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寒

　　放假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
　　中秋刚过，买的月饼还没吃完，学生就要赶去上自习了。

　　方晴雨依然是不来自习。
　　木斯年下意识往她那儿看了一眼，意料之中，没有人。

　　等到正式上课，木斯年才算是见到了方晴雨。

　　看见熟悉的脸，木斯年不知不觉就露出一个笑容。
　　心情可算是豁然开朗。

　　方晴雨有些心不在焉，径自走向自己的座位，没有注意到木斯年。
　　然后，木斯年看着她开始往书包里装课桌上的书。

　　忽然想到秦雨说的那些话，又想到方雨晴和崔小兰，木斯年心里咯噔一下。
　　她有些着急地走到方晴雨身边，轻声问方晴雨怎么了。

　　方晴雨装书的手一顿。
　　偏头说了句“没什么”。

　　木斯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过了一小会儿，方晴雨又说。
　　“没事的，你别担心。”
　　说完，手上的动作又继续了。

　　在这之后，一连好几天，木斯年都没能见到方晴雨。
　　拿着手机想给她发消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表达那些情绪。
　　改改删删，终于还是归于寂静。

　　一般情况下，同学家里出现了情况，影响到同学的正常上课，班主任都会让班干抽时间去探望一下。

　　木斯年旁敲侧击李华好几次，都被李华糊弄过去。

　　但正是因为李华的不明说，木斯年心里更是着急。

　　摸了摸嘴角燎的泡，木斯年疼得嘶了一声。
　　陈西西横了木斯年一眼，翻了个白眼，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
　　张胡宇无奈地摇摇头。

　　等到下课，张胡宇把木斯年喊到走廊上。
　　木斯年到了走廊，才发现除了张胡宇还有一个人。

　　对上木斯年的眼睛，季丽丽的目光下意识闪躲。
　　木斯年也认出来，这是方晴雨第一个同桌。

　　“她很担心方晴雨，跟她说说你知道的事情就好了。”
　　听到张胡宇的话，季丽丽深呼吸了一下，没那么紧张后，才开口。
　　“我和方晴雨之前是一个村子的，我爸和方……方博是发小，方博就把我也搞到这里读书……”
　　意识到自己逐渐跑题后，季丽丽的声音越说越小。
　　然后，她停下来，重新开始说。
　　“我爸说，这次是因为方晴雨她姐姐的事情，方晴雨才回去的。”

　　“方雨晴怎么了？”
　　木斯年看着季丽丽的眼睛，季丽丽有些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听我爸说，是方博要带方雨晴走。”
　　季丽丽见木斯年神情不好，犹豫了一下，还是补充了一句。
　　“木斯年，我……我们什么都做不了的。”

　　季丽丽说完，看向张胡宇，张胡宇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季丽丽如蒙大赦，快速逃走了。

　　“木斯年，她有一句话没说错，我们确实什么都做不了。”
　　张胡宇背靠走廊的栏杆，仰着头，说。

　　木斯年看了张胡宇一眼。
　　“只有方晴雨才能说这句话。”
　　说完，木斯年转身便想回教室。

　　在她快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
　　张胡宇揽住她的肩头。
　　他笑着。
　　“我现在也这么觉得。”

　　陈西西看着班门口拉拉扯扯的一对男女，心里很窝火。
　　听见班里还有男生起哄，她一拍桌子，站起来。
　　“叫什么叫，还让不让人学了！”
　　班里安静了一瞬，然后，便有些变本加厉地躁动。
　　陈西西不甘心地向门口望去，却恰好对上张胡宇的视线。

