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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这是银元对他少有的反问,南流景微微皱眉:“你说什么?”
银元眨了下眼:“不然您当初为何要提前嘱咐书院山长对赵先生多加照顾?”
不仅如此,南大人还让他多留心京中十七至二十岁的年轻男子,要求还多得很,怎么想都不对劲。
南流景嗤笑一声:“你最近倒是喜欢动脑子了。”
银元一板一眼:“是您最近太过反常。”
南流景啜了口茶,沉默片息,道:“几位御医都说我活不过二十三。”
“过几年我死了,那时她才多大,手里那么多钱,怀璧自罪。若她没有再成家的打算便也罢了,若有这个打算,不管赘或嫁,与其让她选,不如在我看中的这些人里挑一个,好歹有你背书,人品不会太差。”
赵书源也是这些人选中的一个。
银元:“万一林姑娘一个都看不上呢?”
南流景:“所以我的第一个要求便是模样俊朗。”
“说得通。”银元点头,“可林姑娘愿意为了赵先生学文字,您为何又不高兴。”
“读书是好事。”南流景啧了一声,“可为了一个男人如此上心,不值当。”
银元没回这话,南流景也不打算听他说什么,只道:“罢了,这都是往后的事,现下先去把师先生请来,薪酬随她定。”
-
回房后林霏清才从下人口中得知,早晨她离开后,驿馆送来了她的信。已经被收在她的妆奁内。
这一封是赵先生从川阳书院寄来的。
最后一次见到赵先生还是在成婚前,现在他在川阳书院念书,百忙之中竟然还能想起她,林霏清多少有些受宠若惊。
拆开瞧了瞧,果不其然,看不太懂。
但能看出赵先生的字写得很漂亮。
她有一天也能写出这样漂亮的字吗?
林霏清默默收起,将阿香的信件与其放在一起。
待她学会文字后,一定会给他们回信。
南流景动作很快,她才说要读书,第四日便有先生上门来。
林霏清身边最近的先生便是赵先生,听闻此事,还以为会是一个如赵先生一般文雅的人。
却不想这位先生是位女子,看起来四十出头,装束也少见,只单单一件鼠青长袍,墨发在脑后束起一条马尾,浑身上下并无装饰。
如此朴素,却有一股独特的气质。
见到林霏清,这位先生开门见山道:“我姓师,字扶山,往后教导夫人文字。”
举止随意洒脱,不似寻常农女,却也与林霏清那日在胡府看到的小姐们都不一样。
林霏清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一时呼吸都放轻了些:“师先生好。”
师先生看起来并不是很喜欢客套闲谈,闻言略略点了点头:“夫人的要求是读书识字,每三日一休,巳时启学,申时正刻散学,午间歇息一个时辰,可以吗?”
这样算下来,一日不到三个时辰,不可谓不轻松。
林霏清点了点头。
师先生面色和缓了些许,只是仍面无表情:“那便从今日开始吧。”她看了眼旁边的漏钟,“距巳时还有半个时辰,夫人准备好可来西厢房寻我。”
林霏清:“好的。”
见状师先生便转身去了西厢房。早在她打算识字时,南流景便着人辟开了西厢房做书房,里头备有笔墨纸砚,书籍字帖,林霏清除了人什么都不用带。在屋内等了半个时辰,见漏钟指向巳时,便迫不及待与秦柳一道往西厢房去。
村里人对读书人都敬,林霏清也听过尊师重道一词,见师先生已站在书案旁,脊背笔挺,颇有师道之风,林霏清忙俯了俯身:“师先生。”
说罢,她直起身,看师先生微微皱了皱眉,一时心跳加快了几分,不知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合规矩。
但师先生只是看着她,平静的眸光似能将她看穿:“夫人太紧张了。”
林霏清忙道:“先生为师,不敢轻慢。”
却听得师先生轻嗤一声:“我来此只教授文字,既非传道,实在称不上一个‘师’字。”
林霏清张了张嘴,还打算说些什么,师先生却已侧过身:“坐吧。”
林霏清只得依言坐在自己位置上。
只从这短短一阵相处来看,师先生好像不太喜欢她。
这也难怪,相比教她这样的人,肯定是教更聪慧年轻的学子更有意义。
不过,即便如此,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她就一定要认认真真学。
