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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求解脱
玄胤神尊喜好游历人间,这些谢云他们确实也知道,就连赤翎和云娘也听过这位上古神尊的事迹。
谢春风想起胡伯之前看向自己时,眼神里尝尝带着一些笑意,但又似乎有些审视。之前他就有所疑惑,如今倒是解释得通了。
“可否让我看看锁仙链的另一半存放之处。”许来迟打破沉默,霜刃伞在掌心转了半圈,伞骨轻叩廊柱,发出清越的声响,“或许还有东西。”
如今锁仙链本身没有信息,现下也只能看看锁仙链存放处是否有其他东西了。
云娘迟疑一会,还是点点头,领着他们穿过喧闹的大堂,后厨的火光映着一排排酒坛,酒香混着妖气漫过来。
通往地下室的石阶藏在酒窖最深处,入口被一堵伪装的砖墙挡住,砖缝里长着几株翠绿的苔藓,指尖一碰,便化作细碎的灵光。
“这是‘障眼法’。”云青崖凑近细看,“用的是草木精元,手法是……妖族的路子。”
云娘推墙的手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是他当年布的。他说,仙族的阵法虽强,却不如草木来得亲近土地。”
砖墙缓缓移开,露出黑沉沉的石阶。一股陈旧的土腥味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血腥气,像有什么东西在暗处腐烂。
谢春风率先走下去,青蚨铜钱在指尖流转,泛着光。
石阶很陡,每一步都能听到水珠滴落的声音,叮咚作响,像是谁在数着他们的脚步。
地下室不大,正中央摆着个半人高的石匣,匣身刻满了繁复的符文,与锁仙链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匣盖已经打开,周身刻着符文,不断闪过金光。
许来迟伸手抚过匣盖,指尖刚触到石面,符文便骤然长亮,射出无数道金线,在半空织成一张巨网。
“是‘缚灵阵’。”许来迟眸色微凝,“用来困住灵气外泄的,看此阵之大........这石匣里的东西……应当不只是锁仙链。”
谢春风指尖弹出三枚铜钱,铜钱撞在金网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网眼竟只微微晃动。
他眉头紧锁,这阵法的强度远超预期,不像是用来藏物,更像是……用来封印。
“现下此阵已经因为开盖有所松动,大家小心。”云青崖也看出端倪,戒备提醒道。
当务之急,就是找到封印的到底是什么,又在哪里。谢春风四处观察着想
“让开。”突然,赤翎毫无预料的上前,凤目里燃起一簇火焰,“妖族的阵法,还是得用妖力找。”
她指尖的火焰落在金网上,金线瞬间扭曲,发出滋滋的声响。阵法剧烈震动,石匣里传来一阵细碎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抓挠。
可是那石匣内分明已经空无一物!
“小心!”许来迟猛地将谢春风拉到身后,霜刃伞瞬间撑开,伞面流动的山水图景化作一道坚实的屏障:“那东西封印在石头内部。”
谢春风目光却一瞬不瞬落在许来迟握在的他的手腕上,面色复杂,似乎在犹豫是否要甩开。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石匣盖骤然炸开,无数黑色的粉末喷涌而出,落地便化作一只只指甲盖大小的虫子,通体漆黑,啃噬着地上的符文,发出刺耳的声响。
“是‘清灵虫’!”云青崖脸色骤变,“古籍里说,这是上古时期用来清理废弃灵脉的虫子,以灵气为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是早就绝迹了吗……”
话未说完,那些虫子忽然调转方向,齐刷刷地朝谢春风涌来,像是被他身上的魂玉吸引。
谢春风袖中铜钱齐出,冰蓝的刃光横扫而过,虫子纷纷化为齑粉,却又在落地处重新凝聚,源源不断。
“它们怕火!”赤翎的火焰再次燃起,虫群遇火便缩成一团,发出凄厉的尖啸。她一边放火,一边骂道:“这鬼东西根本杀不死,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养出来的!”
