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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月婴魂(二)
非渡的语气平静缓和,隐隐带着些许失落,凌夙不由得侧目看他。
“道友,你的同伴可能已经遇害。傅施主独自回来,到你们的房间去找你了。”非渡双手合十于前胸,微微垂头告诉凌夙一件悲剧。
凌夙并不担心柳颐涸的安危,只是疑惑道:“你是道协成员,知道傅红意有问题,为何不出手?”
非渡一叹:“道友有所不知,这里的东西非常狡猾。一个藏匿遍寻不到,一个遍布于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不好对付啊!至少贫僧无法同时解决它们。”
“所以,你被困在这里?”
“嗯。它们相互对立,只要贫僧没有大动作它们便不会理睬。”非渡点头,重新勾起嘴角。
“不过,贫僧被困这里数日倒也有一些发现。这井里有傅施主孩子的尸块,贫僧曾看见一只鸡从井中啄出尸块吞食。”
鸡?
凌夙脑中浮现鸡的样子,再看面前只水面到井沿就两米的井,无法想象鸡怎么从里啄出肉块的。
“尸块属于傅施主的孩子,那啄食它的鸡应该是另一个东西弄来的。只是贫僧观察许久依然无法理解另一个东西到底是什么。”非渡摇头道。
那东西遍布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非渡来这里几天也只见过那只由它操控的鸡。
那只鸡黑红的眼睛,透射出让人无法直视的邪恶目光。
它使用的力量也很奇怪,不是单纯以气运转的力量,而是掺着祈愿之力的力量。
“祈愿之力?你是说它受到供奉!”凌夙惊慌,若是如此那么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会被它收进眼中!
这个世界是没有神的,但是有从前人手中流传下来的造神之法。
听说只要用长期聆听祈愿之物作为身体,再辅以世间生灵最诚心的供奉,就可以造神!
不过,好像没有造成功的,最多成了那纯粹凝愿的佛,或者强大诡异的怪物……
但是这里的怪物,非渡轻声道:“道友不必慌张,它只能使用一点祈愿之力,这里的人对它并不诚。”
依非渡这几日的观察,它能掌控的是诚心供奉它的人和它力量范围内的动物,他们的眼睛就是它的监视器。
“这么说,要躲着这里的人?”凌夙拉着非渡的袍角跳到井里。
非渡看着自己沾满泥浆的僧袍努力维持微笑:“道友感知敏锐,但我们也不该到这井里躲着。他们每日这个时候都会到井边,我们在井里被发现会更可疑。”
外面响起谈话声,确实有很多人向着井边走来,还包括傅红意的丈夫与婆婆。
凌夙递给非渡一张隐身符:“到井里来是要找找傅红意孩子的尸体,应该还没被吃完吧。”
井里的腥臭味很重,井水黑糊糊的混着杂物,像是死了很对鱼虾的泥潭。
非渡被猝不及防拉下来了一身已经受不了了,无法理解凌夙为什么还能面不改色地伸手在里面翻找,只能在原地站着。
凌夙翻得很认真,找出了许多碎肉块,都是动物的,不同的动物。
井里的恶念很深,黑雾比外面浓重数倍,没找出一块东西他都要分辨好久。
外面的人围在井边,有人向里面望:“咱上次倒进去的猪已经没了,山神该要实现咱们的愿望了!”
这声音是余衍合,也就是傅红意的丈夫。
外面人围得太近,非渡只能做口型告诉凌夙。
余衍合说完就有人接话,语气嘲讽:“山神怎么会理你!你从外面找回来的那个女人生了个什么东西!让山神大发雷霆,还想让祂帮你实现愿望?没把你女人丢到井里都不错了!”
一起来井边的人都附和:“就是,你触怒山神让我们大家一起遭罪!今天李老二要是带不回祭品来,就让你女人填进去!”
井边围着的村民都在起哄叫嚷,推着余衍合将他堵在井边,一人一句地数落。
被挤到外围的张颂兰只能干着急地扒拉着围堵在一起的人。
井中,凌夙清晰地听见余衍合小声嘟囔:“还要祭品,这山神要了那么多祭品也没见给我们什么好处!”
上边的人群也听见了余衍合说的话,更加激烈地同他争吵起来。
只是确实没人能说出山神作为的事迹,就连最近烦扰整个村子的小孩啼哭事件山神也没有理睬。
凌夙还要再听,突然一道苍老的声音打断外面人的争吵:“别闹了!山神要发怒了!”
只一句话,所有人都沉默了。
良久才响起一个男声:“村长,并非是我们有意在此不敬山神,实在是余衍合他太不把山神放在眼里!”
