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后聆听心声

　　“姚叶芹，醒醒。”

　　“叶芹，别睡了。”

　　“叶芹！！！”

　　姚叶芹哆嗦着睁开眼，迷蒙的双眼带着惊惧，缓了好一会，眼前带幻影的人影才重合。

　　“商玉山？”

　　男人手还搭在她额头上，“你做噩梦了。”

　　他体温低，手掌像寒玉，贴在额头上刺激着大脑。

　　姚叶芹注意力慢慢放到头上的凉爽上，“谢谢你叫醒我。”

　　商玉山拿开手，“还好没发烧，起来喝点热水。”

　　姚叶芹接过老板贴心送过来的热水，稍烫的温度恰好安抚了内心的不安。

　　为了缓和两人的氛围，商玉山打开了电视，调低音量，将其当作背景音。

　　“近日，S市屡次发生未成年少女失踪案……”

　　姚叶芹捧着热乎乎的玻璃杯，被电视里播报的新闻吸引了注意。

　　越看她越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新闻上闪过的某一个失踪时间好像有点眼熟。

　　但不等她细想，商玉山举起水壶，“要加水吗？”

　　“不用了，谢谢。”姚叶芹后知后觉两人同处一屋，“你怎么在这？”

　　商玉山解释：“晚上有宵夜，想问问你吃不吃，还没有敲门就听到了哭声，在门外喊了好几声你没应答，就拿备用钥匙开了门，不好意思。”

　　姚叶芹看着敞开的房门，“我哭得很大声？”

　　竟然隔着门都能听到。

　　商玉山沉着脸点头，“你哭了很久。”

　　突然回忆起那件事，会哭也不奇怪。

　　姚叶芹摸了摸有点酸痛的眼睑：“怪不得眼睛酸酸的。”

　　她还没来得及揉搓两下，手就直接被人拉开了。

　　商玉山递给她条丝巾，“不要搓眼睛，用这个擦。”

　　活了二十多年，头一回如此精致。

　　姚叶芹擦干净泪痕，“宵夜是什么？”

　　她肚子顺应闹出声响。

　　做了个噩梦，就应该吃顿好的安慰自己。

　　商玉山：“烤全羊。”

　　“我去！”姚叶芹蹦跶起来，鼻间好像闻到了烧烤香料味。

　　看她恢复了些活力，商玉山便没有追问她梦中的胡话。

　　但他放过了她，她却没有放过自己。

　　姚叶芹走在他身旁，“我除了哭，还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吗？没有梦游吧。”

　　商玉山：“没有，你梦游我也拉不住。”

　　姚叶芹：“那我有说什么梦话吗？”

　　“有。”

　　姚叶芹紧张追问，“是什么？”

　　商玉山答非所问：“你工作压力很大？”

　　姚叶芹都没感受到工作压力，吃喝跟老板同进退，时不时还有小零食，薪水照拿，活得比之前滋润多了。

　　“没有，完全没有什么工作压力，老板你人这么好，这简直就是神仙工作，我可以做到天荒地老。”

　　这是她的肺腑之言，厨师说出去不是什么响亮的名头，但钱是实打实的，更别提完善的员工福利，吊打外面一群公司。

　　商玉山对她拍的马屁向来没有太大反应，“可你在梦中一直说‘放过你’，放过你什么？”

　　他侧头，眼睛藏在镜片后，看不真切。

　　姚叶芹稍微睁大眼睛，“在人的基本需求得到满足后，就会想要追求更高些的精神需求，梦里全是看恐怖电影出现的怪物，想要抓我吃了，吓得我不听求饶。”

　　商玉山知道她在胡说八道，“求饶有用？”

　　“哈。”姚叶芹呼气，“没有，还是动起来才有出路啊。”

　　商玉山：“很有道理的感悟。”

　　谈话间，两人来到了后厨。

　　姚叶芹一眼就看到了厨房台面上放着的盘子，透明盖子里面是一大块手把肉。

　　“这些都是留给我的？”

　　商玉山上前一步打开盖子，姿势端正挥舞着餐刀。

　　几个干脆利落的动作之后，羊排肉顺着肋骨的方向被切下来。

　　他用刀尖挑起一块肉，稍稍递向她的方向。
　　“来试试味道。”

　　姚叶芹也不跟他客气，不知道是被食物的香气诱惑，还是被男人的美色迷惑。

　　总之，吃到口中的羊肉多了一些滋味。

　　她发自内心的感慨：“我何德何能，能够吃上这么这么美味的肉！”

　　羊肉有一股奶香味，软嫩多汁，迸发出的汁水和面上的辛香料混合在一起，满齿香。

　　商玉山认真切肉，像是一台全自动恒温切肉机。

　　当人吃得差不多时，他才放下擦手的纸巾。
　　“我听说你想找保镖？”

　　姚叶芹被肉撑到了脑子，只会单向回复，“对。”

　　她是向老板的保镖打探过情况，想知道三千万能雇佣几个保镖。

　　商玉山：“你没有用三千万还钱？”

　　姚叶芹觉得老板真的很在意她还钱的事：“不想还，我还给你吧。”

　　商玉山不解：“为什么？”

　　“那些人是诈骗团伙，算是网贷，利息太高了。”

　　姚叶芹想通了就不纠结了，“他们最多派人来找我，抓走我，好好防备应该没有问题。”

　　商玉山沉着脸，有种忍着怒气的感觉。
　　“只听过千日做贼，没见过千日防贼的。”