只是没想到,虽说依旧冷淡,但开始讲授后,师先生却细致了许多,先是花了大半个时辰摸清她的基础,而后开始教授文字。
只是并非依照书籍,而是看起来毫无规律的,想到哪个字便教哪个字。
林霏清虽说有些疑惑,却还是跟着用心学。
在这之前,林霏清还以为,以她的能力,一个字必然要反复许多遍才能记住,却不想在师先生的教导下,只要记住了,便不会忘。
只是相应的,进展有些慢。
但林霏清不急,阿香花了半年左右的时间学会给她写信,她没阿香聪明,但应该最多也就花一年时间。
一年以后,她才十七岁。
师先生得知她这样想,略略停了一下,道:“用不了一年。”
如今师先生的话,林霏清必然是深信不疑的。
师先生在燕都居住,每日散学后,便会离府归家。
明日又到休沐,师先生却并未再教她新的字,而是花了一日时间教她何为反切。
简单来说,以任意两至三个字来标注被切字,将反切上字与反切下字相合,哪怕从前并不识被切字,也可知晓读音。
见林霏清听得云里雾里,师先生便举了几个例子。
她提笔在纸上写了一个“霏”字,后头又写了个“浮”“渭”与“水”。
“这几个字认得吗?”师先生问。
林霏清点头,第一个字是她的名,后面三个字是先前学过的。
师先生道:“取‘浮’的前声,与‘渭’的后声,再取‘水’的平仄,合在一起,便是‘霏’。”
林霏清眨眨眼,看着那两个字,舌头在嘴里转了几圈,忽然明白了师先生的意思。
师先生又道:“这里头,‘浮’便是反切上字,‘渭’便是反切下字,通常来说,若只有两字,便取下字平仄,若平仄对不上,便引来第三字,取第三字的平仄。”
这下林霏清大约能听懂了。
师先生见状,提起笔,写了一个林霏清不认得的字,而后将“水”字涂黑,笔杆点了点前头两个字:“若无‘水’字,该怎么念?”
林霏清明白,这便是考校了。
她舔了舔唇,看着纸上两字,试探道:“……沸?”
师先生食指在桌上飞快地敲了两下,这是她在林霏清答对问题时的反应。
林霏清见状,微微抿唇笑了笑。
“念得不错,这字有沸腾,喧哗之意。”师先生又考了她几个字,见她差不多掌握,便指了指一旁的书册道,“而今你既已学会反切,便可开始学习写字,这册书我已挑几篇文章注好切法,您先读,哪里不明白,下次念学时告诉我。”
林霏清又是一阵点头。
师先生除了教授时向来不会多言,见状便搁下笔:“那今日便到此为止,我先告辞了。”
林霏清起身,如往日般将师先生送到院门,而后迫不及待返回西厢房,拿起师先生笔注过的书册。
师先生的意思是,往后,她便能自己读书了。
翻开第一页,原本拓印的文字旁,已密密麻麻写满了切字。
第一行就有好多不认得啊……
林霏清莫名有些紧张,看向旁边的切文,迟疑着,念出了声。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南流景到院中时,听见的便是熟悉又陌生的,朗朗读书声。
他已许久没有正儿八经看过书,过了一会才听出来,里头在念千字文。
她显然还不熟练,有些磕磕绊绊,但读音都准确。
这一会,已经到“遐迩一体,率宾归王”。
而后停下,注文应当就停在这里。
院落安静得一时有些不适应。
南流景等了等,确定就到这里了,才推门而入。
林霏清正将书册翻到第一页打算再读一次,听见门口传来响动,侧目过去,便见南流景提膝越过门槛。
其实最开始,林霏清本打算把自己读书的进度同南流景说上一说,好让南流景知晓,他的束脩没白交。
却迟迟没有见到他人。
本以为他如先前一般没回府,后来却发现南流景不是没回来,只是没来这院里而已。
后来林霏清又想。
他也没有来问她学习得怎么样,便说明要么不在乎,要么忙到没时间理会。
不论是哪个缘由,都不应该去打扰他。
意识到这一点,林霏清便放弃了找南流景的打算。
这是自她提出读书请求之后,第一次见到南流景。
盛夏时节,南流景身上依旧穿着层层叠叠的衣物,只是用料轻薄,加上他身形颀长,哪怕一层一层也不显臃肿,动作间却有一股流云般飘飘欲仙之气。
她欲起身,却见南流景摆了摆手,径直走到她身边。
许久不见南流景,他来必然是寻自己有事,林霏清安静下来,等了等,却没听到南流景开口,这才注意到他目光停留在自己手中书上。
林霏清顺着他的目光,盯着书册看了一会。
猛然意识到,南流景会不会听见了,自己方才念书的声音。
林霏清一僵。
手指无意识地卷起了书角。一股热意从脖颈处迅速蔓延至整张脸。
她读的对不对?
