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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庸之道
比神欢颤抖着手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两日过去了,楼下派出所没有一点消息。当然,这其实没什么。
她抓住拿着组员签好字文件从她身边经过的苏嘉佟的胳膊,缓慢劳累地叹了一口气,“我真的不能放假吗?”
“不能。”不只是苏嘉佟,八号小组齐道。
好冷酷的回答,比神欢心都得颤一颤。
“现在才工作第……”
“第五天。”沈行川接着雷迎烁卡住的话。
“对,”雷迎烁拍手,“才第五天!才第五天呢神欢同事,你再撑撑嘛。”
“我撑不住……”
苏嘉佟也拍拍她的肩,指了指外面明媚的骄阳,“都说了我们这行没有双休啦,而且欢欢,现在是早上十点,你刚到工位半个小时耶。”
“才半个小时又怎么样,我每日下午都在被精神攻击,我每日受的伤都需要二十四小时来疗养。”
她咬牙,“苍天啊大地,陈星雪这个任务到底还要多久才能结束啊!”
没错,让比神欢如此崩溃的,便是这个曾让她觉得清闲的闻天语·陈星雪任务。他们一家子真的是太能唠了,音量也大,简直是到了噪音的地步,不能玩手机,不能戴降噪耳机,那么多天下来,五人听得烦了,听得焉了,听得憔悴了。
他们一家子还是奇葩,每天都能有让人目瞪口呆的新奇举动。比神欢昨天被三只癞蛤蟆吓得一蹦三尺高,一问是陈星雪养的宠物,带来跟她道别的。
什么宠物啊,不就是癞蛤蟆吗?雷迎烁没忍住他的吐槽,然后便被功夫青蛙一套连环招送离了现场。
“还要做几天啊,我真的要受不了了。”比神欢以手掩面。
她昨天做梦都是那□□蹦起的英姿。
“快了快了,今天已经是第五次了,过半了已经。”苏嘉佟安抚她。
比神欢没被安慰道,她叹了一口气,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最近几天怎么那么开朗向上了?”比神欢疑惑地看着苏嘉佟,明明刚开始接这个任务的时候,反应最大的就是苏嘉佟啊。
“我可是有三年工作经验的老人家了,这点挫折算什么,调整起来轻轻松松的。”
比神欢质疑后仰。
她看向旁边也轻轻松松的沈行川和雷迎烁。
“我们也是很有经验的好吧。”
真的吗?
她总感觉最近几天,同事们的情绪似乎都好了很多,没那么丧了,而且公司,朋友圈,都透露着一股诡异的熟悉感。
短暂的思考过后,比神欢研究的目光牢牢锁定苏嘉佟。
“真的啊,干嘛不信我。”苏嘉佟坦荡与她对视。
“是吗?那你把公司论坛打开来让我看看。”
“好吧假的。”
苏嘉佟迅速认错。旁边哪二人侧过眼神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比神欢哼了一声咬牙。她就知道她自己猜的肯定没错,他们肯定又在那个她进不去的论坛里说她的笑话,她抱胸,“说吧,你们最近又在聊什么?”
“很多啦,”雷迎烁捧着手机给她念,“比如说——震惊!锦鲤竟是比翼鸟!”
“理性提问有没有人见过比翼鸟的本体或神魂”“因为是比翼鸟所以胆小吗?”“比翼鸟族人的头发是红的还是青的,比神欢染发了吗?”
苏嘉佟点头,然后道:“我们在探讨一个新的问题——因为是锦鲤所以喜欢吃豆角,还是因为是比翼鸟所以喜欢吃豆角。”
“简单来说就是豆鱼和豆比之争。”
?
比神欢凑过去看,豆角锦鲤的观点她早就看过了。而豆比的高赞评论便见——比翼鸟是鸟类,鸟类多食植物,我们经常可以看到小鸟啄食果实,于树上,于田野间,同理,是因为是比翼鸟,所以喜欢吃豆角!