　　姚叶芹感觉自己才是贼，已经完全习惯了防范的生活，没钱东躲西藏的日子她都熬过来了，现在有钱了反倒纠结上了。

　　“那我让你长见识了？”

　　商玉山：“……”

　　他沉默着，一言不发走了，背影好像都充满了怒火。

　　姚叶芹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人生气了，但她又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生气。

　　她挠挠头，自言自语：“男人每个月也有那么几天吗？”

　　不管男人怎么样，烤肉味道还是很不错滴。

　　姚叶芹本来以为老板的火气不过夜，谁想到第二天下山了，一路上她都处在被人无视的状态里。

　　哪怕她粥煮多了，老板也是一言不发灌完了，全程都没有搭理过她。

　　姚叶芹跟司机小刘交流，“老板为什么心情不好啊？”

　　小刘：“老板什么时候心情好过？”

　　两人面面相觑。

　　【老板总是板着脸，明明每天赚的那么多，却总是不开心，之前还弱不禁风，也就是最近吃的比较多，脸上看起来才有了点肉，之前阴沉着脸，人又白，去cos男鬼都不违和】

　　姚叶芹觉得司机的内心活动也很丰富。

　　但也是他心声提点，她发现，商玉山对她有点不一样。

　　小刘：“不过老板对你很好，还会对你笑。”

　　【美食的力量真伟大】

　　姚叶芹也是这么想的，她把蒸多的猪猪包分了一个给他，“但老板今天心情好像不太好，跟他说话都臭着脸。”

　　她咬了口软乎的甜包子，“是我今天做的饭不合他胃口？”

　　小刘两三口解决了包点，甜度适中的味道让人心情大悦。

　　“这个真好吃。”

　　姚叶芹：“是吧，我按照老板口味做的，看他喝完了一锅粥，就没给他上。”

　　小刘觉得老板这钱花的真值，“每天都能吃到新鲜美味的食物，有钱真好。”

　　姚叶芹：“有钱真好啊。”

　　“你们两个在嘀咕什么？”商玉山目光精准落在小刘嘴角上的碎屑，表情更难看了。

　　小刘秒回答：“没说什么，老板现在要回去吗？”

　　他非常有眼力见打开了后车门。

　　商玉山上车，“回去。”

　　姚叶芹抓抓后脑勺，她好像看到老板瞪了自己一眼。

　　她上车，老板正襟危坐，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

　　姚叶芹没有打扰老板，掏出手机摸鱼。

　　越看，想要考研的心情就越强烈。

　　*

　　周末，姚叶芹摊在椅子上，脚尖有一下没一下点着地。

　　方佳欣一进门就看到了她这副模样，直接坐到了她对面，端起她面前其中一杯饮料喝了一大口。

　　甜腻的草药味冲进喉间。

　　方佳欣吐吐舌头，“这什么鬼？”

　　姚叶芹点了点餐厅招牌，“板蓝根奶盖珍珠奶茶。”

　　“……”

　　方佳欣一脸嫌恶推开她杯子，点了一大杯柠檬水。

　　“你找我来，就是为了拿这杯东西暗杀我？”

　　姚叶芹把杯子推到一边，“当然不是，只是我们好久没聚，找你出来玩啊。”

　　方佳欣喝下半杯柠檬水，“有话直说，你不是跟你家老板卿卿我我，还记得我？”

　　姚叶芹偷喝柠檬水的动作僵住了，“什么卿卿我我？佳欣你用词不对劲。”

　　【那老板是何方神圣，能让你完全忘了我】

　　她移开眼睛，这心声也不对劲。

　　方佳欣幽怨：“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你了，你还记得自己的酸辣鸡脚摊吗，还记得约定一起暴富的闺蜜吗。”

　　姚叶芹拿出一个大餐盒：“我给你做了吃的。”

　　她讨好笑了笑，“加了你最喜欢的香菜，很多哦。”

　　证明这是专属于她的酸辣鸡脚。

　　方佳欣手下餐盒，被哄好了，“暂时先原谅你。”

　　“说吧，你和你老板又出了什么问题？”

　　姚叶芹：“……你这话说的，我跟老板有一腿似的。”

　　她抖了抖冒出的鸡皮疙瘩，“没什么问题啦，我工作还挺顺利的，就是我有点不想干了。”

　　方佳欣主动把柠檬水推到她面前，“你想通了？要来给我工作？”

　　“这倒没有。”姚叶芹还没碰到水，杯子就被人刺啦拿走了。

　　方佳欣喝完最后一点柠檬水，一点都没给她留，“不想干，你要干什么？”

　　“之前不还是说，这份工作很难得嘛，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你们老板露出了真面目，从大好人变成了黑心资本家？”

　　姚叶芹觉得好友这把嘴是真厉害，噼里啪啦一大堆。

　　“不是，都不是，老板还是大好人，是我变心了，我想考研了。”

　　方佳欣：“考研好啊考研妙啊考研呱呱叫啊……不对，你怎么突然要考研了，之前不是说浪费时间吗？”

　　姚叶芹没有浪费食物的想法，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光了配料奇怪的奶茶，“之前的确没有时间精力，但现在闲下来了，小火苗又冒出来了。”

　　方佳欣看着她脸上轻松的笑意，措辞小心，“芹菜，你之前说的那个欠钱朋友还钱了吗？”

　　姚叶芹摇头：“不知道，她应该还钱了吧。”

　　“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感觉全世界都好在意她还钱的事啊。

　　【这家伙还跟我装傻，真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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