祛命

　　　 “你今天进宫去怎么样？”周行晚收回视线。
　　“还行，陈老没为难我！不过今天偶然听到弹劾江宁的折子一点没少，消息真假参半”
　　“是有人故意搞江宁”周行晚听完笃定的说道
　　“动他做什么？”林长今在一旁问
　　“是有意为之，但不是针对江宁，而是让江南变乱。”
　　周行晚颔首回应“知道是谁吗？”
　　卿怀沙摇摇头。
　　“嗯！对了，琼山招新的那个刘宇今早跟我说他想下山了”
　　卿怀沙正喝了口茶，闻言放下杯子“什么下山？”
　　林长今在一旁道“就是人家不想在你那干了，你真是好不容易收来两个，一个还闹着要走”
　　卿怀沙瞥过去一眼说“喝你的茶，我一会回趟琼山，亲自跟他说。他有说是为什么吗？”
　　　“他说家里有位老母亲需要照顾，放她一个人在家不放心。”
　　“噗”林长今刚喝进去的茶又喷出来，拿手怕擦了擦嘴笑着说“唉，我总结一下给你发个好人卡，你很好，但我们不合适。哈哈哈”
　　卿怀沙低头闷笑，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行，我一会儿回去亲自找他”
　　“哦，对了，刘三去苏家找苏曜灵或者苏玄度，苏家家主暂时别直接联系。他的两个儿子会传话。”
　　“好”
　　“今早入宫，我还碰见了秦家人。”
　　周行晚问道“秦家？”
　　“对，秦酒”
　　“秦家那个小将军？”林长今也感兴趣的问道
　　“卿兄，这我熟啊！秦家有一儿一女，女孩被嫁出去，至于他那个儿子秦暮又生了个女儿，叫秦酒。秦家论起来也是世代从军，只是偏偏到秦暮这一代就他一个男人。后来迷津渡一战，圣上责罚。本来是没有秦家什么事，但是他那个女儿秦漾嫁给了宋将军，而当天秦暮的夫人刚好去看望秦漾”林长今顿了一下，好像想起什么。
　　“然后呢？”
　　林长今望向卿怀沙，似乎觉得有些难以启齿才说“然后满门抄斩，秦夫人也难逃一劫。秦暮在带了两年兵这期间没有在娶，自然就由秦酒接上。她是女子，走到这一步吃了不少苦。后来宋家陨落，从世家大族中退出刘家接替。”
　　卿怀沙听完这个故事，喃喃自语“宋家满门抄斩”
　　周行晚不禁问道“秦小将军是多大时候带兵的？”
　　林长今思索半晌说“没记错的话应是十六”
　　十六岁，及笄刚过一年不到，正是碧玉年华。
　　刘三也在一旁感慨，想到当年的时光不禁赞叹“那时的宋家可谓风华绝代”
　　林长今也点头认同“那个宋家的孩子，可惜了！跟秦酒一样，这么算来，他们有亲戚这层关系。秦家也因为那件事，如今在各大世家中实力也是最低的，要不是因为有秦酒还握着兵权，秦家生死难料啊！”
　　卿怀沙眼睛微垂，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淡淡的忧伤。
　　周行晚听着心里也不是个劲，于是开口说“聊完了就散了，长今你就留在这，刘三忙起来你帮着照看一下。”
　　“交给我吧！”
　　打过招呼卿怀沙和周行晚便离开了。到琼山那，卿怀沙吩咐道“把刘宇叫来”
　　咚咚咚
　　“进”
　　一个瘦弱黝黑的身子轻轻推开门，一只脚试探的迈进来，听到有人说话“坐”
　　来人一直低着头，卿怀沙在他对面坐下温和的开口“别紧张，我叫你来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离开？”
　　刘宇颤颤巍巍的抬头，这是第二次见他只一瞬他便被这个男子身上强大的气场镇住了　“儿行千里母担忧，刘宇不才也实在放心不下娘亲”
　　只见面前的男子在嘴里发出“娘”，简单的一个字，却反复念叨。
　　“我记得你当初刚来那天挺开心的呀。”
　　“是，琼山给了我稳定的生活，但娘亲始终是我心头一根刺。”
　　“行，既然如此你就回去吧！”说着把桌子上备好的银两递给他“这个你拿着”
