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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假狐媚
小芝麻正坐在窗台下头吃午饭,原本巧莲也在的,可吃到一半,忽然听见外头有动静,一打听才知是管家带着家丁在抓奸呢!
这泼天的热闹,王巧莲如何还能坐得住!
小芝麻看着她飞奔而去的背影,忽而想起荷塘边的胖雨燕,身形圆滚滚,可飞起来灵巧又轻快,十分招人喜欢!
贺丛薇进来的时候她嘴里正含着一口饭,急忙搁下碗起身行礼。
“无妨,你用饭吧。”贺丛薇独自跨过月洞门,坠着流苏的茜粉色的裙摆款款流动,宛若一朵盛放的牡丹花。
小芝麻看她不疾不徐走进院子,目光却落在那株紫藤花上。
“我才从膳堂出来,路过这里来看看花。”贺丛薇浅浅笑了笑,随即便认认真真的观赏起了铺满整个花架的枝蔓。
小芝麻懵懂的点点头,口中的饭刚咽下去就听见三少夫人发问:“这花儿不好养,你是如何将它侍弄得这般茂盛?”
小芝麻一顿,随即坦然相告:“其实小奴也不懂花草,我来时这花就已经长势喜人了,小奴只是定期浇水而已!”
此话倒是不假,她对畅岚院里头的花花草草都不甚了解,隔七八天才想起来浇一次水,其余全靠它们自己努力!
贺丛薇略略有几分失落。
二人说话间,廊檐下的小泥炉咕嘟咕嘟正冒着热气,贺丛薇嗅到一股浓郁的药气,不禁蹙眉。
小芝麻见状,急忙笑盈盈地解释:“这是昨日三公子送来的野山参,小奴截了一须给二公子熬汤,这山参品相极佳,才熬了半个时辰味道竟如此浓郁。”
贺丛薇的目光在小泥炉上停留了一瞬,终究是没有开口。
小芝麻满心以为三少夫人独自前来,或许是想探望二公子的,毕竟二人曾经有过婚约在!小丫头心底隐隐透出一股欣慰,二公子啊,这世上好歹还有人真心记挂着你呢。
可贺氏并未进屋,看了一会儿花儿,说了几句闲话就转身离去了。
小芝麻看着那离去的倩影,困惑地挠了挠头。
她,她真是来看花的?
不,肯定不是,这紫藤花再好看,也犯不上专程来一趟啊!一定是三夫人挂念二公子,却又怕被旁人说闲话,所以才会这般隐忍克制,假借看花之名,实际上行关心之实!
一定是这样没错!
小芝麻自认为读懂了贺丛薇的良苦用心,一时激动冲进屋里。
屋内还沉浸在梦中的齐颂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一个激灵,一双长睫猛然一颤。
小芝麻却像一只灵动的燕子扑在床畔:“二公子!方才三少夫人来了!”
被扰乱清梦的某人气恼又无奈。
她来就来,你这般激动做何?
小芝麻献宝似得在齐颂耳边絮叨开来:“二公子,昨日三公子夫妇分明已经来探望过了,可今日三夫人又独自前来,她嘴上说着来赏花的,可小奴觉得她分明是····”
齐颂冷哼一声,心道:分明什么?你这丫头可别说什么情根深种之类的疯话啊!!
果不其然,某人紧接着就用一种暧昧至极的语气说道:
“她定是对您情根深种,割舍不下!”
齐颂恨不能给她一个大大的白眼,天天看酸腐之书的人,果然只会想入非非!
小芝麻叽叽喳喳地描述着贺丛薇有多么知书达礼、平易近人,气质温和·······
可齐颂却对她这些话置若罔闻。
他始终觉得,那些考不上功名的酸腐书生通过自我遐想,编造出一个又一个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引得俗人追捧跟读。实际上,这世间上哪来那么多一见倾心、情比金坚的美谈?
只是耳边这个小丫头喋喋不休,真是聒噪烦人得紧!!凭白打搅了他的午睡!
齐颂深吸一口气,难耐地动了动眼皮,如何才能让她安静一刻呢?
若是此时自己翻身坐起来,会不会吓死她?
他忽然玩心大起,真想看看如此聒噪的小丫头究竟长什么模样?
这么爱说话,回头送她去南街天桥底下说书去!
“对了二公子,听说今日府上在捉奸,巧莲已经去打听了!”
小芝麻左等右等,也不不见那只可爱胖雨燕去而复返。
忍不住念叨起来:“您说,咱们齐府规矩森严,究竟是哪一房出了此等丑闻?”
齐颂不语。
齐瀚自诩家风正派,对子孙管束颇严。可背地里依旧有很多事情摆不上台面,过去齐颂顾念着祖父身体年迈,很多事情到了他这里,都尽量低调处理了,哪怕是大房三房那些绯事,可他尽心尽力的下场········
