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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模作样
天高气爽,风轻云淡。
璞膳堂坐落在城东,那片楼盘早年被开发,地皮已经炒到了天价,偏偏璞膳堂在这满地的银行街大刀阔斧地斩出来一方庭院,门前是青砖黛瓦,推门而入流水楼台,主打一个大隐隐于市。
一辆黑色车稳稳停在门前,车门扬起车内人踏出,一双纯手工定制的皮鞋踩在地上,接着是下垂感极好的西装裤,修剪利落的上身,看身材已经知道不可能难看,等目光落在脸上,才发现是个能让人忽略身后还有台豪车的长相。
应潮盛没去理会周围眼神,而是勾着唇看向门口:“什么时候到的?”
谈谦恕说:“比你早个五六分钟。”
他视线落在应潮盛脸上,被抓住一瞬后移开,应潮盛没错过这个视线,他唇边笑容越发扬起:“走吧,进去聊。”
璞膳堂名字文雅,里面包厢内名字更是附庸风雅,什么东篱居临渊阁月满楼,谈谦恕随便选了个叫观云阁的,邻水而建,窗外就是远处蔚蓝沱沱海面。
两人面对面坐着,他打开菜单递过去:“有没有想吃的?”
应潮盛道:“请客的点。”
谈谦恕没推辞,先点了一瓶酒打开让醒着,他翻看着菜单:“有忌口的吗?”
“没。”应潮盛想了想又补充:“不喜欢吃熟的肝脏,觉得口感好奇怪。”
这种东西生吃才奇怪吧......
谈谦恕想着翻着菜单:“牛肉还是羊肉?”
“羊肉。”
身后服务员写下炭烤小羊排。
“龙虾还是东星斑?”
“东星斑。”
服务员又记下清蒸东星斑。
素菜是鸡油菌扒芦笋,又点了花胶螺头鸡汤。
他点菜,应潮盛在对面看着,谈谦恕垂目的时候,阴影会落在眉骨上方和鼻梁两侧,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锐利冷淡的样子。
不过......
他脑海中转过对方某些时刻,粗重火热的口耑息声仿佛还萦饶在耳边,眼睛和皮肤都发着红,看起来一点都不冷淡。
他这样想着,伸手给自己倒了酒。
谈谦恕抬头提醒:“还没醒好。”
应潮盛摇了摇杯子,稠丽的红色几乎是晃荡在他掌心,他抿了一口后道:“没关系,一点涩味能接受。”
说话间,谈谦恕已经点好了菜,他点菜很务实,两个人吃饭没有摆一大桌,就一汤两海鲜一荤一素,他想到上次应潮盛吃的生牛肉,给点了份金枪鱼刺身,选的是中腹。
菜上得很慢,好在两人都不饿,谈谦恕点了一瓶西班牙的酒,液体落在波尔杯中像是胭脂化开,两个杯子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最近没休息好?”应潮盛视线落在对方眼下:“黑眼圈都出来了。”
谈谦恕闻言按了按眼角:“一堆事,你知道的。”
应潮盛自然清楚对方指的是什么,尽管星越已经辟谣,但那天晚上酒店的事仍旧沸沸扬扬。
应潮盛手臂放松的垂下,姿态随意:“茶余饭后的谈资免不了,不要在意那些话。”
谈谦恕道:“有心理准备。”他仰头把杯中酒饮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星越现在所有人看我目光怪异,还有我那个大哥......”
他说到这停住,似乎觉得不太合适,应潮盛脸上换上探究的神情,谈谦恕别开视线:“算了,不说他,影响我心情。”
应潮盛目光了然:“我明白。”他说:“我家里兄弟姊妹更多,好像是九个还是十个,你上次提到的智勘,是我某个哥哥的亲戚。”
话题已经提起来了,应潮盛便顺理成章地询问:“对了,你和智勘谈的如何,有眉目了吗?”
