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莫问

　　（二十二）
　　十一年前。
　　尽管石世杰入宫后处处小心收敛，仍掩饰不了美玉般的光泽。第一年年终考试，诸位大学士不谋而合在其答卷上点评的溢美之词可以修订成册，而首席大学士鲁言更是点评：“有前人风骨，自成一体，高山流水，后人仰止。”这位九十岁高龄的大学士以其刚正不阿闻名整个夏国，即使是对夏皇，从无半句虚言，所以能够被他点评，并且评价如此之高，伴读读到这个这个份上，对于一个八岁的孩童而言，实在是荣耀至极。以至于天下的读书人慕名而来，分季节分时段地堵在石家到皇宫的必经之路上，以期一睹石家神童的风姿。只是他们大概都要失望了，因为要便于石世杰陪太子上课，索性便赐住在东宫别院——听雨阁之中。
　　听雨阁是一处临水的阁楼，南方的水池连着御花园夏明湖，里面种满了荷花；北方通过长长的走廊，连着太子的藏书楼须弥楼；东方则是太子的寝宫未名宫；西方是一处小园子，密密麻麻种满了竹子、梧桐、芭蕉等各种植物。每到下雨，雨点噼里啪啦打在各种叶子上，好不热闹。每当这时候，石世杰便关上门，爬到听雨阁突出的阳台上，接了几碗水，取了两根竹筷，听着风声雨声有节奏地敲起瓷碗和廊柱来。在他的世界里，荷花荷叶还有海棠芭蕉，都跟着他的音乐起舞，竹子的沙沙也恰到好处的配合于其中。直到雨停，风住，乐声才止。
　　这样奇特的爱好好久都没有被人发现，只是他生日那天，太子派人送上一组玉碗，石世杰起初并不在意，夏朝宫中对臣下赏赐玉碗并不是稀奇事。只是太子送上来的玉碗通体碧绿，雕工极其精美。石世杰很是喜欢，便一只一只攒起来，留作下雨时用。直到有一日，夏坤乾到听雨阁喝茶，正逢落雨，恰好看到了从书柜中露出来的两根竹筷，便取下头上的青龙碧玉簪，放在了桌上走了，远远留下一句话：
　　“玉质音色比竹木清脆。”
　　石世杰暗自埋怨“还是被发现了”，有小许失落。从此便不再有这样酣畅写意的音乐。每逢雨落，石世杰会关上门卧在床上看书，偶尔将脑海中的曲子记在纸上。
　　只是好几次，那些纸都不翼而飞，他想大概是没有关窗被风吹了去，亦或是被收拾房间不识乐谱的宫人当废纸收了去，也不太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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