哎,多说无益。
小芝麻将熬好的人参汤端了过来,深褐色的汤汁散发出团团热气,她细心地将瓷碗放在窗台边晾着,待吹凉之后再伺候二公子服用。
“小奴瞧着您这两日胃口不错,想来粟米汤确实养人,如今再加上这参汤的药效,您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这几日晚上替他按摩手时,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指节在收拢,虽然幅度不大,但细微的变化也足以令人欣喜。
奈何府上在意齐颂的人不多,如今曹大夫走后,日常连给二公子请平安脉的郎中都没有。
哎,她不敢在齐颂面前提,可心里却始终焦灼。
午后闷热,齐颂久卧在床,小芝麻唯恐他生了褥疮,便托巧莲去要些冰块来降暑,可冰库的管事一听是畅岚院要冰,竟给了些碎冰来充数,气得巧莲与他们对骂了一场,这可倒好,那管事连碎冰渣子也不给了······
小芝麻只能天没亮就起来,打了井水存在阴凉的缸里,午后再用帕子浸了微凉的井水替齐颂擦身。
“二公子,奴婢小时候就是如此降暑的,我还记得那时候整条巷子就只有一口井,打水还得早早排队呢!”
她一边闲话家常一边为齐颂降温。
冰凉的帕子带走了他额头的薄汗,她的手顺着男人修长的颈部一路向下缓缓擦拭过锁骨,齐颂只觉得浑身的燥热都被抚平了······
这丫头吵归吵,贴心却是不假。
因为天气热,他出汗渐多,小芝麻一日三五回,不厌其烦地为他擦身换衣,不知她用什么皂角洗衣裳,每次换的寝衣上都带着清冽的香气。
齐颂眼睛看不见,可嗅觉异常灵敏,那股清润的气息,每每都令他神思宁静······
小芝麻一颗一颗解开盘扣,男人白皙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薄薄的肌肤底下依稀可辨胸骨与肋骨的形状。
“二公子,明日巧莲再送肉汤来,我给您留一碗吧?”
看他如此消瘦,她实在有些心疼了:“总吃素也不行,您也是时候见点荤腥了!”
齐颂听她这么一说,不免想起王巧莲每日过来送饭时,窗户外头都会飘进来肉香,他的口齿间不由得覆满了酸水。
苍天有眼,这丫头终于想起给我吃肉了!
“水温了,小奴再去打一盆凉的来!”随着小芝麻起身离开,屋内陷入短暂的宁静。
不知过了多久,她依旧迟迟未归。
齐颂正觉的奇怪呢,忽然听见外头一阵乒乒乓乓的动静,由远及近正冲着畅岚院而来。
“就是她!”
“你们做什么?”
“放开我,你们做什么,放开我,唔···”
熟悉的声音戛然而止。
齐颂听得出院子里有许多人,其中不乏许多沉闷脚步声,内宅规矩森严,只有身强力壮的内院家丁才能闹出如此大的动静。
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很快,屋内也闯入几道沉闷的脚步。
一阵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正当他万分紧张时,却发现那些人并不是冲自己来的。
他们在屋里搜罗了一圈,齐颂听见柜门以及抽屉不断开合的声音。
伴随着一道粗壮的男声:“找到了!”
齐颂一惊,这声音,正是祖父的心腹刘管家?
只见那人目光犀利的扫了一眼榻上衣衫不整的齐颂,语气鄙夷道:
“碧荷的话果然不假,这丫头居然也是个狐媚子。”
齐颂躺在架子床上,鸦羽似得睫毛疯狂地颤抖着:你这话何意?谁让你们来的?
预感到情形不妙,他心急如焚,周身的血液都在疾速地涌动着,可沉重的眼皮依旧抬不起来。
刘管家很快就带走了小芝麻,偌大的寝室内再次陷入死寂。
静谧的小道上。
小芝麻的手脚都被捆上了粗壮的麻绳,口里也塞着一团白布,宛若一只待宰的羔羊,堂而皇之地的被押入了膳厅内。
齐家众人都在场,她虽然不明缘由,但见阵仗如此严肃,心里忍不住扑通扑通直跳!
一家之主齐老太爷正用严厉的目光审视着这个无名无姓的小丫鬟。
他虽是一介商贾,可极其看重门风,齐家上下规矩森严,尤其是内宅里,齐瀚决不允许有人用卑劣手段构陷齐家人。
如今他的长孙齐泓文不仅私自纳妾了,还纳了个心思歹毒、手段低劣的卑贱之人?
今日,他决心要肃清门风。