　　纵然恼怒，陈西西的心依然失跳一拍。
　　但，男主人公却轻飘飘地移开视线。

　　对视，对于张胡宇来说，只是一个意外。
　　他根本就没想看她，就算看到她，也没注意到她。

　　陈西西在众人的起哄中，冷着脸坐下。

　　木斯年感觉到了这场热烈的闹剧。
　　她再一次感觉到张胡宇其实挺冷淡的。

　　晚自习结束后，和李潇潇、莫小鱼道别，木斯年便骑车去约好的地点找张胡宇。
　　两人最终还是决定先去一趟方晴雨的家。

　　到了方晴雨家楼下，木斯年倒是有些踌躇。
　　张胡宇看着亮着灯的那户人家，开口。
　　“应该在，上去吧。”
　　木斯年也抬头看向方晴雨家的那扇窗，脚动了一下，却还是没有往前走。
　　“我们这样做，真的能帮上忙吗？”
　　张胡宇挑眉。
　　“发消息不回，学校不来，问李华李华也不说，不来找这儿找她到哪儿找她——要先找到她，再问我们能为她做什么吧？”

　　木斯年点点头。
　　她率先走进楼道。

　　木斯年敲响了方晴雨家的门。
　　敲门的那一刻，门后似乎传来了什么声响。
　　但很快就归于平静，也始终没见到人来开门。

　　木斯年从书包里掏出一直藏着的手机。
　　发了一条消息给方晴雨。

　　这是木斯年给方晴雨发的第53条消息。
　　方晴雨回复0条。

　　等了大概十分钟，里面突然传来哭声。
　　木斯年心脏猛的一跳。
　　想起来今天偷偷去李华办公室看到的那张信息表上，方晴雨的联系方式。
　　凭着记忆，快速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电话接通的时候。
　　木斯年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指一直在颤抖。

　　“方晴雨，你怎么样？”
　　木斯年急切地问道。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方晴雨平缓的呼吸声。
　　听着这呼吸声，木斯年的心才稍稍有些放松。

　　“你是不是在我家门口。”
　　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木斯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复。

　　见联系到方晴雨的木斯年立刻放松下来，张胡宇便也没打算插话。

　　“你先走，不要管里面发生的事情。”
　　没等木斯年回答，方晴雨又说了一句。

　　“仙女，我们都在等你回来。”
　　木斯年想问问方晴雨，她能帮她些什么，她们能帮她些什么。
　　但不知怎么回事，脱口而出的竟是这一句。

　　方晴雨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木斯年正想开口问方晴雨，她们到底能为她做些什么。
　　方晴雨说道。

　　“我会回来参加期中考试。”
　　顿了一下。
　　“别担心我。”

　　尾音未落，电话就被挂断。

　　见木斯年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张胡宇便知道，两人的通话算是结束了。

　　“怎么了？她说她什么时候能回来？”
　　张胡宇问木斯年的话很完美地被开门声打断。

　　崔小兰满脸泪痕，妆都哭花了，脸上黑一块，黄一块。
　　她皱着眉，见到门口的两人，脸色更是难看。
　　对着两人就是破口大骂。
　　操着一口流利的方言，骂人速度飞快，语调拿捏很完美。

　　见到是崔小兰，木斯年松了口气。
　　崔小兰的态度对于木斯年来说不重要，现在重要的事情是弄清“方雨晴怎么了”以及方晴雨的处境。
　　所以，她态度很好地询问崔小兰。
　　“阿姨，我找方晴雨和方雨晴，请问她们在吗？”

　　崔小兰让木斯年滚。
　　但是木斯年没动半步，很固执地站在门口。
　　崔小兰气得想打木斯年，扬起的巴掌在见到冷着脸、眼神充满攻击性的张胡宇时，又悻悻落下。

　　一对二，纵使崔小兰没念过几年书，也是知道，这万万使不得。

　　“她们不在，谁知道她们死哪儿去了！”
　　崔小兰语气仍然很冲。

　　木斯年其实不太信任崔小兰，很想进去看看，确认一下。
　　但张胡宇拽了她一下，示意她看门口的鞋。

　　方晴雨和方雨晴穿的拖鞋还有之前木斯年来这儿穿的拖鞋全部在门口摆着。
　　除了这拖鞋，就只有一双女高跟鞋。
　　大红色的，款式新潮。

　　木斯年定下心神。
　　和张胡宇一块儿走了。

　　“接下来怎么办？”
　　张胡宇在坐上出租车之前，问木斯年。

　　木斯年闭了闭眼。
　　“方晴雨带着方雨晴能去哪儿，你应该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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