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医人生

　　吃完午饭后，梁宣绎问他们准备去哪里。徐隽说打算叫黄包车回东方旅社，梁宣绎问道：“我叫家里的车送你们吧。”徐婉道：“不用了，你请我们吃午饭已经不好意思了。再让你家的车送我们回旅社就更不行了。”梁宣绎看向徐隽道：“徐大哥，你们也要叫2辆黄包车，不如我带着徐同学和徐小妹，姜小弟一起坐汽车回旅社，你叫1辆黄包车就可以了。”徐隽道：“这样也好。”
　　徐姝和姜浩然都是第一次坐小轿车，心里颇兴奋，但平时家教较严格，倒是没有东张西望。很快到了东方旅社门口，徐婉忽然看到姜家人和另一家人在门口谈话，似乎在争论什么。徐婉和姜浩然赶紧下车。徐婉对嫂子姜梅说道：“嫂子，什么事要在门口说，我们进去说吧。”梁宣绎也跟着下了车，另几人看到了棕发碧眼的梁宣绎都是一呆。梁宣绎拉着姜梅的手道：“徐嫂子，怎么站在旅社门口，我们进去说吧。”
　　姜浩然和他哥哥忙把父母扶进旅社的房间内，在门口的另一家人也跟着进了房间。没过多久徐隽也回了旅社，姜僚指着一个50多岁的男子介绍道：“这是你崔家伯父。”徐婉想到了嫂子姜梅的大哥和崔家订了亲，不过要等崔家小姐中学毕业后才成亲。徐家兄妹连忙打招呼道：“崔伯父好。”姜僚又指着一位细眉细眼，样貌精明，穿着豆绿色旗袍的40多岁妇人和另一个18，9岁穿着粉色旗袍微胖的女孩子道：“这是崔伯母和崔家妹妹。”徐家兄妹赶紧问了好。
　　徐婉抬眼看去，只见崔家母女正在盯着梁宣绎看着，崔家小姐那露骨的眼神，看到徐婉心里暗暗好笑。梁宣绎从来到华国后被人盯着看很多次了，这次又是在徐婉面前，只好低着头，把鄙视的眼神看向地面。徐婉打算让梁宣绎先走，然后带着妹妹回到自己房间。梁宣绎急忙道:“我知道这附近有家咖啡馆不错，不知道徐同学愿不愿意请我喝一杯。”徐婉心想姜家和崔家肯定有事要谈，自己姐妹在也不方便，就答应了梁宣绎的邀请。
　　崔小姐见梁宣绎打算走了，赶紧拉了拉母亲的旗袍。崔太太沈氏忙问周氏道: “这位公子是哪位? 周姐姐帮忙介绍一下吧。”姜梅道: “这是我们婉儿圣约翰大学的同学梁宣绎。”崔家母女立即向梁宣绎问好。梁宣绎素来不爱和陌生人打交道，遂淡淡地打了个招呼，就带着徐家姐妹出门了。
　　等徐家姐妹喝完咖啡回到东方旅社，徐隽把姐妹俩叫住，让她们帮忙去楼下餐厅打包点晚饭。徐婉问道：“姜伯父家怎么啦？”徐隽把她们俩先拉到房间里，关上门后愁道：“崔家攀上了高枝，想和我岳父家退婚。可是大哥还在崔巡长手底下做事，退了婚以后可怎么办啊。”徐婉道：“看崔家太太一脸的精明相，估计攀上的人家不错。强扭的瓜不甜，这婚指不定要退，以后姜大哥的地位就尴尬了。姜大哥在崔巡长手下干巡捕，搞不定哪天被安个错处赶出去。现下革命浪潮汹涌，我听说革命军在广州办了个军校，舅舅家的叙武哥哥去报考了。姜大哥上过中学，也可以去报考的。”
　　徐隽说道：“俗话说好男不当兵，岳父一定不会同意的。”徐婉道：“那这样姜大哥只能回松镇去继承家业了。”这时后面传来男子的声音道：“徐家小妹说的很对。”徐婉她们转头一看，姜家三兄妹都在。姜浩天道：“小婉说的一点没错，我肯定不能继续在巡捕房干下去了。最近外面新思想不断，很受民众支持。好男儿总要闯一闯，我会和父亲说的。”
　　徐婉和徐姝下楼去打包了几样饭菜，送去了姜家人住的房间。周氏正坐在沙发上抹泪，嫂子姜梅安慰着他。徐婉对姜僚说道：“姜伯父，侄女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姜僚道：“让侄女看笑话了。侄女是考上圣约翰大学的人，比我家的男子都聪明，有话自然直说。”徐婉看了看坐在旁边的姜浩天道：“流水有意，落花无情，强求的事是行不通的。姜大哥的事我也听说了。伯父一家都已经很有诚意来到申城了，崔家还是要退婚。人贵有志，姜大哥以后肯定能凭自己挣一份前程，遇到更好的。”姜僚听后，长叹一声却没有再说什么。
　　第二天一早，徐婉本来打算和大哥小妹一起去二哥的学校找二哥，出了姜家这档子事，徐婉都不知道大哥有没有心情带自己姐妹去申城大学。在旅社旁边的早餐店和姜家人吃过早饭后，徐婉问徐隽道：“大哥，今天你还去二哥那里吗？或者我和小姝自己去？”徐隽笑道：“我自然和你们一起去。浩然也一起去的。”