话落,就见谈谦恕脸上有一抹清晰的笑。
“有点。”谈谦恕道:“还没定下,不过可以争取。”
应潮盛把这抹笑意收入眼中,他举起杯子喝了一口,单宁的香味从口腔液体里缓缓散发,他心中明白,如果仅仅是能争取对方可不会脸上有明显喜意。
正想着,菜缓缓上桌,炭烤好的小羊排颜色诱人,美拉德反应后的风味十分诱人,丰盈的羊油滴在羊肉上,不见丝毫膻味反倒隐隐有奶香,虽然是炙烤的但很嫩,上面点缀了孜然碎,纹理也很漂亮。
刺身也很快呈上来,修剪切好的中腹呈扇形码在碎冰上,周围点缀了紫苏叶和冰草,山葵泥和酱油呈在一侧,应潮盛喜欢生食,看到这个自然尝尝,他沾了些山葵酱送入口中。
谈谦恕要了一杯冰镇的气泡调酒放在应潮盛面前:“会感觉腻吗?”
应潮盛喝了一口起泡酒,他感受着微酸的青柠味从舌尖绽开,心情不错地道:“中腹还好,要是大腹就有点腻。”
谈谦恕道:“是,有了羊排不需要那么丰润的口感。”
他礼貌性地尝了中腹,确实不合口味,只喝了酒把口腔里感觉唰下去,应潮盛见状给分了些起泡酒:“平古斯味道粗犷,用起泡酒压。”
金黄色的酒液顺着杯壁滑下,绵密的气泡咕噜噜攀附着,柠檬味道足够清新自然,应潮盛端着递过去,谈谦恕抬手,手掌触过对方手背,粗粝指腹揩过薄薄皮肤,十指在那一瞬相合交叉,视线相接,应潮盛目光中含着侵略的笑,一个松手一个接住。
谈谦恕滑开目光,喉结滚动,咽了下去。
喝完之后,他仍旧给自己倒酒,750ml的酒已经下去一大半,期间夹了两口鸡枞菌,应潮盛微笑着说:“少喝点,别醉了。”
谈谦恕看向窗外,远处的海面映照在他瞳孔里,他看了好一会才转过头来:“真没想到,我能和你在这里喝酒。”
他似乎有几分醉意,用一种平日清醒里绝不会用的目光定定地看向对面人,沉沉的瞳孔倒映着头顶灯的亮色,应潮盛望过去,他才像反应过来似的,猛地移开目光。
应潮盛呵笑了一声,那是从鼻腔发出的短促笑声,听起来带着些漫不经心,又或者说嘲讽。
谈谦恕这次比上次亲近许多,大抵是因为酒店那一晚的事。
哦,他几乎是冷冷地想,还因为对方意、淫自己。
应潮盛简直忍不住生气,他站起来怕自己忍不住给对方一拳,说了句去洗手间便转身,几乎是背过身的一刹那就阴沉下来脸。
他打开水流,把手掌浸在温热的水下冲洗着,洗完之后甩手抬头,突兀看向镜子,他借着镜子打量自己,目光逡巡过五官和眉眼,半响后自言自语道:“算你有品位。”
再回到桌前,两人已经吃的七七八八,最后一口酒喝完后又坐了一会,回去的时候应潮盛没开车,谈谦恕带了司机,两人一同坐在后排。
谈谦恕看起来喝的有些多,一上车便靠在座椅上,目光不复之前清明,应潮盛笑着道:“你是不是有些醉了?”
他倾身去碰对方额头,修剪合身的衣物包裹住宽肩窄腰,肌肉利落劲瘦的如同一只豹子,上半身向另一边调转,连带着膝盖也朝着对方,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下垂感极好的裤子碰在对方裤腿上,黑色暗格与灰色挨挨蹭蹭,仿佛是晶亮的银丝垂下,滑落出隐晦的痒。
谈谦恕似有所感,欲避过去,应潮盛这时候却伸手过来,他的手掌蜻蜓点水一般触上谈谦恕额头,贴了那么一瞬后说:“体温有点高。”
他们离得极近,能看到对方脸上毛孔和眼圈下的淡青,唇边吐出来的气伴着酒的味道,一层一层地扑过去,谈谦恕静了那么一两秒后偏头避开,呼吸间同样是酒气弥漫:“可能有些醉吧。”
他完全是躲避姿态,又逃得不算利落,像是被浸在安全区麻痹后突然想起危险才亡羊补牢般挪开,应潮盛几乎是玩味地收回手。
车一直开到应潮盛住的地方,他在门前栅栏处下车,挥手和谈谦恕告别,谈谦恕也挥手,等车窗升上去时候,他重新靠在椅背上。
车辆驶入车流中,司机想从看这位副总到底醉到何种地步,他从后视镜看去,却见对方目光清明锐利,这副样子,哪里有半分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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