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奶她杀疯了

　　村长带他们进的是一个宽敞的院落，院子的北面和东面各有两间房，西面有一棵上了年纪的歪脖子树，最粗的那根树枝上挂着一圈草绳，草绳的末端打着死结，他们一进来，那条草绳就晃悠了两下。

　　“这里原本住着一家五口，上个月搬到城里了，让我帮忙看管房子，你们放心住，我们村子的人都很热心肠的。”
　　村长一边往里走，一边介绍房子的布局。

　　“北屋可以住人，西边那两间小房是仓库和厨房。”他推开正房的木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敞的客厅，中央摆着一张可以容纳八个人的餐桌和木凳。

　　屋子还算干净，没有其他多余的摆设，也许是房主搬家时都带走了。

　　村长走进卧室，取出一个大的竹篮递给秦朔：“你们三个小伙子跟我走，拿一些棉被和吃食过来，姑娘们歇歇脚。”

　　他们走后，女孩子们互相帮着拍掉身上的雪渣。

　　白萱看起来累坏了，脚步虚浮，直接瘫到空荡荡的木床上，靠着行囊发呆。
　　这也难怪，上个月她还是千金大小姐，哪里遭过这种罪，体力自然差一些。

　　不像陆玲玲，被水泼了也没事，只是头发遭了殃，被冰渣裹住，变得一缕一缕的。

　　罗妮在一旁帮她把冰渣搓下来，又用干毛巾反复擦拭。

　　崔昭昭和崔三问则去熟悉环境，顺便寻一些能用得上的物件。

　　她们先去厨房，发现了一口空置的水缸和一些木柴，木柴里还混入了一个残破的木质轮椅，应该是之前的住户丢在这里的。
　　还好灶台和铁锅完好无损，做饭是没问题的。
　　备菜的台面上放着三个油腻腻的小罐子，崔三问掀开盖子瞅了瞅，只剩一些盐巴。

　　仓库里面除了一些农耕用的工具，还有两个黑漆漆的火盆和三个铁皮桶，如果有木炭的话，就能取暖了。

　　他们是来借住的，不能要求太多，只是茅厕的位置让崔昭昭有些介意。

　　茅厕看起来很小，位于南墙根儿，其他方位用木头围着，在东侧留了一个很窄的出入口，没有顶棚就算了，偏偏围墙都很矮，男人们若是站着方便，胸部往上的部分都能露出来。

　　崔昭昭在院子里溜达的时候，男人们也没闲着，跟着村长挨家挨户地敲门。

　　跟要饭似的，讨来不少好东西。

　　还有几个七八岁的孩子跟在他们身后凑热闹，只是，秦朔有些奇怪，怎么都是男孩子？

　　他就顺口一问。

　　村长笑呵呵地回答：“我们村子得到喜神的庇佑，生出的孩子有九成是男孩。”
　　他口中的喜神指的是喜山之神。

　　秦朔和宇文峥互相看一眼，敷衍地笑了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他们才不信这套迷信的说辞，估计是这块地方水土特殊，所以才会接连生出男孩。

　　周小路却不管不顾地“切”了一声，脱口而出：“这哪是喜神，分明是丧神。”

　　听到不吉利的话，村长的脸色骤变，抬起拐杖重重地敲了三下墙面：“小孩子不要乱说话，惹怒了喜神是要断子绝孙的。”

　　宇文峥赶忙打圆场：“他年龄小，不懂事，别跟他一般见识。”
　　说完又瞪了周小路一眼，让他闭上乌鸦嘴。

　　三人围着村子转了一圈，返回住所时，没有一个人的手是空着的。

　　宇文峥和周小路抱着四床棉被和几个枕头，摞的很高，只有眼睛露在外面。

　　秦朔提的竹筐也装满东西，有几块红薯和两颗大白菜，还有不少鸡蛋和黑漆漆的木炭，看来他们不用挨饿受冻了。

　　宇文峥一边在床上铺被子，一边感叹：“村民们都很淳朴善良呀，给了不少好东西，还有个小兄弟说要送来一坛自家酿的酒，让我们暖暖身子。”

　　“村长看着确实挺面善的。”崔三问在一旁打下手。

　　“在这样一个亲如一家的村子里生活也挺好。”宇文峥说。

　　“但是，”崔三问话锋一转，“那个叫傻春的姑娘，给我的感觉有些奇怪。”

　　“这有什么奇怪的，烧傻了呗，你忘了小时候，咱们路过石塔路的时候，总有一个傻子冲我丢石头，听说也是烧傻的。”

　　“人家也不是无缘无故冲你扔石头的呀，你打碎了人家的宝贝瓷葫芦。”

　　“我也不是故意的，都赔给他一个新的了，还是不依不饶。”

　　这边在卧室争论往昔的时候，崔昭昭和秦朔已经提着桶去村口打水了。

　　其实两个铁皮桶都被秦朔拎着，崔昭昭只起到一个陪伴的作用，她也不是非得过来，只是早晨在井口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想来确认一下。

