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反乌托邦做大做强

　　“她这次回来会待多久啊？”

　　面对嬴照的询问，李姐摇头，“不，宜缘她不太常来。”
　　“她现在是医生，有时候还要在救助机构里帮忙，没什么时间过来。”
　　“有时候半年才来一回，给孤儿院里的孩子检查身体，再待了两三天就走了。”
　　“不过这段时间她来的频率比之前要高，待在这的天数也比之前要多。”
　　“应该是因为你。”

　　意料之外的话传进耳边，嬴照没想到她随口一句话会得到这样的答复，为了她所以常回来。
　　她才醒没多久，那时的冯宜缘也是因为怀疑才常回来的吗？不过她那时候都没醒，要是连一个没醒的人都要怀疑，警惕的有点太夸张了吧。
　　有什么事值得这样警惕？
　　她们到底是什么人？
　　念头一闪而过。

　　“那她是不是很忙？”嬴照问。
　　“肯定很忙。”李姐说：“医生本来就忙，宜缘又是个什么事都想做到最好的性子，再加上救助机构那边也需要她，她还放心不下孤儿院这边。”
　　“她肯定忙得不得。”

　　看着嬴照稚嫩的脸，李姐眼中浮现出怀念，“说起来我第一次见宜缘的时候，她应该和你现在差不多大，十七八的年龄。”
　　‘和我差不多大？我现在十七八吗？’嬴照茫然地听李姐往下说。

　　李姐一聊到以前的事就说个不停，完全没注意到嬴照脸上不多的茫然，“那时候她对自己的要求就高，但还不像现在这样，什么事都要做到最好。”
　　“她那时候可有意思了，人不大，做事情却认真，总是一本正经，大人看到她这样就忍不住去逗她，但她脾气不怎么好，一有人逗她，她发现了就会生气不高兴，觉得别人不尊重她，不相信她的能力。”
　　“也是，她那时候就已经大学毕业了，好像跟了一个很厉害的老师在做什么研究，反正她可厉害了，懂的事情也多，虽然年纪小，但知道的东西比大人都要多，别人还总把她当成小孩逗她，她不高兴也正常。”

　　嬴照其实不太想知道这些，关于冯宜缘的事，她有种最好不要知道太多的感觉，所以问的事也都是无足轻重的，她想着这样不仅不会知道太多冯宜缘的事情，也不会表现的太过异常。
　　结果李姐主动说起了冯宜缘以前的事。
　　一时间有些为难起来，不知道是该继续听下去，还是赶紧打断李姐的话，但打断……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打断才自然。

　　不过，她虽然觉得李姐应该没有骗她，暂时还是可以相信的，但最好还是不要表现出异常。
　　思虑再三，她静静地继续听李姐讲述那些她并不想知道的往事。
　　说着说着，李姐的眉眼间流露出一种应该是被称作欣慰的感情，欣慰中还蕴含着不算浓烈的怀念，“哎呀，说起来也过了很多年了。”
　　“一转眼宜缘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很多年？”嬴照想了想，她还没有‘年’的概念，只是李姐的话和语气一听就知道很多年很漫长，“那就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那么久以前的事还能记住吗？”
　　李姐笑了出来，“当然了，过多少年都能记住。”

　　说到这，她后知后觉地想起嬴照失忆了，或许就是因为她失忆了，不记得以前的事，所以将心比心地以为所有人都很难记住过去的事。
　　而且她现在也没有多少记忆，估计还想象不到很多年前的事情都记在脑子里的感受。
　　她的笑容变小，伸出手摸了摸嬴照的头，眼神有点伤感。

　　看出她的伤感，嬴照更加茫然，想不通李姐的情绪怎么变得这么快？又是因为什么才从怀念变成了伤感。
　　还没想通，她突然回神，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似乎能把人的表现和书中讲的各种情绪画上等号了。
　　不需要思考，也不需要多余的回忆，只是看到对方的脸她就能看出来对方的心情了。
　　原来记住了在书上看到的详细的解释并不等于明白，现在这样才叫明白、理解。

　　她低下头，看着安静躺在她腿上的猫，那不就是说她现在还有很多不明白的东西吗？

　　空气安静了不知道多久，李姐的声音重新响起，“我现在还记得冯宜缘刚被莉莉带到这里来的场景。”
　　“以后我也会记得你刚到这里的场景。”

　　莉莉……
　　“真的吗？”嬴照抬起头询问。
　　莉莉……
　　李姐笑着说：“当然，我的记性还不错，关于你的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莉莉……
　　“那我也会记住李姐的。”嬴照觉得她的记性应该也算不错，李姐既然能记住，那她应该也能。
　　莉莉……
　　莉莉……
　　这两个字再次在她的耳边和心底同时响起，脑袋遭到了轰鸣。