一个大男人的声音颤抖迟疑,这话说完以后,外面再次安静。
“都回去!余家的,管好你儿子!还有你那儿媳,别让她什么人都往村里带!”苍老的声音带着威严。
外面响起脚步声,众人逐渐散去,一个女声颤颤道:“是,村长。”
那是张颂兰,傅红意的婆婆。
村长的威信在村里很大,一句话就让所有人都听从了。
凌夙也在此时轻手从水中捞出一块肉,带着一小块扁骨。
仅仅是轻微的水声也被留在井边未走的村长听到:“山神大人,您在这里了?我已经让李家二娃去拿新的祭品了,您稍等。”
他只以为是山神在井里催促新的祭品。
村长在井边安静半晌再次开口:“山神大人,这余家的小娃您吃得差不多了,可解决他了?”
还没等凌夙和非渡想出该以何种方式回应才不会露馅,村长就急急忙忙道:“山神大人,我不是催您,只是这……唉!”
村长不再说话匆忙走了。
凌夙收好找到的肉块,几步蹬在井壁,手撑上井沿跳了上去,还好心地回身拉非渡,不过被谢绝了。
“道友想必有要紧事,贫僧就不劳您费心了。”非渡双手合于胸前,礼貌婉拒了凌夙的脏手。
凌夙确实有要紧事,他想去跟着村长,看看他们的祭品是什么?
于是他不再管非渡,贴上神行符走了。
那井里恶念弥漫,非渡的佛力受到压制,只能运气为掌一下击在水面,利用冲力飞出井口。
还好村民都走了,不然这声巨响必让所有人都知道有人进这井里了。
趁着隐身符功效还在,非渡赶紧施法走了。
非渡刚到余家院子,就看见傅红意正在灶上烧饭,余家母子就要回来了,傅红意此时必须做饭不能再去寻找凌夙了。
非渡回屋,一张纸从他身上掉下,隐身效果消失。非渡拿着那符浅笑:“有意思,灵耗尽而形不散,这样的符篆还未有过。”
非渡有一瞬间的惊讶,想着道家符篆已经前进到这么节省地步了吗?但是李会长展示阵法用到的符篆依然是用后自毁。
那这张符的保留,只有可能是这位道士朋友绘符手法与众不同了。
一张符的力量不强,却可以输入力量无限使用。
草木茂密的山间,一块地秃得明显,漆黑泥泞得土地上印着瘦小而又大小不一的手掌印,每一个掌印都朝向站在中央那块碑旁边的柳颐涸。
柳颐涸从幻境中醒来就看见无数个瘦小干瘪的婴儿,用手掌撑起身体在泥泞地上爬行,双双猩红的眼睛紧紧盯着他。
它们都是未足月份的孩子,还不到该出生的年纪,有的还不到手掌大,身体部位都没发育完全,却每一个都长着尖利的牙齿,上下咬合着朝着柳颐涸爬去似要咬下他身上一块肉。
“嘻嘻嘻嘻!”
尖利恐怖的怪笑,萦绕在柳颐涸周围。
孩子们张大着嘴巴,这恐怖的笑声却不是从他们口中发出的,而是从周围围绕的幽暗树林深处传来的。
柳颐涸仔细观察这些孩子,他们大张着的嘴巴里黑洞洞的,除了不断涌出的血液,好像没有什么了。
满地的孩子,傅红意的孩子却不在其中。
多多是已经出生且满月的孩子,可以明显看出和这些孩子的区别。
进了一场幻境,也没得到多少有用信息,难道这一趟就是白来吗?
孩子们爬得很快,还不等柳颐涸再多观察一些特征,已经有两三个附在他的脚上了!
他这才发现,孩子们口中滴滴落下的血,有腐蚀性!
只一滴落在他的鞋子上,就点出一个洞!
怪不得这的地这么黑呢!都是经过锤炼的土地了。
不过,只是腐蚀性的话,对柳颐涸来说没什么用,只是可怜了他的脚一下子就浸泡在血水中了……
柳颐涸惊讶地发现,这些胡乱爬行而来的小孩子,是有智慧的!
它们用血在他鞋子上腐蚀出一个洞后,就都张着嘴去给那洞灌血水,一下就溢出来了。
但它们好像没有多聪明,看不出柳颐涸不惧腐蚀,还在那排着对灌血。
这不一脚一个?
柳颐涸三两下把爬上来的孩子抖下去。
它们仿佛怒极,疯狂咬合牙齿,发出“咔咔”的声音。
柳颐涸提溜起一个小孩,对着他的牙齿看了又看,疑惑:长了这么好的牙,为啥不咬人呢?
但凡咬柳颐涸一口也比这滴血腐蚀伤害高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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