　　“不可。无功不受禄，琼山接纳我教我习武给我饭吃。公子如此照料刘某已感激不尽，这万万受不起。”
　　卿怀沙早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颇有些无奈，推搡了几下，只好作罢。“琼山之所以接纳你，也是因为你有过人之处不必妄自菲薄”
　　“是”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继续过之前的生活？”卿怀沙把玩着手里的布袋
　　刘宇没应声，算是默认。
　　“这样吧，我有个朋友在天上人间，你可以去他那找个活干，顺便也能解他的急。”
　　“多谢公子关照。”
　　“你去那就当是帮我的忙了！”
　　“多谢公子，刘某定不负公子所托”
　　卿怀沙微微颔首目送着刘宇离开“阿智”
　　“属下在”
　　“去趟天上人间和刘三对接一下，把刘宇安排好。”
　　“是”
　　“咳咳咳，咳”卿怀沙突然吸进一口冷气，呛在喉咙里用力咳了起来，羽生听见声音跑进屋子里看到的就是他家主子眉头紧皱，一手攥拳砸在桌子上，脸上青筋暴起像是要呼吸不过来。
　　“喝水”羽生赶忙倒了杯水递上去，卿怀沙一饮而尽才算好了一点，不过还是偶尔咳一下。
　　“主子，趁现在有时间，我去请大夫给您看一下，您的身体不能再拖了”
　　“嗯”卿怀沙脸上还是通红，没缓过劲来只能勉强应一声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说话声“这边请”羽生提着药箱跟在后面。
　　“见过大人”
　　听到声音正低头咳嗽的卿怀沙一愣，随后望向来人问道“阁下怎么称呼？”
　　男子头发束起仪表堂堂一身青衣负手而立，听到询问温声回应“柳宴倾，大人叫我宴倾便可。”
　　羽生以为自家主子不相信，刚刚在一旁补充道“主子是真的，您放心，柳大夫医术精湛，肯定能药到病除。”
　　“小兄弟，我既为大夫治病救人便是我的本分，但病人若不配合就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柳宴倾面相柔和俊美，讲话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虽是喊着小兄弟，眼睛却未离开卿怀沙半分。
　　“呃，主子人我都请来了，费了好大功夫呢，主要是柳大夫出诊金挺贵呢”羽生站在一旁抠着手尴尬的打圆场，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柳宴倾东忙西忙一顿操作下来，一会儿让卿怀沙张嘴，一会儿又伸胳膊，最后煞有其事说到“大人感染了风寒”
　　“旧疾了”卿怀沙盯着被人拉住的手腕
　　“嗯，寒邪侵袭肌表人容易产生恶寒，四肢无力，咳嗽等症状，尤其是冬日里煮些姜汤，多吃温热食物，忌生冷刺激。”柳宴倾写了药方顺手递给羽生让他去抓药，又给卿怀沙倒了杯热水就低头收拾桌上的东西，卿怀沙看着杯子里的水低声开口“京城柳氏？”
　　柳宴倾收拾东西的手一顿，然后饶有兴趣的说“大人太看得起我了，无名小卒一个，不足挂齿”
　　卿怀沙试探道道“柳家的庶子？”
　　“是啊！承蒙大人看得起”柳宴倾被戳穿身份也不恼火，只是顺承的接话“大人好好休息，最后再告诫一句风寒不能忽视。先告辞了”
　　京城柳氏皇后的本家，这下好了！五大世家的人大大小小都见过了，京城越来越热闹了！
　　“笃笃笃，主子是我阿智”
　　“进，慌慌张张的发生什么了？”卿怀沙看向门口站的人
　　阿智盯着卿怀沙稍作过伪装的脸，把头一拍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主子，您风寒又加重了吗？我刚听羽生说找大夫看看怎么说？”