　　莉莉……
　　“莉莉是谁啊？”嬴照发自内心、自然而然地问出这句话，眼睛带着真切的好奇。

　　李姐没有马上回答，她低下头，皮肤颜色暗沉的手落在猫的身上，一下又一下地抚摸，“……莉莉也是救助机构的留守人员，和平一一样。”
　　“在平一来之前，莉莉就在这了，不过在两年前莉莉离开了。”
　　“听阮老板说莉莉是去忙其他事情了，暂时不会回来。”
　　“这两年也一直没能见到她。”

　　“当初就是莉莉带宜缘到这里的，也是她带平一到这的。”李姐的声音里多出了和刚才不同的怀念，听着有点伤感。
　　“莉莉是个很好的人，”李姐抬起头，一抹笑意不多的浅笑挂在她的脸上，“你要是见到她了，一定会很喜欢她的。”
　　“她也一定会很喜欢你。”

　　嬴照觉得不太可能，既然李姐口中的莉莉和平一一样都是救助机构的人，那她应该不会喜欢她，应该会和平一、冯宜缘、阮恒一样怀疑她、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而她或许会喜欢莉莉，但在知道她们一直都在怀疑她后，她一定就不喜欢了。
　　不过面对李姐，她还是点点头，眼神依旧懵懂。

　　她觉得她应该问点什么，和好奇接近，可不像好奇那般想知道的感觉在她的心头滋长，她想了想，说：“光脑不是可以隔很远联系人吗？”
　　“李姐可以用光脑联系她吧？”

　　李姐摇摇头，沉默了会儿，开口说：“这两年里我一直没联系上她，之前我也问过，看阮老板和宜缘她们的意思，莉莉应该在一个很难联系到的地方。”
　　“虽然她们一直没明说，但我心里有个猜测，莉莉可能是去了未开拓区域救治伤患了。”
　　“听说在未开拓区域要使用特定的通讯工具，光脑在哪里用不了，所以才一直联系不上。”
　　“未开拓区域很危险，可能是年纪大了，”她自嘲道：“一想到莉莉我就放心不下，总觉得她会出什么事。”

　　未开拓区域是什么？为什么光脑在哪里使用不了？嬴照满脑子的问号，想问，但看李姐的表情，似乎不太适合问这些。
　　她默默咽下疑问，没费多大的力气就把注意力从想知道答案的疑问上移开，因为‘莉莉’这个算不上特别的名字在她的脑海挥之不去。
　　李姐说的又是和莉莉有关的事。

　　“但莉莉就算真的去了未开拓区域，她应该也只是负责救助伤患，”李姐说：“其实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听着她的话，那间她每天都会经过的房间缓缓浮现，她望向那条长长的走廊，伸出手指过去，“李姐，那边那个房间就是莉莉的吧？”

　　“嗯？”李姐一愣，片刻后，点点头说：“对，没错。”
　　“那边那个空着的房间就是莉莉的。”
　　“看着很干净吧，像还住人，平一每天都会过去打扫整理。”

　　这回换嬴照愣住了，每天都会过去打扫吗？
　　“那……是不是代表莉莉还会回来啊？”
　　“要是不回来的话，也就没有打扫的必要了，所以李姐完全不用担心啊，既然平一每天都会过去打扫，那莉莉一定会回来的。”

　　“或许吧。”李姐犹豫了会儿，转移话题说：“对了，嬴照，你别看宜缘有点凶巴巴的，说出来的话有时候也不太好听，但你相处久了就会发现她人很好。”
　　“只是看着凶，其实很好相处。”
　　“你不用怕她。”

　　嬴照感觉出李姐是不想再说关于莉莉的事了，平时她都发觉不出来的转移话题，现在在她的眼里变得有些刻意了，想不去在意都很难。
　　“我知道了。”她点头，让自己像往常一样被转移话题，“但我没有怕冯宜缘啊。”

　　就在这句话说出口的同时，电梯门打开的声音响起，接着是两种熟悉的脚步声。
　　是平一和冯宜缘。
　　她的心重重一跳，放在猫旁边的手握了握，即将握住时，她反应过来，将手指伸展开，时不时就看向别处的眼睛，眼神自然地盯着李姐。

　　李姐的表情如常，说：“我是怕你以后会害怕。”
　　“你是不知道，这里有不少孩子刚见到宜缘时不害怕，但没一会儿，也就几句话的工夫就开始怕她了。”

　　“他们是孩子，我又不是。”嬴照对比自己和孩子们的体型，反驳说：“我比他们大了好多呢。”
　　李姐失笑道：“那你也是孩子啊。”
　　“在我眼里你和他们一样，都是孩子。”

　　怎么会一样？嬴照诧异地想，明明她和这里的孩子完全不同。
　　李姐看出她的想法，站起来，说：“小嬴照，你知道我今年都多大了吗？”
　　“我都五十多岁，快六十了。”
　　“在我的眼里你再怎么样都是个孩子，平一她们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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