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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子这是第三次在自家宅前的巷子里见到小乞丐了,之前他都是假装路过,然后往破碗中丢上几两银子,这回却直接将人带回了家。
小乞丐最后的记忆停留在那片雪地,决定自己一定是冻死后上了天堂,才会在如此温暖整洁的房间里醒过来。
身上的知觉在慢慢恢复,麻木感过后是难耐的痒意。他不舒服地动动,伸手便要去抓,却立马被人拦住了。
“不要乱抓,你冻伤得很严重,会开裂的。”
小乞丐闻声看向这个说话的人,抬眸的瞬间便一下子愣住了。
小公子穿着华丽又厚重的灰白色狐裘,从外面带进来些许寒气。许是屋内温度太高,也可能是急着阻拦自己,彼时他的额前结了一层薄汗,正微微喘着粗气。
小乞丐记得他,每次施舍的银子都要比旁人的大,还总是会在离开时对着自己笑。而他自知卑贱,除了不停弯腰致谢,甚至都没有勇气抬头去看他。
本以为如此富贵之人,自己这一辈子都难有交集。没想到而今竟是住进了他的家,并且可以这样与之平视。
小少爷见他许久不说话,只是呆愣地盯着自己,首先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纪衍”
“我身边还缺个侍从,不知你可感兴趣?”
小乞丐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您的意思是,我可以留在这里?”
小少爷点头道:“没错。”
就这样,小少爷身后从此多了一个话不是很多的侍从。虽是闷包一个,但与他的少爷之间有种莫名的默契,总能猜到他心中所想,久而久之也就成了少爷最离不开的人。
小少爷被仙门选中兴冲冲去找小乞丐分享,可他听到消息却并没有表现得很开心,反而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他质问道:“少爷这是要舍下我,自行去门派修行吗?”
“我自然是不想的,可是……”小少爷为难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怎么没有办法?”小乞丐语气颇具诱导性,缓缓说着“你恳求师门带我一起去不就成了?”
小少爷的迟疑写在脸上“这……”
“阿衍也不是非去不可,只是怕少爷身边没了我,将来的日子会不习惯,我也放心不下。”
小少爷是个耳根子软的,见他如此为自己着想,心中不免感动,拒绝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了。
所以后来,他开始以自身相要挟,声称若是门派不收下小乞丐,自己也就不去了。此仙门掌门人是个惜才的,不想这颗修炼好苗子白白浪费,思虑再三后便答应了他的请求。
主仆二人的修炼之路也就此开始。
小公子天资卓越,加之性情坚韧又勤奋刻苦,所以修为突飞猛进,不日便小有所成,一度成为门派榜首。
而小乞丐本就是靠不正规的方式进入宗门,天赋简直不能看,修炼进度异常缓慢,大部分时间都停滞不前,怕是连山门中的杂役弟子都比不上。
如此大的差异使他心生嫉妒,经过长时间的积累,一些东西终究是变了质。
那日小公子欢欢喜喜地回家探亲,推开门却看到了他这一辈子都不想见到的场景。
宅子里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有家中下人,还有他的至亲……
他们就像破布娃娃一样丢弃在那里,血液自身下流出,在地上汇聚成小溪。大部分都已经干涸了,但依旧刺眼。
家宅上下六十多口人,一夜被屠,无人生还。
他已经不知道后来自己是如何凭一己之力将所有人埋葬的了,只记得那天的风很大,雨很冷,却再也没有人会提醒他多添衣物了……
回到山门后,为了麻痹自己,他开始没日没夜地修炼,最后开始了漫长的闭关。
待再次入世,已经是十年之后。
昔日的小乞丐已经娶妻生子,后续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使得功力大增,在老掌门仙逝之时临危受命,继任了掌门之位。
他是这世间唯一一个可以同自己聊聊过往的人了,小公子格外珍视这份情感,看着站在山门外迎接自己的小乞丐顿觉亲切,不由分说便走上前去,没有一丝防备。
小乞丐也是满脸笑容,张开双臂轻轻抱住了他。
“欢迎回家,公子。”
小公子刚想说些什么,胸口猛然传来抽痛,而后便感到灵力滞涩,似是被什么压制住了。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呛咳着呕出一大口血。
“有时我就在想,这老天当真不公,为何如你这般蠢的人都可以拥有傲人天赋,受到追捧。而我却只能当个废物,被旁人瞧不起。”小乞丐嘲讽地笑笑,声音冷漠又阴狠。“可是天赋异禀又如何?无论你如何厉害,不还是会被我骗得团团转,弄得个家破人亡,最终死在我手上。”
“是你……”小公子突然暴起,愤愤地抓起他的衣领,仿佛要将这个人撕碎。“我家门被屠,都是因为你!”
“是又怎样。”小乞丐不以为然地说着,手又往他心口没入一寸。“谁让你父亲做了有违朝纲的营生,我不过是向皇上小小检举了一下,推波助澜罢了,说到底还是你们自作自受。”
“纪衍!”小公子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便再没有力气推开他,声音也逐渐变得虚弱,却还是恶狠狠地说着话,语气中满是排解不开的恨意。“你就是个畜生,早知如此,那日我救猫救狗也不会救你。”
“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小乞丐无视耳边的咒骂,手中持续用力,最后竟是将他整个心都挖了出来。
小少爷意识消散的瞬间,听到的是这样一句话。
“安息吧少爷,愿你好梦。而我将会代替你,走上这世间巅峰。”
………
故事终于接近尾声,纪杭佑从方才看到乞丐的名字便开始反常,而今读完结局更是情绪激动地大喊大叫。
“不可能,这都是假的!纪衍…纪衍是我父亲,他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
“冷静一些。”启褚卿和哑叔一左一右将他按住。“没人说这是真的。”
说罢,启褚卿将掌心按在墙壁的刻字上,那些字瞬间扭曲变化,重新排列组合,最终形成了一个全新的故事。
“走吧,还是从一层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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