有没有发出可笑的声音?
南流景会不会觉得她没有认真学?
林霏清盯着书册,满心慌乱。
头顶突然被揉了揉。
不太温柔的力道。
很快又收回。
“学得挺快。”
“……”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便听南流景继续道:“比我当初快。”
林霏清回过神,抬头看向他:“当真?”
南流景神色坦荡:“骗你干什么。”他看向那本千字文,“你现在让我背,我都背不出来。”
林霏清惊叹:“您以前都背下来了?”
“……”没料到她是这反应,南流景默了默,挑眉,“觉得厉害?”
林霏清点头:“很厉害啊。”
她看这后头还有好多,而方才读过一遍的现在几乎都没什么印象了,南流景过去竟能全部背下来。
南流景啧了声:“这对你来说应当也不会是什么难事。”
林霏清却笑不出来:“您太高看我了。这么多,我肯定做不到。”
“那就背不下来呗。”南流景理所当然道,抬手,再次无比自然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又不是为了背千字文才读书的。”
林霏清愣住。
倒是南流景想起林霏清读书的缘故,唇角笑意微微落下,收回手,只是语调仍随意。
“再说虽然交了束脩,但那是补上师先生从前教我时没给的,也就是说,你现在哪怕学一个字也是赚。”
林霏清发髻被他揉得有些凌乱,闻言歪了歪脑袋:“师先生从前教过您?”
南流景:“嗯?”
林霏清:“您当时还没给钱?”
“嗯。”
“好奸啊。”
“……嗯。”顿了顿,南流景道,“我是奸商嘛。”
南流景说这话时面无表情,林霏清却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她咬住侧边软肉,努力想要控制住笑意,可南流景已经看过太多次林霏清这幅样子,几乎是瞬间便知道她在想什么。
“别忍了。”南流景眼尾睨她,“别一会憋坏了。”
“……”
玩笑两句,南流景转而说起今日来的目的:“言归正传,我来是告知你,八月十五中秋,宫中举办宫宴,请帖已经送来了。”
宫宴?
上次的赏荷宴实在不算有趣,但南流景好不容易主动来找她一次,自然不能拒绝。
林霏清果断点头:“当然去。”
南流景原本想说“不过应当没什么意思,不若带上秦柳去城中逛逛”,听得这句话顿住,盯着林霏清瞧了一会,点头:“行,到时我与你一同。”
-
先前赏荷宴林霏清尚且紧张了好一会,这次宫宴,只会越发焦虑。
最重要的是,她面对的不仅是皇后,还是南流景的亲人。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皇后娘娘并不知她与南流景成亲的真相,而是以为,他们两人,两情相悦?
林霏清被自己这念头惊得咳嗽起来。
师先生抬睫,看向坐在对面的林霏清。这已是她今日第三次走神了。左右也快到散学的时辰,师先生干脆停了讲授。
林霏清好一会终于停下咳嗽,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没听到师先生开口,疑惑抬头,正对上她平淡的眼神。
她一时有些心虚,讷讷道:“师先生……”
“夫人若是累了。”师先生道,“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林霏清忙摇头:“不是的。我只是有些担心。”
师先生:“担心什么?”
想到师先生从前教过南流景,必然是见过皇后的,林霏清只停了片息,便问道,“皇后娘娘,是个怎样的人呢?”
