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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什么笨不笨的,你这老太太胡搅蛮缠。大家别被她带偏了,方才分明在说三一派,竟被你不小心带到别的上面去!”
“就是就是,那老太太脑子不清楚!”
“三一派圈养恶妖,枉为天师!”
“枉为天师!”
“三一派放任恶妖存活于世,说不准还培育过恶妖!”
姜堰气愤道:“你们少胡说八道,三一派遇到嗜血残暴的恶妖从来都格杀勿论!”她想针对性反驳,却找不到刚刚说话的人,众人只是冷眼盯着她们。
又有人在人群中道:“她带着的那个是妖!”众人看向五清。
又有声音从相反方向传来:“说不定也是恶妖!恶妖凶残暴戾,大家千万小心。”姜堰立刻转头,又没看到是谁在说话。
“周荒!你带恶妖来比武大会是何用意!难道是要将众高手一网打尽吗,我等元气大伤,你便可以大肆圈养恶妖了是不是!”
姜堰皱着眉,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再看过去也无人动嘴,刚想飞到人群中揪出造谣生事者就被师傅周荒一把拉住。
周荒朗声道:“你想如何?”
东边有人提议:“将三一派锁妖塔中恶妖全部斩杀!”
西边有人应和:“必须有见证人在场,应当广邀天下修士!”
北边有人道:“谁知道她们自己动手会不会放过几个,应当由别派动手!”
南边有人道:“你若想证明自己,先杀了你带的那个妖。否则便是有意饲养恶妖,蓄意残害天下修士。”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将此事盖棺定论,等着周荒反驳。
百余双眼睛盯着周荒,周荒突然冷笑一声,道:“三一派只教化事出有因的妖,譬如今早庄素戈所说被人杀了孩子的鹿青苹,三一派会将她关进锁妖塔,而一般恶妖是格杀勿论。今日有宵小之徒混在你们之中,你们所谓大义正直也不过是被当剑使。不知杀了锁妖塔中恶妖对幕后之人有何好处,如此急迫,手段忒拙劣。”
一时间群情激愤,有人说周荒伪善,有人说三一派意图不轨,也有人为三一派辩驳说锁妖塔几百年都安然屹立,演武场吵得沸沸扬扬。
周荒一人挡在姜垣姜堰身前,衣袍猎猎,虽说吵得激烈,但周荒目光如炬无所畏惧,一时间没人敢靠近。
观礼台上陈净许朗声安抚道:“诸位天师本心是好。周荒天师,你也言辞莫那么激烈,诸天师实在是对恶妖忌惮,担心天下苍生才口不择言。”
周荒非但不领情,反倒呵呵笑起来,她摇摇头:“陈净许,你的骄傲狂妄都留在年轻时候了么。声量大的便是对的,这就是你处事方法,道理大义都不如位子权力。”
“周天师所言差矣,”韩菱道,“周天师指责之前不如先看看自己究竟做得对不对。我从不相信恶妖有教化余地,贵派所作所为不过是无用功,将恶妖关在锁妖塔也是多此一举,手起刀落便可拯救无数百姓,为何不做?这也能解了众天师对贵派的猜忌。”
周荒眯眯眼睛觉得比武大会实在无聊透顶,合群的便是好,不合群的就逼迫到合群,修道了仍然蝇营狗苟拉帮结派,权力万万不可放下,金钱必须攥在手中,道理可以随意扭曲,事实不重要可以忽略。
她觉得没有必要再重复声明,三一派只教化事出有因的妖,譬如五清,他因被袭击杀了小妖。又譬如鹿青苹这样的恶妖,三一派会带回锁妖塔。
周荒冷眼瞧着,在场诸位哪里有修道者的模样,唾沫星子乱飞,面红耳赤,有意见不合的恨不得将手指戳进对方眼珠里。
她道:“不劳陈天师、韩天师主持大局。也不劳诸位天师’忧心’苍生,待锁妖塔破那日,三一派必定身先士卒,以死明志。姜垣姜堰,我们走。”
姜堰重重点头,气哼哼地拉上五清跟着师傅离开,几个起落便从众人视线中消失。
东边竹林传来鼓掌声,众人看去,原来是刚刚消失不见的奚婆婆,此时正坐在石头上啃不知从哪顺来的烧饼,她道:“不错不错,周荒和三一派的牺牲换来比武大会生机勃勃,既然都吵起来了,不如就开打吧。”
此话正得许多人意,只是碍着面子不好先拔剑,奚婆婆话音未落便已有人短兵相接。
奚婆婆噌噌两下跳上观礼台来到陈净许韩菱面前,笑眯眯地夸赞:“陈净许,你这方法不错,大家都斗志昂然。”
陈净许莫名其妙:“奚婆婆,不是我做的,我本来打算按照您的说法,不按花名册,有意者上擂台,谁知道事情这样发展。”
奚婆婆哎哟两声:“那你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是你计谋,特意帮你在人群中喊了两声讨伐周荒。”
韩菱皱眉,这老顽童,做事忒没分寸,她道:“婆婆说了什么?”
