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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郑和针对邱梨
当我轻轻带上观察室的门,夜间的凉意瞬间包裹而来。奇怪的是,我竟不觉得冷——
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江泊之的冲锋衣还披在我肩上。
外套上残留着很淡的气息,是硝烟、尘土与一种独属于他的清冽混合的味道。这味道莫名让人安心,仿佛构筑了一个无形的屏障,将夜的寒凉与心底的不安都隔绝在外。
直到走回自己的帐篷,我才想起该把外套还给他。于是特意将这件深色的外套放在显眼处,提醒自己明天一定记得。
第二天清晨,怕自己又忘记,我索性抱着外套去了餐帐。把它妥帖地放在身旁的空位上,打算吃完早饭就去找水清洗。沾了尘土的衣物,总该洗干净再物归原主。
清晨的食堂里,我刚牵着小灿踏进门,一团毛茸茸的黄色身影就欢快地撞了过来。
是只半大的流浪狗,尾巴摇得像风中摇曳的蒲公英,亲昵地绕着我的裤脚打转。它仰起脑袋,湿漉漉的黑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我,粉色的舌头哈着气,前爪还试探性地扒着我的裤腿,仿佛在讨一个拥抱。
“阿黄!别闹!”郑和的声音从灶台边传来。他快步走来想抱走小狗,可阿黄反而更紧地贴着我,喉咙里发出撒娇般的呜咽。
我抬眼看向郑和。明明前几天进入地下室前,他还笑得一脸阳光地说“有事喊我,我护着你”。
可此刻,他唇角的弧度依旧,眼底却没了温度。那种若有似无的审视,像初冬的薄霜,悄无声息地覆盖了曾经的暖意。这一切,都是从地下室归来后开始的。
感受到衣角被猛地攥紧,我低头看见小灿煞白的小脸。他整个人缩在我身后,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那双总是怯生生的眼睛里,此刻写满了实验室铁笼里才有的惊恐。
我蹲下身,将他冰凉的小手握在掌心,声音放得极轻:“别怕,它只是想和你做朋友。如果你愿意,姐姐可以陪你轻轻摸摸它。”
小灿用力摇头,整个人几乎要藏进我的影子里。那副惊弓之鸟的模样,让我的心也跟着揪紧了,便也不再勉强小灿。
“这是新来的小狗吗?”我抬头看向郑和,注意到他手里那根用旧布条搓成的简易狗绳。
郑和弯起嘴角,可那笑意像浮在水面的油彩,未曾浸入眼底。他的目光在我和小灿身上流转片刻,才慢条斯理地答道:“是啊,昨天在营区外头发现的。浑身脏兮兮的,缩在墙角发抖,看着怪可怜的,就先带回来了。”
“捡到的”、“可怜”——
这两个词像两根细小的冰刺,悄无声息地扎进心口。我猛然想起初遇时,他也是用捡到的类似的字眼形容我的处境。如今听来,这番话里的每个字都像是在影射着什么,暗示着我与这只流浪狗一样,都是来历不明、需要被收留的可怜虫。
一股酸涩的委屈涌上喉咙。我想质问他到底什么意思,又怕真是自己太过敏感,反而显得心虚。所有情绪最终堵在胸口,只化作一个牵强到几乎僵硬的微笑,沉默地咽下了所有未尽的言语。
陈欢端着两碗粥和两个馒头走过来,看到阿黄黏着我,惊讶地咋舌:“好家伙!阿黄昨天见谁都躲,今天怎么跟你这么亲?”
“是啊,毕竟是同类嘛。”郑和的声音悠悠的传过来,语气淡淡的,却像冰碴子似的。
陈欢立刻皱起眉,伸手拍了他一下:“你这话说的什么意思?怎么能把邱梨和狗比?多不礼貌!”
郑和没辩解,只是冲陈欢摆了摆手:“吃饭吧,粥要凉了。”
我指节发白地攥紧筷子,粥碗里升腾的热气模糊了视线。现在几乎可以确定——郑和确实在针对我。
可究竟为什么?
是地下室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还是我无意中触碰了什么禁忌?
小灿似乎察觉到我的低落,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角,声音软软的:“姐姐,你不吃饭吗?”
我回过神,摸了摸他的头,挤出一个笑:“要吃的,我们去找张姨拿。”
拿完早餐,我没再回郑和他们那张桌,而是带着小灿找了个角落的位置。
刚坐下没多久,江静之和李言就端着餐盘走了过来,江静之挨着我坐下,轻声问:“小梨,怎么坐这儿了?怎么不和郑和他们一起。”
“就是觉得这边安静点,方便小灿吃饭。”
江静之没多问,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接下来我们四个都没说话,只有筷子碰着碗的轻响,直到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打破沉默:
“我想我的名字里有灿。”
我手里的筷子顿住,看向小男孩,但我没有再向昨天一样那么的激动。
江静之和李言也同时抬头,眼里满是惊讶。
小灿攥着手里的馒头,眼神里带着点不确定,却又很认真:“我记得…… 有个很温柔的人,是这样叫我的。”
是阿灿这样叫他吗?
江静之最先反应过来,她放柔声音,笑着问小灿:“那我们以后叫你小灿,好不好?”
小灿用力点头,眼睛亮了亮:“好!”
我垂着眼,轻轻摸了摸他的头,打算之后在一个合适的时间问问他。
饭后,我将小灿送回军医室。王军医仔细检查后,叮嘱孩子身上的伤还需静养,必须乖乖卧床休息。
小灿躺在病床上,那双清澈的眼睛望着我,里面盛满了无声的依恋与挽留。我几乎就要心软坐下,但昨夜江泊之的话语在耳边响起。
我必须要变强,至少能够让我在阿灿的路上更有把握一点。
揉了揉小灿柔软的头发,我轻声许诺:“姐姐晚点再来看你。” 随后便转身离开,没有回头,怕看见他失落的眼神会动摇决心。
我没有返回隔离室,而是径直走向河边。蹲在清凉的河水边,仔细搓洗着那件沾满尘土的冲锋衣。水流带走污渍,也仿佛涤荡着内心的迷茫。
将洗净的外套晾在营地的晾衣绳上,看着水滴在阳光下闪烁如钻,我深吸一口气,转身朝着训练场的方向,迈出了坚定的步伐。
训练场的风比食堂大,吹得我头发乱飞。
我刚拿起一把练习用的手枪,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竟是郑和。
他手里也拿着一把枪,看到我,愣了一下。
随即走了过来,却没说话,只是站在我旁边的射击位,装弹、举枪、扣扳机,动作一气呵成,子弹精准地命中靶心。
我握紧手中的步枪,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犹豫再三,还是将压在心底的疑问抛了出来:“郑和,从实验室回来后,你为什么一直在针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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