　　4人坐了黄包车到了申城大学，走到校门口，徐隽熟门熟路的和门房说了徐续读的外文系所在的宿舍楼，然后走到宿舍楼下找了个人上去喊徐续下来。徐隽偷偷告诉徐婉，今天姜僚就带着姜浩天去崔家退婚，然后到巡捕房去辞职。姜浩天打算回松镇呆个2周再去广城报考军校。
　　等了20分钟左右，徐续走了出来，看到大哥妹妹们，兴奋地朝他们跑过来。四人互相拥抱了一回，徐续笑着说道：“今年我已经毕业了，几天前在商务印书馆谋了个编辑的职位，以后就留在申城工作了。”徐隽笑着对弟弟说道：“中午一起吃饭去，给你庆贺一下。”徐隽找了家以前当学生时常去的菜馆，请弟妹们吃饭。
　　趁着等上菜的时间，徐隽问徐续道：“那你以后在申城，有没有找好房子？”徐续道：“同学邵文昇家的阁楼正好要出租，我已经租下来了。每月15法币，我初去印书馆上班，暂定每月薪水50块大洋，租这个房子正合适。”徐婉遂提议道：“那吃完饭，我们去二哥租的地方看看吧。有要添置的东西正好一起去添置一下。以后我也在申城念书，周末要来找二哥也知道地方。”徐隽和徐续都点头称是。
　　吃完午饭，徐续说租的地方离申城大学不远，5人便走了过去。邵文昇家的房子位于一个叫福禄弄的弄堂里面第三家，也是个石库门房子。徐续敲了敲门，有个40岁左右的中年妇女来开了门。那妇女穿着灰色的旧式棉布中袖旗袍，梳着旧式的圆髻，斜插着一根银镶碧玉的扁方，看着眉目温和，见到徐续微笑着说道：“徐同学来了。”
　　徐续忙打招呼道：“邵伯母，我带兄长和小妹来认认房子，顺便收拾一下，看看还有什么东西要添的。”又转头向众人介绍道：“这位是文昇兄的母亲。”徐隽等赶紧向她问好。邵母看到这么多衣着整洁，容貌端庄的年轻人来家里，忙着要去沏茶。徐续赶紧拦着她道：“不用麻烦伯母，我们来一会儿就走的。”
　　一行人上了最顶层的阁楼打开门，就是徐续租的屋子。徐婉打量了一圈，阁楼约有20多平方，墙壁粉的还挺平整，层高蛮高的，至少二哥约1米75的个子还能站直。有两扇小窗户，正中放着一张木床，窗户对面的墙上放着一个衣橱，靠窗处放着一张写字台。房间顶上还装着电灯，离窗不远的角落里用布帘隔出来一个空间，里面放着马桶和毛巾架。
　　徐婉问徐续道：“那你平时吃饭怎么办？”徐续道：“和文昇兄商量过了，我每月交10块法币，平时可以和他们家一起吃饭。另外再交3块钱杂费，分摊一些送水和倒夜香的费用。”徐姝咂舌道：“申城物价好贵啊。”徐续笑道：“这已经是公道价格了，再说这里离印书馆很近，每天可以走路上下班，省了一笔车费。附近走过2条街就很繁华了，买东西也方便的。”
　　邵母还是沏了些茶水端了上来，众人忙道谢。邵母笑道：“自从我家先生去世后，家里用度就比较紧张了。先夫的遗愿要文昇和他妹妹文敏都读书成材，我这妇道人家就是再累也要供着。好在文昇大学毕业了，又在商务印书馆找到了差事，家里也要松口气。”邵母又问道：“听说徐同学的妹妹也来申城念书了，不知道是哪位？”徐续指着徐婉笑道：“邵伯母，这位是我的三妹徐婉，马上在圣约翰大学医学系念一年级。”又拉着徐隽道：“这是我大哥，已经在松镇工作了。”然后又介绍了徐姝和姜浩然给邵母。邵母见徐婉容貌端丽，气质文静；徐姝灵动活泼，甜美可爱，心中赞叹，遂微笑道：“都是好孩子，以后多到伯母家来看看你二哥。我先告辞了，你们聊着。”
　　看完了徐续租的房子，徐隽告诉徐续自己还会在申城再住两天，约好后天再一起去堂舅家拜访一趟。徐续因为打算明天就开始搬家，先走回学校去了。徐隽等叫了黄包车回东方旅社。姜家人已经办完了事，姜梅正在等着徐隽等回来。姜僚对徐家人说道：“今天我们去崔家退了婚。我已经去另开了间房，等下天儿就把行李都搬过来，这次随我们一起回松镇。”
　　不一会儿，姜浩天带着一位朋友拎着两个大皮箱走进了旅社。姜浩天介绍道：“这是我在巡捕房同宿舍的朋友钟诚，大家都叫他阿诚。”阿诚约莫20多岁的样子，身材高大健壮，浓眉大眼，穿着黄色的巡捕服，腰间鼓鼓的似乎是装着枪。他放下行李后朝姜家二老鞠躬问好，徐隽和姜梅忙打招呼道：“阿诚你好。”徐婉，徐姝和姜浩然也道：“阿诚哥，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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