　　两人“咯吱咯吱”的走到一半时，傻春突然从旁边冲出来，秦朔下意识的将崔昭昭护到身后。

　　她依然挂着标志性的笑容，没有说话，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就这么呆愣愣地站着、盯着他们看。

　　把秦朔看的有些发毛。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黑色棉袄的男人急匆匆地跑过来，提了提松垮垮的裤腰说：“对不住啊，没吓到你们吧。”

　　他一把攥住傻春的手腕，把人往回拽，顺便瞄了一眼秦朔身后的崔昭昭，再看向秦朔时，眼睛亮晶晶的：“兄弟你真有福气，媳妇儿长得跟仙女似的。”

　　秦朔皱起眉眼，将崔昭昭挡着严严实实。

　　他没有否认“媳妇儿”这个词，却因为男人看崔昭昭的眼神而感到不悦。

　　“啊啊啊......”
　　傻春因为被抓的不舒服，一直在旁边叫唤，另一只手不停的拍打男人，想要挣脱束缚。

　　男人却不为所动，反而抓得更紧了：“闹什么闹，跟我回家！”

　　“我叫二牛，是村长家的小儿子，你们有什么需要的，就来找我，千万别客气。”

　　二牛跟秦朔讲完最后一句话，转身拖拽着傻春往回走，边走边骂：“你这个傻娘们，再折腾人，我就把你扔到乱坟岗。”

　　街道在“啊啊啊”的叫声和谩骂声结束后，终于又恢复平静。

　　从二牛出现开始，崔昭昭就在认真观察，从上看到下，发现他的牙齿和指甲上，有和村长一样的黑色斑点。

　　难道是遗传？崔昭昭有些怀疑。

　　秦朔望着二牛远去的背影，低头看向崔昭昭，问：“你有没有觉得，村子里的人过于热情了？”

　　崔昭昭点头：“面对一群来路不明的外人，他们不但没有刨根问底，还热情的招待，确实不寻常。”

　　“我们稍微歇歇脚，就赶紧离开吧。”秦朔往前迈步。

　　崔昭昭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有我在呢，出不了事。”

　　秦朔：“？？？”
　　你一个弱不经风的大小姐，哪里来的底气。

　　正当秦朔转着辘轳打水时，三个孩子从牌坊那里跑过来，好奇地围着他们转圈圈。

　　一个胖乎乎的、留着西瓜头的男孩突然开口：“姐姐你长得真好看，给我做媳妇儿吧。”

　　崔昭昭垂眼瞧他，极其冷淡地回复三个字：“你不配。”

　　胖男孩被这句话吓得一愣，随即咬着嘴唇，恶狠狠地瞪向崔昭昭。

　　崔昭昭不服输地瞪回去，还打起赌：“谁先眨眼，谁是□□。”

　　就在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比拼时，秦朔提着两桶水慢悠悠地从中间穿过。

　　胖男孩因为干瞪眼的时间太长，眼泪不停的涌出来，终是坚持不住，败下阵来，崔昭昭挑衅般地耸耸肩，一字一顿地说：“癞□□。”

　　她因为比赛获胜，心情极好，哼着小曲儿追上秦朔。

　　秦朔看她得意的样子，无奈的摇头笑笑。

　　两人没走多远，就听到身后传来孩子们嬉闹的声音——
　　“你拍一，我拍一，我们一起来拍喜。”
　　“拍一拍，喜来到，迎喜神，喜神笑。”
　　“你拍二，我拍二，明天娶个新媳妇儿。”
　　“拍一拍，喜来到，有了三个胖小子儿。”
　　“你拍三，我拍三......”

　　*
　　崔昭昭只顾着跟人瞪眼，差点忘记正事。

　　在秦朔搬起水桶往水缸里倒水时，她在一旁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草药味。

　　紧接着，她又用葫芦瓢舀起一口水，整个灌进去，入口清爽甘洌，确实是好水，潞城的水质跟这个相比，差了不少。

　　真是可惜了，崔昭昭摇摇头，可惜这水有毒，如果饮用的时间超过一年，现在差不多该入土了。

　　她瞧着傻春和那些孩子的牙齿和指甲上也有黑斑，估计全村都中招了，用一句话概括就是——全都命不久矣。

　　“这么冷的天，怎么喝上凉水了。”秦朔从崔昭昭手中接过水瓢，往铁锅里舀了几瓢水，又转身去拿木柴，熟练地点火烧水。

　　崔昭昭笑了笑，感觉自己像极了被长辈唠叨的小孩子。

　　就在这时，宇文峥推门走进来，左右看了看，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秦朔起身拿起一颗大白菜走到案台边：“没有吃饭用的碗，你去村长家借一些过来。”

　　宇文峥：“得令！保证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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