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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相思桥边昏暗的巷子,禹武兴左等右等,提心吊胆等了许久才等到李淮回来。
“三哥,你可算回来了。”禹武兴见着人就迎上去,看见李淮身后的赵管事,又招呼道:“赵管事,您也来了,里面请。”
赵管事乐呵呵谢道:“禹郎君辛苦了。”
禹武兴摆摆手:“不辛苦不辛苦,就是里面那麻雀一直叫唤让我们放了他,吵得不行,我把他嘴直接堵上了,你们去渡口抓到水寇了吗?”
赵管事道:“明府睿智,已经全拿下了。”
“太好了。”禹武兴一脸喜意,顿了顿说:“不过这样看来,那麻雀说的话兴许都是真的了……”
赵管事气定神闲说:“两位郎君,这人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出是好是坏,我家阿郎决定把这人先带回孟陵看管起来,待查到他的来历再做打算。以防万一,今夜就要先将人悄悄送回去,不知能不能劳烦两位一起走一趟?”
说完,禹武兴看向李淮,李淮微微一笑:“如此也好,这人若真是无辜之人,交给刺史府,难免不受一番牢狱之苦,倒不如查清之后再处置。既然明府有所安排,我们提前回孟陵也无妨。”
李淮应下,禹武兴也忙点头附和。
赵管事看了看李淮,拱手又谢:“那便多谢两位了。”
三人走去巷子深处,灰雀垂头丧气坐在墙角根,袁介站在一旁手拿着根木棍。
灰雀一见到有人回来,立马激动的想站起来,结果左脚绊右脚往前一摔,好在袁介眼疾手快拉了一把,把人给拽起来。
“好汉,你们抓到人没?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放了我吧,我不是坏人!”
灰雀一脸恳求,赵管事和善的朝他笑了笑:“是好是坏你说了不算,不想进官府就老老实实跟我们走。”
“你们要带我去哪儿?”灰雀闻言惴惴不安。
赵管事不慌不忙道:“当然是稳妥的地方,到了你就知道了。”
一行人从巷子另一头出去,直奔渡口,路上但凡遇到巡逻的府兵,都先报上了沈泰的名号,一路顺畅无人阻拦。
在渡口赵管事直接租了一艘船,船家本不愿夜渡,赵管事只得付了双倍的船费,船家才勉强答应了。
上了船,蒙着面的灰雀直接被关进了船舱,灰雀见赵管事和袁介都一脸冷冰冰不好说话的样子,只能跟看起来憨厚的禹武兴搭话:“好汉,我们这是去哪儿?”
禹武兴二话不说递了个白眼,“谁跟你是我们,你是你,我是我,少来沾边!”
灰雀舔着脸笑道:“我是我,那我到底是去哪儿?我瞧着几位一脸正气,定然是不会让人受冤枉的,好汉您就说说呗。”
禹武兴眉头一挑:“我说你话怎么这么多?你还说你是个会打猎的,看你这小身板,够野兽吃几口?”
灰雀略有不服:“这您就不懂了,打猎我都是智取,先挖陷阱,再爬上树,那什么守株待兔……”
灰雀还没说完,禹武兴听得头大直接快步走出去。
身后灰雀还挽留道:“欸,好汉,别走啊……”
禹武兴从船舱里出来就看见李淮独自站在船尾,注视着苍梧县的方向。
禹武兴走过去,低声说:“三哥,这沈明府还挺好心的,那话怎么说来着,不放过一个坏人,不冤枉一个好人。”
李淮目光幽幽,微微勾唇:“这新县令有些意思,抓了人竟偷偷瞒着上官,也不知是作何打算,我一时也猜不透……”
“我觉得吧,这长安来的人还真鬼精鬼精的,不说沈明府,就说那个沈姑娘,先前她落水,咱们本来想去救她,结果没想到人居然会水,还游的挺好,这沈家人可真了不得!”禹武兴啧啧称叹。
李淮不由叮嘱:“今夜沈明府抓水寇用了一种红色的粉末,像是迷香,但见效比迷香更快,我还从未见过,以后咱们行事得更加小心。”
禹武兴有些惊讶,半响嘟囔道:“竟有这样的东西?不知道卫家郎君什么时候才能从长安回来,也不知道他打听到多少……”
-
次日,沈箩醒来就叫绿珠到跟前问外面的情况,“绿珠,外面怎么样了?”
绿珠撑起床帏,回道:“姑娘,奴婢和青云还没出去过,不过听邸店伙计说,昨夜死了七八人,有两人是落水而亡,受伤的更有数十人,现在外面人心惶惶,出门的人都少了许多。”
沈箩起身下床,更衣后走到窗边瞧了一眼外面的街道,许久低低叹息道:“人命如草芥啊……”
绿珠和青云也一脸沉重。
等出了房门,迎头碰见魏妈妈,魏妈妈身后的赵蝶还抱着一个木匣子。
“魏妈妈,你们这是去做什么?”
