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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枝
顾贤之本身很多事情还未找到答案，就来更多莫名其妙的。
他镇定思痛两日，虽说依旧没有搞明白，为何自己成了沈从华愿意服从的犬王就是。
不过这话有点像骂自己，但那孩子又是犬族，没有办法的事。
他总不能把好好一条大黄犬说成是狼吧。
哪怕犬族只是狼族分支，同源是灰狼，也不能否定人家出身。
不过就是因为如此，他才会觉得当下这个主要问题诡异。
为什么他的狼崽子像犬一样服从听话，沈从华则像狼一样野性叛逆？
到底谁才是祖先？
头疼。
顾贤之揉揉眉间，而因为现在是早上，那对师徒还未来，萧重桦就乖乖呆在他身侧，挨着他。
瞧小徒弟如此安静黏人的模样，他联想那不服输疑似返祖的犬族少年，他问：“重桦貌似天生就喜欢我啊。”
他感觉到肩膀有触感，随后听见身边人开口：“嗯，师父救了我，拥抱也很温暖，会包容我。”
救了他……
顾贤之回想明光城让他们相识的案子，想起那些再来一次也救不下的孩子。
他屏住气，随后快速恢复正常。
‘没关系，至少萧重桦活下来了。’
他在心中安慰自己，嘴上则说：“重桦就是因为这个才想追逐我？”
“……不，还有很多。”萧重桦张口无声，无法清楚描述自己的喜欢，“我不会说话。”
白发人瞧那小脸上的苦恼表情，他作为师父安慰表示没事。
他告诉徒弟，在懂得分别这个大目标之外，自己也会教对方别的东西。
“时间还有，慢慢来。”他拍拍徒弟头顶，随之听见脚步声。
往门口去看，那对师徒如约而至。
他们今日关系还是不好，其中做师父的六皇子露出无奈表情，还夹杂求助。
顾贤之知道今天得去解决这对师徒的事，否则往后日子会多被打扰。
不过他没选择直接开口去说，而是让他们进屋坐下来，简单询问有没有吃早饭，得到没空着肚子，他便为人倒上茶水。
“小沈来云曦门这么久，有想过未来做什么吗？”他把茶递过去。
沈从华直接谢过，随后回答白发人的提问：“想除魔。”
“为什么？”
“……呃。”
犬族少年面上露出尴尬表情，他看眼身旁保持沉默的师父，犹豫片刻才说出原因。
他是吃百家饭孤儿没错，但被带回云州之前，村子遭受肆阶带头的邪魔袭击，是凌鹭配合除魔小队才解决此事。
但因为救援来的太迟，村民死伤严重，在凌鹭先借自身东离国皇子身份安置好幸存者之后，突然从中挑出年龄最小的他带回来。
虽然如今名字是凌鹭赐予，但他既没拒绝，也没因不喜欢对方离开云曦门。
顾贤之这么一听，觉得这俩关系没差到无可救药地步。
可为什么沈从华会嫌弃凌鹭窝囊呢？
印象之中，他这老友除嘴巴毒点，因为身份带来的傲慢点，其他都没差到让人厌恶地步，窝囊就更不用说，身份地位实力都明明白白摆着。
他推测不出到底是因为什么，于是决定开口去问。
那犬族少年张口说：“嫌他喜欢你…呃不是，嫌他对自个喜欢的人拧拧巴巴，不肯付出行动就爱借别人去接近。”
安静旁观的狼崽子耳朵瞬间竖起来，顾贤之没发觉，他在琢磨这话是个啥意思。
他刚才听完第一反应，是好奇凌鹭怎么突然有喜欢的人。
他认识对方这么久以来，从没见过这家伙提恋爱这事，而他自个想着龙族是寿命最长的妖族，也是能停留在年轻时段最久的，就觉得对方对此抱着不着急心态。
再者这家伙在家中排名第六，是倒数第三小的孩子，其他哥哥姐姐都还未谈婚论嫁，哪怕他到底估计都看不到对方娶媳妇。
所以这会意外得到情报，那真是惊讶。
算是铁树开花吗？
顾贤之在琢磨琢磨回味那几句话，然后发现不太对。
沈从华是不是提到他了？
他皱起眉头去怀疑，结果凌鹭赶紧出声。
“你这年纪又懂什么情情爱爱。”
“哈？那我说我喜欢顾师伯，你吃醋不？”
“……”
屋中两个大人视线瞬间对上，他们两人只看一眼彼此，然后错开。
屋中陷入沉默，小孩方那不小心说明白的犬族少年察觉到大人们不对劲，他两边打量，然后意识到不妙。
而萧重桦靠着顾贤之，目光冷漠注视对面那对师徒。