　　“无碍，日后注意保暖就是”
　　王智呼出一口气，拍拍胸口说“那就好”
　　“主子，有件事得跟您说一下开年便是苏家小公子苏曜灵弱冠之年，琼山招新的时候苏曜灵来过，礼尚往来我们也得准备一下。”
　　“行，礼你看着备”
　　“圣上龙体欠安，苏家为避风头改变原计划准备简办。”
　　“嗯”卿怀沙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
　　“还有件事主子派我去和刘三对接时，我碰见史公子了！”
　　“嗯？谁”
　　“史珍香史公子”阿智又重复了一遍
　　“下次直接喊他名字吧！他去那有什么稀奇的吗？”
　　“没有，但他好像挺忙的，除了日常练功，他几乎不在琼山待。”
　　“不用管他”
　　卿怀沙喝了热汤躺下睡了会儿，最近他连带着琼山一起逐渐走入各个有心人眼里，忙于应付各种人，拉拢势力倒是有些疲惫。
　　殊不知宫里这边已经吵起来了乾清宫天滇帝站在龙椅前又召集大臣议事“'朕这几日身体不适，众爱卿帮朕解忧辛苦了！”
　　“不久就是新岁，到时候朕安排宴席，去去晦气！这就交给礼部工部了，务必给朕完成好。”
　　“臣遵旨”
　　“好了，可还有事要议？”底下几位六部尚书互相看一眼，正犹豫着怎么开口。兵部尚书房岩先做了表率上前一步开口说“臣上奏，启禀皇上臣有要事上报”
　　“讲”
　　“冬已过半，早秋向围栏四部运送的粮草所剩无几，近日各部将领寄来书信提到希望朝廷能将粮草一事解决，否则一旦战事兴起，恐怕难以支撑！”
　　“粮草又不是从京城运，缺粮草那从粮仓里拨就是喽”天滇帝不在意的说到
　　“皇上有所不知，今年极寒地方下了冻雪庄稼颗粒无收，一时间各地根本凑不出多少粮草”房岩长叹一口气，着急的说。
　　“放什么屁？我堂堂大齐岂能如此落魄。上半年的再不济前些年就没有储存下来的？”
　　天滇帝眼看着要被气倒，但房岩也无可奈何，底下的将士们催的他也没办法了只好硬着头皮开口“近几年地方赋税劳役沉重，百姓们为了缴税把粮食贱卖，粮价上不去百姓贫穷，政府压根收不到税。”
　　此时户部尚书闻风鹏也走出来汇报说“皇上，先帝当年向周边国家赔款几乎掏空国库，这几年随时有所好转但也是岌岌可危。不光是将士们的军饷在拖欠，包括我们官员的俸禄也一直是轮流着发。”
　　“所以你们是给朕要钱吗？”天滇帝用手颤抖着指着底下的人
　　“臣不敢”底下站着的人惶恐的回答
　　这时陈佢开口打破冷场，“皇上，臣有一法子”
　　“讲”
　　“大齐国库空虚根本原因以臣所见，不在赚的少而在流出的多”陈佢观察着周围人的脸色慢慢开口“世家大族每年从国库当中消耗极大，若是圣上不信，查一查账便知。曹家柳家刘家更是个无底洞，有这样的流出 国库怎能充盈！”
　　“如今圣上体弱，各方野心昭然若揭，内部水深火热，外部群狼环伺，定会给人可趁之机！”
　　“够了！那就给朕去查”天滇帝盯着下面的人，一字一句的说“缺的让他们都补回来，此事就交给户部和锦衣卫搜查”
　　“是”
　　“呕”
　　“皇上，皇上，您没事吧？”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冯公公
　　“没事”皇上捂着帕子微微张开一角露出暗红色的血迹，低下头闭了闭眼睛，没声张。
　　冯公公固然看见了这一幕，也缄默无言，扶着皇上交代道。
　　“行了，皇上身体不能过度操劳，大家可以退下去了！该搜查的搜查，继续做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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