师先生微微挑了挑眉,沉默。
就当林霏清以为师先生不会开口,正打算继续念书时,却听得她道:“脾气不大好,心眼也挺小,还喜欢动手。”
“……”
林霏清心沉了沉。
听起来,不太好相处啊。
“不过您放心,”师先生话锋一转,语气温和了些,“她不是坏人。”
林霏清微怔,再向师先生看去时,却见她已经低下眼,略略翻了几页书,道:“今日就学这么多吧,您得了空记得多临几遍新字,后日便是中秋,下次课程便定在节后吧。”
-
很快到了中秋。
宫宴设在傍晚,但准备却早早早便开始。
平日里梳妆只需秦柳一人,但宫宴这般场合,一人是不够的。
林霏清上午将口脂送至金玉楼,中午略略睡了一会起来,便看妆台前站着四五位宫装侍女,蓄势待发的架势让她倒吸了口凉气。
“夫人,请坐。”为首的那位微微侧身。
林霏清咽了口口水:“好。”
更衣,梳发,上妆……前前后后花了一个时辰。
林霏清看着镜中的自己,已经分不出好看与否,只是渴得不行,在上妆完毕的一瞬间便伸手去取茶壶。
却被一道温柔的力道止住。
抬眼,对上侍女的目光,她笑得温和,语气却坚定:“即将要动身了,夫人最好还是不要进食,以免御前失仪。”她微微松开手,从袖中取出一小方木匣,打开里头是一团棉花,“若夫人实在是渴,就拿这个沾点水润润唇吧。”
林霏清:“……算了,我也不是很渴。”
侍女面上始终挂着固定的笑容,闻言也没再多劝,静静立在一旁。
又等了两刻钟,前院传来消息,马车已经套好,随时可以出发。
林霏清在秦柳随侍下动身,甫一从椅上站起,便被厚重的衣物绊了绊脚,她只好放缓步伐,总算是知道为何宫中之人走起路来都颇有威仪了。
比平常多花了一半的时间才抵达府门,南流景已经在马车内等候。
穿着这身衣裳,林霏清上马车都得由秦柳搀扶着,好不容易坐下,还得顾及着不能将衣裳弄皱,时刻屏气凝神。
相比之下,南流景的服饰也繁杂,一层一层的布料包裹住他,但他好像并未被其束缚,靠在软垫上,一手撑着文书,姿态随意又悠哉,林霏清甚至还看到他翘起了二郎腿。
她浑身紧绷,看的心痒痒,也跟着小幅度转了转肩。
却不想没控制住力道,肩头的珠串叮叮当当响了起来。
动静落到南流景耳中,他抬眼,看了看还在微微晃动的珠串,又看了看林霏清尴尬的面容,扯唇:“挺好听的。”
林霏清:“……”
看出南流景在拿她玩笑,许是喉咙过于干渴,使得林霏清都烦躁了许多。
默了默,她没忍住,低声道了句“幼稚”。
南流景没听清:“什么?”
林霏清轻咳一声,道:“没什么,就是有点渴。”
桌上有温好的茶,南流景冲茶壶方向扬了扬下巴,见林霏清不为所动,啧了一声,伸手倒了一杯挪到她面前:“喏。”
茶汤清亮,浅碧色盈在杯中水光泠泠,林霏清抿了抿唇,只觉口腔内已不会分泌津液,恨不得立刻牛饮几杯。
可是……
南流景皱眉,自己倒了一杯喝罢,不觉有什么问题,便干脆问道:“不是渴了?”
林霏清要很艰难才能把目光从那杯茶水上挪开:“还是不了,万一御前失仪就不好了。”
南流景没料到是这个答案,稍稍默了默:“你不想进宫。”
并非问句。
林霏清该不知怎么回答,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看她这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南流景微扬声调:“调头,去铜锣街。”
外面响起银元的一声“是”,没一会,林霏清感到身下马车转了个方向。
而南流景再度冲她的茶杯扬了扬下巴:“现在不会御前失仪了。”
林霏清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这样发展,有些呆滞:“不,不进宫了吗?”
“嗯,我本也不想去。”南流景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句,“今夜没有宵禁,铜锣街更有意思些。”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视线在林霏清身上扫视了一圈。
他的视线很不遮掩,直白且锐利,像是在审视什么似的,林霏清不由挺直了脊背。
南流景收回目光,合上手中文书,放下二郎腿:“换身装束吧,这一身去街上必然会被偷的。”
林霏清拧了拧眉,不知是不是错觉,事情的发展好像有些诡异起来了。
南流景兀自起身到外间,让秦柳进来为林霏清换了身衣裳。
沉重的头冠取下时,林霏清甚至有种自己长高了的错觉。
马车很快停在街口,再往里走便不方便了。
林霏清起身预备下车,转头却看南流景还坐在位上,没有动身的打算。
“您不去吗?”