“姑娘,您醒了。”魏妈妈打了个招呼,又回头看了一眼赵蝶,“是娘子的吩咐,昨夜祸事致百姓伤重,其中有些贫苦人家,娘子让送些银钱去给那些人家。”
沈箩便道:“那魏妈妈且等等。”
说着,沈箩就从头上拔下两只银簪递给赵蝶,“一起拿去吧。”
赵蝶却不敢收,魏妈妈也抬手拦了一下:“姑娘不必。”
沈箩道:“魏妈妈,身外之物罢了,如今有更用得上的地方,我也只能尽点微薄之力。”
魏妈妈闻言不再劝,让赵蝶收了银簪,两人先行告退下楼。
待魏妈妈和赵蝶下了楼,绿珠才上前拉着沈箩的手小声道:“姑娘,那是您第一次赚钱,自己给自己买的首饰……”
沈箩拍了拍绿珠的手,轻声说:“我都没舍不得,怎么你还舍不得了?”
下楼用过膳,青云从邸店外走进来。
“姑娘,昨晚有个郴州的卢刺史派人来求见娘子,来了好些人还抬着不少箱笼,阵仗还挺大的。”
青云说完,绿珠好奇的往门外凑。
沈箩走去门边,看到外面果然有一群人围在一起,那些人看到她忙低下了头,颇懂规矩。
沈箩又一次体会到了世家大户的阔气,没想到来岭南都有沾边带故的亲戚跟过来。
“绿珠,离开长安时我答应过思宁要给她写信,你找伙计拿笔墨纸砚,等会儿我写封平安信送去长安。”
沈箩回房,绿珠拿来笔墨纸砚,青云帮忙磨墨。
沈箩写完一封,想起梧州的水寇之患,又多抄了一遍,两封信交给绿珠去驿站请驿夫送信。
等绿珠办完事回来,沈家人也都准备好离开。
卢氏想着苍梧县商铺多,还买了些家用的东西,让仆妇们雇马车运去渡口。
沈箩和沈符坐在一个马车里,马车行了一会儿忽然停下,外面传来阵阵哭喊声。
沈箩掀开一点前面的车帘,绿珠坐在外头,听到动静随即偏了下头回道:“姑娘,前面有丧仪,咱们得绕路走。”
沈箩抬头望去,只见一群男女老少披麻戴孝痛哭流涕,想必在为昨日遇害的亲人哭诉,沈箩不禁心有戚戚。
上船之后,沈箩站在船尾回望苍梧,那凄惨哭声似乎还在耳边回响。
“姑娘在看什么?”青云走来给沈箩披上披风。
沈箩眉头不展,沉沉道:“我总觉得我好像忽略了什么……”
不只是因为水寇之患,从知道了孟陵前两任县令的死之后,沈箩看这梧州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纱,看不清底下到底藏着什么,心里头安定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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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最后一日叔父带着几个仆人还留在苍梧,家中没有男主人,沈家过得比往年冷清了许多。
卢氏忙着应付人情往来,还要给郴州的卢刺史还礼。
沈箩也忙着翻看食谱琢磨想要售卖的糕点,这时青云忽然拎着茶壶进来。
青云走到书桌前说道:“姑娘,魏妈妈刚刚来传话,娘子午后想去这孟陵的涌泉寺上香,问您想不想同去?”
沈箩听了搁下笔,“去一趟吧,也请佛祖保佑咱们今后都平平安安的。”
“还要保佑咱们财源广进!”绿珠插了一句。
沈箩被逗笑,“傻丫头,佛祖又不是财神爷。”
涌泉寺在孟陵县北郊,先前曾听县丞娘子乔氏说该寺庙宇不大,沈箩和叔母坐马车一路往北穿过热闹的街巷,慢慢走到了田野间,问过田间农夫后又走了一程,才看见山坡上矗立的佛塔。
佛塔往下看便是掩映在草木中斑驳的围墙,围墙外倒是有一棵树冠繁盛的大榕树,看上去已有些年月,可惜榕树右边的围墙竟全都坍塌了,布满了绿幽幽的青苔和杂草。
“这涌泉寺怎么是这般景象……”卢氏远远看见那坍塌的一隅就皱紧了眉头。
没多久就到了寺门,山门紧闭,魏妈妈上前敲门。
才敲两下,大门就静悄悄开了一道缝,沈箩抬眸看过去,门后却根本没人。
魏妈妈也觉古怪,直接抬手又推了一下,大门立即吱呀一声开了大半。
“娘子,这门是坏的。”魏妈妈回头道。
卢氏蹙眉道:“里面有人吗?赵全,你进去瞧瞧。”
赵全得了吩咐,推开大门进去,先看见空无一人的天王殿,又见庭院也空旷无人,正要转身回禀,忽然瞥见天王殿柱子后头跑过一个小光头。
“小和尚,你别跑!”
赵全跟了几步,被魏妈妈叫住,魏妈妈走进来问:“全儿,你看见人了吗?”
“阿娘,刚看见个小和尚,见着我就跑了,这寺里应该是有人的。”
赵全说完,魏妈妈转身出去回话。
卢氏虽觉得这寺庙有些寒酸,但遇佛岂能不拜,便进了山门。
卢氏带着孩子们走进天王殿,寺庙虽然破败,但佛殿里的佛像依然庄严,卢氏和沈箩都虔诚的上了柱香。
香案上香灰并不多,但案面明净,应该有人时常擦拭去尘,卢氏正要让人去寻寺里的和尚,突然殿外走来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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