其实他对这两印象还是处在陌生阶段，以及闯入领地的敌人。
不过有师父压制，加上他要克制自己别再重蹈覆辙，才老实当做不在意。
但现如今他彻底明白，那东离国六皇子对师父图谋不轨，心里腾升想要驱赶敌人的烦躁。
于是他垂下眼帘。
冷静，这是师父的朋友，二十七年浓厚情谊，会比他更重要。
……对，比他更重要。
萧重桦不言去克制自己，而顾贤之在迅速思考之后，开口打破这份沉默。
“小沈哪怕想除魔，也不能落下必要课程，但今日我可以尝试教会你运用法术基础，你觉着如何？”
“当真！”
“嗯，也不止单独教你，还有重桦，他也对这感兴趣。”
萧重桦耳朵立即立起来，他眼睛睁开看向身边人，而师父笑眯眯问他是不是无聊到睡着了。
他摇晃脑袋否认，身后尾巴一晃一晃，又用头蹭蹭师父。
“你这孩子比小沈还像犬族。”顾贤之无奈摸两下。
徒弟依旧听他话表达自己的心情：“喜欢。”
他们互动被收入他人眼中，虽不出声，却还是各自生出对此的不同看法。
而顾贤之也不会让他们多想，他需要解决那尴尬气氛，于是让几人到屋外教学。
其中凌鹭被拉过来站在顾贤之身边，两个则小孩被安排站一块，四人两组面对面。
凌鹭纳闷自己为什么要站在白发人身边，但想到能和心仪之人并肩，又不禁开心。
只是他更希望对方没有听见，他徒弟在沉默之前说的那句话。
贤之会因此知道他多年藏匿的情感吗？
没有答案的猜测，让他身后龙尾在轻轻摇摆，结果注意力飘远没多久，就被后背一巴掌强行唤回神。
他橙色的眼睛因惊吓睁大，随后反应过来是谁敢这么大胆对他。
“六殿下，该你给孩子们示范了。”
“我？”
顾贤之点头，他说：“需要我帮你把调水出来吗？我记得你最擅长就是控水与木。”
“不必，动用你神力劳神。”凌鹭拒绝，他双指掐诀做示范，脚下的草地受灵力驱动长高开出白花，“草木多以控制为主，也是最容易能调动的元素之一，但你们的如今处于初学者阶段，若想随心所欲调动使用，除非天赋异禀，否则都得通过人类那套法术建立认知，从而学习到能随心调动元素，不再依靠符文构建它们攻击方式。”
他话落看向前方的徒弟，结果见到对方一副呆滞表情，他叹气。
萧重桦反而因为好奇心驱使，没在师父指挥下学着刚才凌鹭动作，掐诀让自己前方那块草地再来点变化。
可他从没想过自己能做出反面效果。
看着迅速枯萎的花草，他耳朵耷拉下去。
顾贤之也被这枯萎惊讶到，印象里他从未见过有初学者能做到这个效果，甚至这种掐正确的诀导致元素消失的事，更不可能发生。
什么情况？
趁着老友笨拙教人时候，他迅速让那块草地恢复方才的样子。
“师父……”
“没关系。”
顾贤之出声打断萧重桦的话，他手搭在对方脑袋上：“不必去想那些事，今日开始我们学法术，也有考试。”
他逆反规则生出枯枝，将它交到徒弟手上。
“你的最终目标是让它开出花。”
萧重桦接过枯枝，他仰望着师父，对方没有露出厌恶，一如既往的温柔用目光注视他。
可他方才都让花草枯萎，这能让这枯枝新生开花吗？
他从开始就如此的失败，会不会还让师父觉得他并非天赋异禀的聪明人。
但他其实本身就愚笨，对一切无法理解，需要不断的学习，让人解惑。
“……我真能做到吗？”他失去信心。
“那重桦是不信我这个人类？”白发人露出失望表情，“啊啊，不过也是呢，现在妖怪有些聪明得与人类无异，我这旧时代的残党被质疑嫌弃也是正常，毕竟是个跟不上时间的老家伙。”
“我没有！”萧重桦着急，他赶紧过去抱住顾贤之的腰，像极做错事会被主人遗弃的犬，“我喜欢师父所有，不会嫌弃你。”
“那重桦就听我的话，去相信自己能完成，好不好？”
狼崽子不做声，他头埋在师父怀中，耳朵还垂着没有立起来。
他贪婪嗅着那股让自己安心的气味，在片刻之后才缓缓点头。
他要听顾贤之的话。
他能做到的。
他不会像曾经那样……
萧重桦闭上眼，但眼前冒出女人跪在红水中在求饶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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