南流景反问:“去哪?”
林霏清被问住,算是看出来,南流景一开始便只打算她同秦柳下去逛,而他和银元便留在车上。
且看一旁堆起的文书,便知有多少事需要南流景处理。
可是,中秋还这样,不管是银元还是南流景,都有点可怜啊。
连师先生都给她两日假了呢。
不过,她能说服南流景的办法,好像只有一招。
“南老板,方才我答应了您,现在也该您答应我一件事了。”林霏清细声道。
南流景抬眼看向她。
-
最终,南流景答应与她一道到街上走走。
前提是,林霏清要帮他推轮椅。
这对林霏清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她在家里可是牛车都驾过的。
可才走了没一会,甚至回头还能清楚看到不远处的马车,南流景便主动提出,不坐了。
嗯?
林霏清有些奇怪,可看南流景态度坚决,加上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便让到一边,由银元过来将轮椅送回车上。
因为他们这一阵停顿,路上稍稍有些拥堵起来。
林霏清尽量避让到路边,却还是不小心撞上了路人。
“抱歉。”她轻声道。
好在那人没同她计较,摆摆手便打算离开。
这时。
“等等。”
南流景突然向这边迈了一步,不偏不倚挡住那人的路。
他比那人高了不少,垂眼时,眼角眉梢都带着冷意。
那人突然被拦住去路,差点撞到南流景身上,好不容易站稳,火气登时上来,却在对上南流景的眼神后弱了下去:“你干什么。”
林霏清一时也有些紧张。
银元回去送轮椅了,要打起来的话,她得反应快一点。
可当林霏清悄悄撸起袖子做好动手的准备后,南流景却又突然侧身让过,慢吞吞道:“啊,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他虽然说着抱歉,但语气却没有一点抱歉的意思,反而傲慢至极,听着便让人生出一股火气。
好在那人貌似也没有惹事的打算,见南流景让开,嘴里嘟囔了几句,便匆匆离去。
待他消失在人流中后,南流景才拿出一直背在身后的手,以及上头的三四个钱袋。
林霏清愣了愣,看见其中一个,像是她的。
下意识探了探自己悬挂钱袋的位置,果不其然,已经空空如也。
这一会南流景已经将其余几个钱袋交到秦柳手上,吩咐她去报官,回头便见林霏清愣愣站在原地,一只袖子撸起。
他扬了扬眉,把林霏清的钱袋递过去:“怎么这副样子?”
“咳……”林霏清轻咳一声,放下衣袖接过钱袋,“我担心打起来。”
“所以打算先动手?”
林霏清理所当然道:“他离您那么近,万一您受伤了怎么办。”
她可还记得,南流景身子极弱,一阵风都能吹倒,是需要认真保护的。
南流景微怔。
“不过,”林霏清与他一道走到街边,等银元与秦柳回来,“您是怎么知道他是贼人的?”
她的钱袋藏得还算深,那人只是与她稍稍撞了一下,竟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走了。
当真是好本事。
不过这样说来,南流景又是什么时候把钱袋拿回去的?
林霏清想起南流景上前一步拦下的动作,以及两人险险撞在一处,那贼人甚至都没碰到南流景。
撬锁偷盗,南流景会的这些技巧都很危险啊。
林霏清思绪渐渐跑远,回过神来才想起南流景始终没有回应。
街上喧嚣,身旁人却像消失了一般。
林霏清疑惑地抬头看向他,却见南流景视线落在她身上,不知已经不加掩饰地看了多久。
灯火没有照亮他的面容,只能看见他流畅的轮廓,和冷淡的眼神。
林霏清呼吸微滞。
“你觉得赵书源这人如何?”
她听到南流景这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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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切是古人为了辨别读音的一种方法,简单来说,就是将一个字的声母,和另一个字的韵母组合起来,就变成了新的读音。
举个栗子:“东”这个字,可以用“德”“红”切,德(dé)的声母d和红(hóng)的韵母ong在一起,就成了dong(东)。
但因为现代汉语和古音在声调上有差别,文中为了简化,加上师先生和清清是同一时代的人,所以稍微有了修改,引入了第三字作为声调。
所以【高亮】,文中的反切法并不是汉语课上的反切法,大家不要误会,一切以课本上为准(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