许来迟盯着石匣深处,那里躺着半段锈迹斑斑的锁链,锁链旁散落着几张泛黄的纸,纸上的字迹早已模糊,只依稀能辨认出“吞灵”“本源”“净化”等字眼。
最底下压着一块黑色的晶体,约莫指节大小,通体冰凉,散发着与雾傀同源的阴寒。
“这是……”许来迟伸手去拿,指尖刚触到晶体,便猛地缩回手,指腹上已结了一层薄冰,“好强的侵蚀力。”
谢春风凑近一看,晶体里似乎裹着一缕淡淡的金光,像被困住的魂魄。他忽然想起潮音洞的雾傀,想起栖梧居古井里的阴寒,这些气息明明相似,却又带着微妙的不同,像是……出自同一根源,却被人动了手脚。
突然地上的符文似乎受到某种感应,光芒又大涨起来,竟在半空投射出一段模糊的影像——
白发老者站在遗迹深处,指尖的黑色晶体泛着光,他对面跪着个看不清面容的修士,修士的胸口插着一柄剑,鲜血染红了衣襟。
老者的声音很轻,像风拂过枯叶:“蚀灵之气,能净杂念,也能毁灵脉,就看你要哪样了……”
影像戛然而止,地上的符文瞬间黯淡。虫子竟然也神奇的消失了。
地下室里只剩下虫群被火焰灼烧的焦糊味,还有众人沉重的呼吸声。
“他在引诱修士用蚀灵之气。”云青崖看明白了,开口声音有些发涩,“就像……就像用毒药钓饵。”
许来迟握紧那块黑色晶体,指腹的冰碴已渗入皮肤。
他忽然想起好久远的之前自己曾经说的话:“天地灵气本就循环往复,所谓枯竭,不过是有人在暗处截了流。”
当时只是随口提点感慨,此刻想来,竟是一语成箴。
“去那遗迹。”谢春风转身走向石阶,青蚨铜钱在掌心流转,“不管是白发老者,还是蚀灵之气,总得见个真章。”
赤翎踢开脚边的虫尸,凤目里闪过一丝决然:“算我一个。齐云霄那混蛋虽已轮回,但这蚀灵之种这么可怕,本姑娘见到了就势必要管一管。”
云青崖自然是积极响应:“我也去。好歹我也是仙门出身,总不能看着这些邪祟横行。”
然而,许来迟一步上前,牢牢拦住谢春风去路,眉宇间是不容置疑的凝重:“当务之急仍是魂器!小槿的身体根本拖不起!”
他的目光沉沉落在谢春风脸上,带着无形的威压,眼底深处却似藏着一泓难以言喻的水光。
谢春风冷冷回视,沉默如冰。
良久,他才侧身让过那只阻拦的手,声音低沉却斩钉截铁:“我的命不重要。我只求一个真相。”
那场因“灵力固化之祸”引发的仙神之战,那场毁天灭地的灾难,那让他失去一切的雷刑……
是否,根本就是一场被精心设计的骗局?
他要找到幕后那只手,不仅为了枉死的同袍,也为了他自己,为了那段被彻底粉碎、本可长久安宁的岁月——那段能以师徒身份,安然守在他思慕之人身畔的时光。
许来迟闻言,眉头瞬间紧锁,似乎有些生气,但最终却化作一声的叹息,开口竟是柔和了语气:“那遗迹……正好是另一魂器所在之处。先融合这血魄魂玉,我们再去,可好?”
谢春风目视前方,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身体却猛地一晃,眼前骤然发黑,直直向前栽倒!
“小槿!”惊呼声中,许来迟已疾步上前,手臂一揽,稳稳将人打横抱起。他面色沉静如水,目光扫过惊愕的众人,语气平淡却不容置喙:“都先回栖梧居休整。我给他渡魂。”
言罢,抱着怀中失去知觉的人,径直穿过酒窖,大步离去。
赤翎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又转头看向一脸懵然的云青崖,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凤目里满是促狭:“你这一路,就是跟着他俩这么过来的?”那眼神,活脱脱在看一个饱受摧残的傻子。
云青崖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结巴道:“啊……啊,是啊……怎、怎么了?”
赤翎嗤笑一声,摇着头,同情地拍了拍云青崖的肩膀:“没什么,真没什么啊!辛苦了,大兄弟!”说罢,也扬长而去,追着许来迟的方向去了。
云青崖呆立原地,赤翎那眼神里的深意他瞬间明白了七八分,顿时悲从中来,只能在心底无声呐喊:“难道我想旁观吗?!难道是我自愿的吗?!太欺负仙了!呜呜呜呜……”满腹委屈,无处诉说。
云娘这时也走过来,看云青崖时,目光里流露出的情感似乎也是觉得此仙有些可怜,但是她微微上扬的嘴角却出卖了她。
又笑他。云青崖无语了。
虽说今日又想起故人,可是云娘也没有长久伤怀,时移世易,已经过去百千年,早已物是人非。
不是那彻骨的深情淡了,却是她本就从未走出,何谈再提伤心,她本就一直一直笼罩在这深深的思念之中,不得解脱,也不求解脱。
如今牵扯出如此多事,她竟是有些觉得好像那人又对她说了些话,至少,好像多了些人会提起他。与她而言,能听到他的名号已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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