比神欢都无语笑了,他们平时就不能在论坛里聊些高智商的问题吗?虽然她只在这里待一年,但她还是会感觉自己的智商被拉低了耶。
“没有啦,还有别的比较高级的辩论的。”苏嘉佟为她的同事们辩解,要翻给她看。确实,讨论区从史前讲到新社会,从物化讲到神理,从宇宙讲到微粒,两边扯头花,确实是高级的很。
不过比神欢的注意力全在近两千的参与量上了。
真好,一整个闻粤怕是都参与进去了。比神欢要为他们共同的爱好而鼓掌,然后用诗朗诵的语调说出那句——神经病。
比神欢:整个公司一天天的精神状态比我还不正常。
“你们是哪个党派?”她问八号小组。
“鸟党。”
“比翼鸟耶,多高级啊。”苏嘉佟双目放光。
“哦~”比神欢意味深长地拉长音点点头,“你们贿赂贿赂我,我就去宣布鸟党获胜。”
“嘿,你还挺会挣钱。”
“不过你来晚了,我们昨晚已经结束战争了。”
“啊?谁赢了啊?怎么这么快,他们扯头花扯那么狠,输的那方就甘愿那么简单结束战争?”
“我们握手言和了嘛,”苏嘉佟朝她眨眼睛,“欢欢你猜猜你现在叫什么?”
“?什么?”比神欢有种不好的预感。
“叫豆比翼角锦鲤鸟。”
“???”
“你干嘛?”
午饭点,崇池疑惑地看向夹着块豆角认真端详的比神欢。她表情严肃,摸着下巴看着颇是认真。
“你说豆角炖锦鲤好吃吗?”
旁边的三人噗嗤就笑开了,捂着嘴怕喷饭,苏嘉佟和比神欢肩挨着肩坐,已经要笑倒在比神欢身上了。
疑惑眯眼,虽然不明白比神欢为什么要问这个,他们为什么笑那么欢,但崇池还是思索了答,“锦鲤是观赏鱼,应该不太好吃。”
“那就好。”
比神欢将豆角塞进嘴里嚼吧嚼吧吞了,畅快道,“我待会就煮了给翁老头子送过去。”
崇池愣了一下,总算反应过来是什么事了,见他也忍不住笑,比神欢便知道他也知情,没忍住又骂了一遍。
“这老头子还挺新潮啊,看论坛扯头花就算了,还要来掺一脚和稀泥?”
“和稀泥就算了,豆比翼角锦鲤鸟是什么东西啊?!”
没错,这握手言和的结局,这奇长无比又两不得罪的名字,便是翁无侯下场的结果。比神欢都能想象到他摸着胡子,用沉稳而缓慢的语气说出那句——我说两句啊。
比神欢气得牙痒痒,“我今晚就去菜市场挑锦鲤。”
比翼鸟不能吃,找条锦鲤她总是能的。
“那得去观赏鱼店,菜市场哪卖这个啊。”
苏嘉佟又要犯贱,“而且,你真的舍得手刃同类吗?”
“有理,那还是把你和豆角煮了送给他吃好了。”
“哎欢欢我不是你最爱的宝贝了嘛?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不是,豆角才是我最爱的宝贝!”
闹剧一直持续到了下午。
“陈叔,要不你给我煮个豆角炖鱼呗。”比神欢对面前的陈爸爸一脸真诚道。
陈泽恒,也就是陈爸爸,正挥刀备菜,闻言擦了下手停下来思索,“诶,这个搭配搭配倒是少见。”
起码他这么些年来是没见过的,但两样东西都挺百搭,混在一起,应该也不算难吃。
陈泽恒看了看今天的菜,确实有这两样,“不过比老师想吃的话,我试试。”
“我劝你们慎重。”
语音自天而来,那是站在梯子上用盒子罩住烟感报警器的沈行川。
是的,这一切组合起来,确实是非常诡异的画面。简单来说就是陈家要在终相闻交谈室里煮菜,但这史无前例。
——“这符合规定吗?”
“你们组织的规定也没说不行啊。”
于是五人就目瞪口呆地看着锅碗瓢盆和鸡鸭鱼肉被搬进了房间里。
“其实他们昨天有聊到这个,我没当回事……”苏嘉佟愣愣地翻开自己的文档记录。毫无意外,陈星雪的主意。
比神欢倒显得比较平静了——毕竟陈星雪,她癫嘛。
沈行川单手叉腰,“我说,你们真的要在这里煮满汉全席?”