奚婆婆掰着指头:“一共两句。一声’那老太太脑子不清楚’,还跟着那些人喊了一声’枉为天师’。”
饶是韩菱也哭笑不得,这人怎么自己也骂,不过看奚婆婆刚刚轻功点地,绝不是像她说的那样年轻时修了几年道这么简单。而且不能以常理看待奚婆婆,她貌似喜欢周荒,却跟着吆喝,说着不喜欢陈净许,却又和颜悦色。
韩菱心中忌惮这不知道哪里冒出的人物,但面上不显。
陈净许道:“奚婆婆,我和周荒私交不错,不会这样设计害她的,你莫冤枉我。”
奚婆婆笑起来,不以为意,道:“什么情都是假的,谁都能翻脸不认人,别说你,就是她韩菱有一天需要,韩家人也不过是消耗品。”
这话说得陈净许和韩菱都面上尴尬,陈净许哂笑两声:“哈哈,奚婆婆真会开玩笑,韩天师为人最是正直,成了家主以后将泠山韩家治理得井井有条,怎么会如此做。”
奚婆婆点点韩菱肩膀,道:“若你心中有道义,一人行侠仗义即可,怎么急哄哄地带着整个韩家扬名?”
韩菱坦然道:“一人之力难以救天下百姓,人越多力量越大。”
奚婆婆勉强道:“那你还不错,再看吧,人心易变。”她话锋一转,问道:“陈净许,你呢,中启派掌门不好当吧。”
陈净许许久没有这种被拷问的感觉,偏偏韩菱就在旁边,还要冷静稳重不能让人看了笑话,她道:“中启派毕竟天下闻名,作为掌门自然需要考虑周全,除了自身德行修为,还要督促全派上下,确实不简单。”
奚婆婆撇撇嘴:“学了一嘴冠冕堂皇,我记得你年轻时是个炮仗脾气,吃饭和店家吵起来,被周荒拉着出了店门好久还在骂。那时我可没想到你以后会变成这样。”
陈净许惊得汗毛竖起,她与周荒就那一次一同除妖,奚婆婆怎么在场。
陈净许试探问道:“奚婆婆当时也在那里吃饭?”
奚婆婆拿起烧饼啃了一口,道:“你莫试探我,老太太我哪里都去得。你觉得和周荒一起很不堪么,怎么这么戒备。韩菱你想笑就笑,我不知道你小时候是个幸灾乐祸的性格?”
韩菱原本微微翘起的唇角瞬间拉直,也戒备地看着奚婆婆,她似乎知道太多事情了。
“哎,你们两个别这么看我,我都说了,老太太我哪里都去得。我一没门派二没家族三没牵挂,自然是走在路上看谁有意思便多看看,恰好我记性不错,很多事想忘也忘不掉。你们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怎么怕给人知道?你们小时候有意思得多,现在像两块臭石头,给我钱我也懒得看。”
听到她说懒得看,陈净许和韩菱都微不可见地松口气,彼此却心知肚明对方也为此庆幸。能成为家主掌门的人,手上能有多干净?
奚婆婆觉得没意思去伙房了,陈净许和韩菱用余光观察对方,过了一会才呵呵一笑,二人负手而立,陈净许道:“奚婆婆倒是有趣。”
韩菱也笑,道:“是。脾气古怪,说话却有趣。她似乎是北山奚姓,这么多年我从未见过北山奚姓人,原以为因风露山恶妖灭族了。”
陈净许点点头没再说话。韩菱也专心看台下。
不过二人心中俱是盘算今天让对方知道了什么秘密,并没分几分心思在台下比武。
二人心中各有计较时,台下传来叫好声,韩齐明翻身跳上擂台,剑指对方,一拔一挑竟直接将对方掀到台下,四周俱是鼓掌叫好。
陈净许道:“韩天师治家有方,齐明虽初出茅庐也不可小觑啊。”
韩菱微微一笑,对韩齐明很是满意,却谦逊道:“哪里哪里,还望陈天师不要责怪齐明方才出言不逊。”
陈净许摆摆手:“年轻气盛,可以理解。况且齐明说得不错,方才比武确实无聊,这么一闹倒回归比武本质。泠山韩家个个都正直有担当,当真佩服。”
再互相恭维下去便没个完,倒显得谄媚失了身份,陈净许和韩菱点到即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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