡淡道:“这是他的主责主业,我抢了这活,岂不算僭越?”
      吉昱明忙道:“怎会?当年,杨花无就是从你手底下逃走的,咱们江湖人,最讲究一个意气。你昔年实力不济,跑了杨花无,多年之后,你必要与这厮决一死战,岂非合理?哪有人会说什么。”
      李高扬又问:“吉大哥武功高强,怎么自己不去?”
      吉昱明顿了顿,笑道:“我的武功你不是不知道,只于旁门左道擅长,早年教你时,我便知道自己大不如你。”
      又是一阵许久的沉默,吉昱明等得不耐烦了,又听李高扬问:“这事事成后呢?”
      “小李子,你我也认识不久了。你与晖柔虽无夫妻之实,却也算我半个妹夫,咱们也算一家人,我以为这是早定好了的。”
      此话说完,李高扬却再度沉默。
      吉昱明知道他顾虑甚多,不好糊弄,只能说实话来打消他的戒心:“你知道晖柔天赋异禀,我从来都比不过她,我也不愿比过。这么些年,都是这样过来的,我虽是哥哥,却从来都是听妹妹的。久而久之,我已习惯如此,自己再不能当做老大了。”
      他说这话时,面容显出深深的悲哀。
      终于听李高扬叹了口气,说:“好吧。”
      吉昱明立刻将刚刚的情绪抛之脑后。他在内心暗自摇头,这个李高扬,行事不够果敢泼辣,优柔寡断,当年胜仙的评判果然不错。这时机,若不是他吉昱明,岂不白白跑走了?倘若这李高扬真能当上大同会会长,第一个要感谢的就是他吉昱明。
      经由吉大人调查,终于找到了杨花无出没的时间地点。他催促李高扬准备,而这李高扬过惯了指使旁人的日子,自己再度亲身上阵,竟有些不熟悉。
      两人找到了地点窝藏,犹如当年在郫赛县当劫匪。
      吉昱明早做好规划,杨花无出没的地方并不少,但此处人最多,道路两侧又有大片金黄的胡杨,正适合百姓围观。他想将这场大战打造得如众人津津乐道的万合楼之战一般。但吉昱明仍有顾虑,问李高扬可有信心。
      李高扬还未作答,吉昱明又自信满满地说:“不要紧,我就躲在后面,你若是打不过他,大不了我给你偷袭。”
      不多时,杨花无的车队果然到了,吉昱明的小眼睛里闪着精光,他们越靠近,他就愈紧张,一直拉着李高扬的手。李高扬看他浑身冒汗的模样,不禁怀疑起他当年吹嘘的郫赛抢劫案的真实性。他真能一口气发暗器击中八个人?
      “快,他们快跑了。”吉昱明激动道。
      李高扬眼睛直直盯着杨花无,摇头道:“再等等。”
      预知李高扬与吉昱明的计谋能否成功,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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