“没有啊,只是一点星星喜欢的家常菜而已。”
陈泽恒辩解,苏嘉佟凑到扶着梯子的雷迎烁旁捂嘴,“我刚刚看了菜单,比我上次回老家吃婚宴都多菜。”
“哇。”
“那我们有口福了!”
苏嘉佟:“……”
“闭嘴吧你这个小矮子。”沈行川无语叹气。
崇池从外面进来,踩着板凳将胶纸递给沈行川,他将正跟陈恒沟通是用锦鲤炖而不是用普通鱼炖的比神欢赶远了些,“一边玩去。”
比神欢无语吐舌头,一蹦一跳走了。
“谢谢你啊崇先生,”陈恒笑呵呵,“豆角炖锦鲤那可难做,你给我解了围了。”
崇池只是客套笑了笑,“您不用放在心上的,以她的性格,您要真答应了,她得自己反悔。”
“我刚刚去厨房问过了,他们不能让你进去煮菜,您就在这煮吧,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崇池往上看沈行川,他已将盒子粘在墙上,冲自己比ok。
嗯,有他和沈行川两个靠谱的,不会出事的。
“妈咪,这个不好看。”陈星雪嫌弃地想用手指划陈梓暖的屏幕,可她手冰凉,屏幕没反应。
陈梓暖便自己去划,露出下一张美甲样式图来,“这个呢?”
“诶,这个好看多了!妈咪你去做这个吧!”
“好好好,我晚上就去做,明天呢,就给你看,好不好?”
“好!”
“妈咪我跟你说啊,给我做这个指甲的那个姐姐手艺很不错的,就是可惜我的尸体已经被烧掉了,不然还能找她再做几次。”
比神欢在旁边听她们倚在一起聊天,往便签上打字。她看向陈星雪的手指。人的魂魄形态会呈现出□□受损死亡前最完整时的模样,而陈星雪确实做了美甲,上面是冬雪、圣诞老人与麋鹿元素,与她的名字很配,在这个夏日里显得格外清凉。
她的尸体招完魂不久就送去火化了,陈家还打申请,想让陈星雪去旁观,不过没被允许
——除了收集魂魄之时,天语司的任务对象不可以出现在闻天语和终相闻大楼外的任何地方。
那日五人陪同着她在终相闻看直播,甚是小心,还好陈星雪虽表现得好奇,但还算是平静。
“妈咪我去看看爸比那里做得怎么样了,你跟美甲师沟通好就来找我哦!”
陈星雪说着起身往陈恒那边走,路过比神欢时还甜甜叫了两声姐姐。
“比老师,之前都没什么机会和你交流,今天总算有了,”陈梓暖感激的眼神看向比神欢,“真是谢谢你们的努力,才让我们有了最后说说话的机会。”
五人平日其实不会像这样坐在内室里听他们聊,都是在外室听着,今日只是煮饭这事太史无前例了,所以他们进到了内室里。
“没什么没什么,你们付了钱的,这是我们的工作嘛。”
比神欢摆手道。她关了便签,正想着法子离开,本来是无聊才走到这边来,算是帮佟佟跟进一下现场,现下主要当事人走了,她在这倒显得多余尴尬起来。
“工作之外,星星也很喜欢你呢。”
“她从小到大喜欢的人不多,喜欢的点也怪,想来比老师肯定有过人之处。”陈梓暖笑着夸她。
如果显得很怕陈星雪也算过人之处的话,那的确是。
比神欢腹诽完,倒生了多聊两句的念想。
“她的性格,一直是这样吗?”
比神欢好奇地问陈梓暖。
陈梓暖点点头,“一直都这样,从小想法就很天马行空的。”
“小时候啊,喜欢她的老师就很喜欢她,夸她古灵精怪,讨厌她的老师啊,就很讨厌她,说她疯疯癫癫。我们为这事没少去学校和老师喝茶呢。”
她嗔怪着,眼里却全是甜蜜。
可话锋一转,她道:“后来她得了病,身体越来越糟糕,但还是那样子,不过这时候老师体谅她,我们很少被叫去学校了。再后来,她身体太差了,就去不了上学了,我们就在家里陪她闹,我们,也就没再去过学校了。”
“要是真的因为伤病,而换了副性子,我们才要更心疼呢。”
她又笑着点点头,眼角好像有不明显的泪滴,被她不经意间擦去。
“她没变。”
“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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