“就是她?”
偌大的膳厅内,只能听见齐老太爷威严肃穆的声音。
刘管家躬身回禀:“回老太爷,正是此人!”
小芝麻惊诧地看着跪在另一边的碧荷,她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素白的脸上红一道紫一道,显然是才被扇过耳光!
方才说府上在捉奸,那一定就是碧荷和大公子吧?
可是小芝麻不明白,他们的事与自己有何干系?
“此女名唤小芝麻,就是她撺掇我勾引大公子的······”碧荷哭得梨花带雨,一副无辜的模样:“我原本在畅岚院照料二公子起居,是小芝麻她撺掇我,让我去勾引大公子,那药油也是她赠予我的。”
小芝麻瞪大了眼睛看向碧荷,若非口中塞着白布,她一定会大喊冤枉啊!!
后者依旧是委屈至极的模样,谦卑又恭敬地跪在地上:“老太爷,奴婢真的不知那药油会害人!奴婢从小就在府上为奴,对齐家忠心耿耿日月可鉴!怪就怪我实在是耳根太软,听信了小芝麻的蛊惑,求您看在大公子的面上饶我一命吧,碧荷以后绝对循规守矩!”
她一边抽泣着一边发誓。
齐瀚苍老的眸光中闪过一丝不耐烦,他示意下人取下小芝麻口中的白布。
“老,老,老···”
白布一撤,小芝麻却齿关发颤,浑身上下更似被雷击中动弹不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丫头从前是灶上烧火的,与前院后院的人都有往来,否则又怎能轻而易举携私入府?”
碧荷的声音宛若一道惊天巨雷,吓得小芝麻瞬间回过神来,脱口而出:
“老太爷,奴婢是冤枉的!!”
她虽然替自己喊冤了,可对面的齐瀚却面容阴沉,不为所动。
他扭头看向资历深厚的管家:“这丫头是何来历?”
刘管家也是一头雾水,赶紧翻看着府上的陈年记事簿:“回禀老爷,这丫头是八年前从西街牙婆手里买来的,进府之前,曾在闻莺阁里做过一年粗使丫鬟。”
齐家众人一惊,一道道犀利的目光再次审视起这个其貌不扬的儿小丫头。
原来是闻莺阁!
那就不奇怪了!
所谓闻莺阁,是曾经杭城最负盛名的青楼!
曾有人戏称:闻莺阁里风流夜,纵使帝王也折腰。
小芝麻瞬间涨红了脸,她很想替开口解释,可众人满怀深意的目光却令她望而生畏:“不,不,事情并非如此,”
碧荷扭头恶狠狠地瞪着她:“那药油分明就是你给我的,你说你有得是本事和手段能助大公子垂青于我,你还说,二公子昏迷不醒着,往后整个畅岚院都由你做主。”
小芝麻看着满口胡言的碧荷:“我,我,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刘管家俯身在齐瀚耳边,将方才二公子屋内的情形照实描述了一遍,末了,他还将齐颂屋里搜回来的褐红色的小瓷瓶奉上:“老爷,这是方才在二公子屋里搜出来的。”
小芝麻看见那个熟悉的小瓷瓶脑袋“嗡”得一下。
那不是曹大夫自制的按摩药油吗?
碧荷眼里冒着精光:“老太爷,您别看这丫头面容丑陋,行为粗鄙,她可有一身的狐媚本事,二公子都病入膏肓了,她也不肯放过,日日用那药油作怪,只怕是早就玷污了二公子!”
小芝麻顿觉热血冲顶,气愤不已:“你胡说!我,我从来不曾。”
齐瀚目光狠厉地盯着那个其貌不扬的丫鬟。
古往今来,巨富之家想要绵延百年都不容易,尤其是他一步一步从底层奋斗上来,最恨的就是霍乱家门之人!
“来人,将她们二人绑了沉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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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芝麻

:呜呜呜,我被冤枉了!!!
齐颂

:别哭!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小芝麻

:嗯嗯,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齐颂

:那我···能不能亲你一下!
小芝麻:


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