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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动出击
清晨的阳光带着暖意,斜斜地探进房内,在李忻姚和苏娟合租的公寓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姚儿,我先下楼等你啊。”苏娟的声音打破了清晨的寂静,她动作麻利地拎起包,换好鞋,语气听起来与往常无异。
李忻姚对着镜子涂着口红,含糊地应了一声:“嗯,马上就好。”
苏娟下楼后迈出公寓大门的瞬间,脚步就被钉在了原地。
门口那棵枝叶繁茂的梧桐树下,停着一辆轿车,车门旁倚着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是棕霖晚。
清晨的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肩头跳跃,金丝眼镜的镜片反射着清冷的光,将他深邃的眉眼笼在看不透的阴影里。
苏娟的心脏猛地一跳,随即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窃喜感。她迅速调整好表情,脸上挂起恰到好处的职业化微笑,礼貌地点头问好。
棕霖晚的目光淡淡扫过来,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姚儿就麻烦你了。”苏娟语速轻快,脚步利落,几乎是仓惶逃离。
几分钟后,李忻姚终于收拾妥当,脚步轻快地下楼。脸上还带着一丝没完全清醒的慵懒,然而,当她视线触及梧桐树下那个熟悉的身影时,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
棕霖晚?!他来这干嘛?
李忻姚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倒流,她不知所措地环顾四周,苏娟呢?!
“苏娟说她有事先走了。”棕霖晚低沉悦耳的声音适时响起。
有事先走?李忻姚心底无声地苦笑,苏娟能有什么事,那家伙肯定是看到棕霖晚在就跑路了,居然都不在微信上跟我说一声。
还未等她从这混乱的情绪中挣脱出来,棕霖晚就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动作自然流畅,“我送你。”
拒绝?说“我自己去”?未免也太刻意了。
她甚至能想象出棕霖晚镜片后那洞悉一切的目光。
最终,李忻姚选择了妥协,她声音干涩道:“那就……麻烦组长了。”
李忻姚在棕霖晚的目光下,几乎是同手同脚地挪到车边,硬着头皮坐进了副驾驶。车门关上的瞬间,那熟悉清冽的男性气息再次将她包围。
引擎启动,车子平稳驶出公寓,汇入清晨的车流。
车厢内一片死寂,李忻姚紧紧贴着车门,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眼睛死死盯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旁边那道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她身上,让她如坐针毡,心跳声在密闭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咚咚咚地砸在自己的鼓膜上。
死嘴快说点什么吧?这样下去不得尬死。
焦灼的念头在李忻姚混乱的脑海中尖叫,她半天都组织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棕霖晚也没有说话,只是专注地开着车,他修长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骨节分明,动作沉稳。
车子终于在公司大楼前停下,李忻姚几乎是逃似地要从车上下来。
“等等。”棕霖晚的声音响起。
李忻姚的动作猛地一僵。
只见棕霖晚俯身,从后座拿过一个精致的袋子,递到她面前,“早餐。”他的语气很平常,仿佛在交代一件普通不过的工作。
李忻姚下意识摆手拒绝:“不用了组长,我……我不饿,谢谢组长。”
棕霖晚的手没有收回,目光透过镜片落在她略显慌乱的小脸上,声音低沉平稳,“要是饿倒在工位上,不算工伤。”
李忻姚:“……”
可恶,这理由……真是完美到无法反驳!
她飞快地瞥了一眼棕霖晚,感觉那双深邃的眼睛里,似乎……藏着一丝极淡的笑意?难道是她的错觉吗?
“谢谢组长。”她接过袋子,入手沉甸甸的,分量十足。
就在她准备下车时,棕霖晚又淡淡地补充了一句:“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多买了几样。”
她低头看了看手中鼓鼓囊囊的袋子,一股暖流混杂着巨大的慌乱,猛地冲上心头,她只觉得手里的袋子烫得吓人。
“砰!”她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关上了车门,抱着那个沉甸甸的早餐袋,头也不回地冲向电梯间,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
然而,李忻姚刚从电梯出来,拐进通往办公区的走廊,就敏锐地捕捉到了前方刻意压低的议论声。
“看见没?刚才有一个新员工从棕组长的车上下来。”
“真的假的?大清早的?组长送她上班?”
“千真万确!我亲眼看到的!”
“天呐……这速度够快的啊!这孙小叶才刚走没多久吧,又来一个头铁的新员工?”
“所以说嘛,有些人啊,就是心思活络,专往领导身边凑。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就是,棕组长什么人?能看上她?估计也就是……呵呵,玩玩呗。这种刚毕业的小姑娘,最好哄了,给点甜头就晕头转向。”
“等着瞧吧,看她能得意几天。真以为攀上高枝了?”
尖酸刻薄的话语扎进李忻姚的耳朵里,她抱着早餐袋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被恶意揣测的愤怒,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她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前,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杀上去。
正在嚼舌根的几个女同事看到她突然出现,脸色瞬间变得尴尬又慌乱,讪讪地住了口。
李忻姚在她们面前站定,下巴微微抬起,清澈的目光像冰冷的探照灯,逐一扫过那几个人的脸,“你们在说我什么呢?我也想听,蛐蛐别人要当面才有趣啊!”她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浪费了你们的时间,让你们没有时间去学习、去提升自己的业务能力,活该你们在底层打转一辈子!”
那几个嚼舌根的人,脸上被气得青一块,紫一块。
“我就是凑在棕组长身边了,又怎么样?”她刻意加重了“凑”字,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绝,她一没车,二没房,三没贷款,没孩子,就只有一条牛马的烂命,除了她的金主爸爸,谁说她,她干谁,“我不光要凑他身边,我还要凑到经理身边,凑到董事长身边!怎么?公司是你家开的?管得着吗?”
呜!太爽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震得那几个女人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说完,她抱着那个沉甸甸的早餐袋,挺直背脊,无视身后那些恼羞成怒的目光,头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工位。
-
午休时间,办公区渐渐安静下来。
李忻姚看着桌上那个精致的早餐袋,里面的东西太多了,有广式虾饺、蟹籽烧卖、叉烧包、流沙包、虎皮凤爪……都够她吃一整天的了,今天的午饭也有着落了,省了一顿饭钱,开心!牛马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刚要准备大快朵颐地开吃,就收到了棕霖晚的消息。
棕霖晚:【来我办公室一趟。】
李忻姚:【好的组长,马上到。】
哎……苦命牛马,随叫随到,职业假笑挂脸上,马屁随时挂嘴边。
进办公室后,棕霖晚正坐着低头看文件。
“组长,您找我?”
棕霖晚放下文件,抬起头,没有立刻说话,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脸上,缓缓开口,“早餐,还喜欢吗?”
李忻姚没想到他第一句问的是这个,“嗯!非常喜欢。” 她顿了顿,又觉得太干巴,补充道:“就是……太多了,让组长破费了。”
“嗯。”棕霖晚应了一声,身体微微向后,靠在了宽大的椅背上。他双手放在桌面,指尖轻轻点着,镜片后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牢牢锁定了她。
她最害怕棕霖晚这招了,那种无声的审判,远比任何疾言厉色的呵斥更令人崩溃,再配上他那双阴晦的双眸,简直就是精神折磨,很容易让人自乱阵脚、不攻自破。
有什么你倒是说啊!看得我毛骨悚然,李忻姚的内心狂吠不止。
就在她紧绷的神经几近断裂,几乎要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压力下溃败失声的瞬间——
他终于再次开口。
“凑在我身边不够,还要一口气凑到经理和董事长身边?”他微微歪了一下头,挑起眉毛,薄唇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他听到了?!
上午那股豁出去的勇气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无处遁形的尴尬。
“我是因为……”她语无伦次,试图解释,脑子里却一片浆糊,“是她们先乱说的!她们说……说我往你身边凑,说我对你图谋不轨,我气不过才……”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蚊子哼哼,头也越垂越低,盯着自己绞在一起的手指。
棕霖晚看着她这副从炸毛小兽秒变羞涩兔子的模样,眼底那丝玩味更深了。他没有继续追问,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手指依旧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桌面,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空气粘稠得让人窒息,她猛地抬起头,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发颤:“组长!你……你该不会,还在记恨我那天,一拖鞋甩你脑门的事吧?”她问完就后悔了,这是什么蠢问题!说不定棕霖晚都忘了,她还当着别人的面提起这件事。
棕霖晚点着桌面的手指倏然停住,目光锐利地聚焦在她因羞窘而涨红的脸上。
几秒钟的沉默,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然后,李忻姚看到他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俊脸上,唇角缓缓地向上勾起。
他的目光紧紧锁着她,带着一种深不见底的探究,仿佛在无声地追问:你猜?是,还是不是?
她再也无法承受这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氛围,猛地后退一步,语无伦次地丢下一句:“我……我还有工作没做完!组长我先出去了!”
说完,她如惊弓之鸟,几乎是撞开了办公室的门,落荒而逃,门在她身后“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办公室里那道深邃难辨的目光。
李忻姚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着气,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她就快要在棕霖晚的办公室里窒息身亡了。
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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