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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出祁山试锋芒,首战天水收英杰
丞相在汉中组织粮草,训练军队,打造武器,励兵讲武,汉中军营上下一片繁忙景象。丞相想起了镇守永安的李严。随着自己率领大军北上伐魏,汉中必然空虚,此时李严若能率领部分永安守兵驻扎汉中,自己此次北伐出兵,就无后顾之忧,或攻或守,都能进退自如。自从与东吴结盟后,永安的驻防压力就减轻很多,不再需要那么多的士兵驻守,李严此时若能前来相助,那大汉的复兴,就指日可待。
丞相写了一封信给李严,请他带兵两万,来汉中镇守。信发出去半个来月,李严的回信才到。信中说:“既蒙明公召唤,下官本应立即前来汉中赴命,只是江州民风粗俗,政务复杂,我到此几年,修路筑城,疏通政务,这样地方治理才渐有起色。若我离开江州,只怕政务又有所疏忽。为加强江州管理,下官建议将周围五郡与江州合并,成立巴州,设刺史一职来总督各郡,这样,即使下官身处汉中,也不致疏忽对江州的管理,不知明公意下如何?
看到此处,丞相颇觉意外,长史向朗见此,就问丞相何事?丞相把信递给他,问他看法如何。向朗读完信,说:“丞相恕我直言。李严怕是无意来此,推诿之间,不过是乘机获利而已。”丞相说:“为政之道,有功必奖赏,无功不受禄。李严这几年驻军永安,不曾操心国事,如若提拔他,岂不让勤勉国事的人心寒?如果他此次能到汉中助我一臂之力,共谋北伐,将来朝廷自会论功行赏。也罢,他既然一心获利,就升任他总管江州,直辖永安。只希望他能明白我的苦心,以国务为重,和我携手共扶汉室。”
第二年春天,汉中粮食充足,军队训练整齐,出征北伐已经准备就绪。丞相命留守成都的长史张裔赶赴汉中,负责汉中相府的一切事物及后勤。
张裔赶到汉中时,天色已晚。丞相见到张裔很是高兴,留他在相府一起用晚饭,儿子诸葛乔作陪。席间,张裔谈起了自己临来汉中时的经历:“丞相,您有所不知,下官这次来汉中见您之前,消息不胫而走。上百人到家里来祝贺、送礼,来来往往的车辆把门前的路堵得水泄不通。大家这是出于对丞相长史的敬畏,可把这个名叫张裔的人累坏了,不得不白天晚上接待宾客,精疲力尽。”丞相忍俊不禁,说:“那好,那就请张裔饭后回住处休息,明日再负长史之名来府公务。”说毕,两人大笑。
诸葛乔在一旁殷勤地向张裔先生劝酒,张裔就问:“伯松到此已经一年,应该快回成都了吧?”丞相说:“照理说他和霍弋都可以回去了。只是大军走后,其他诸将子弟都要负责粮草运送,我想应该同甘共苦才是,所以准备让他带五六百兵士,在此间转运粮草。”
出征的日子终于到来。清晨,在校军场内,丞相率领文武官员向天祭拜。洁净的牛羊摆在祭坛之上,丞相恭恭敬敬地在祭坛前跪下,说:“曹家篡夺汉帝之位,我孔明薄才,今帅大军征讨叛逆。愿上天保守此行,能够讨贼诛恶,兴我汉室。”礼毕,将一樽清酒浇在祭炉之中。祭炉中的火熊熊燃烧,青烟袅袅,将祭品的浓香四处飘送。
十万大军整整齐齐地排列于校军场内,只听得军中帅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祭拜礼毕,鼓号角齐鸣,军鼓振振,弓箭手,骑兵,步兵,战车,一队队依序开出校军场。
沿途的百姓看到队伍出征,奔走相告,纷纷扶老携幼到路边观看。田里做农活的男子也放下农具,放目远瞧,只见战马矫健,军车威武,不禁啧啧称赞:“了不起,真威风!”老人家们也感慨道:“怕是有十多年了吧,没有见到军队了。以前看到军队,大家都四散逃亡,人影都瞅不见,今天大军出征,大伙儿都赶来了,倒弄得这里象过节一样热闹。”年轻人说:“干嘛要跑?丞相带的军队,平时想看还看不到呢,你看,列队规规矩矩的,多整齐,多威风,多开眼。”
赵胜也站在这些年轻人中。他看着从面前列队走过的一排排士兵,手中刀枪闪亮,脸上面容坚毅,仿佛已与身上的盔甲融成一体,成为一个个钢铁铸就的人,要到前方去与强敌对抗!一股激情从他心中升起,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赵胜自去年来到汉中后,有了自己名下的土地,耕种一年下来,大获丰收。他请人带信给自己的父母和兄长,告诉他们,官府对他的许诺,都已经兑现了。今年,除种粮食之外,还多养了两头牛,两口猪。官府今年在推广种水田植物,莲藕,菱角,等等,他也准备试一试。
大军出征的情景,像是一股热浪,将他和其他年轻人湮没。自从到汉中以来,他的心思第一次从农活中离开,怔怔地看着大军消失在远处,内心中似乎有一股火焰被点燃了,很久之后,才渐渐地又在农活的忙碌中被忘却。
大军到达天水城外三十里地,丞相命令,安营扎寨。他交给马谡一张图纸,让全军按照图纸布置营垒、水井、灶台、厕所、藩篱、路障,不可有误。
命令传达下来,军营各部就忙碌起来,打水井的,修灶台的,垒营地的,整个军营变成一个大工地。丞相与长史向朗一起,在军营各处巡查,随时回答将士的问题。
打井的师傅带了十几个士兵,按照丞相的图纸,找到了水井所在的区域。他看看周围的环境,嘴里念念有词:“山嘴对山嘴,嘴下有好水。这块平地正好处在两个山嘴的中间,就在这里打井没错。”他把士兵安排成几组,一组负责打钻,一组负责挖井,一组负责运泥,干劲利落地开工了。打钻的往下挖了快十米,再钻,就钻不下去了,全打在坚硬的岩石上。原来这一块土层结构往地下有了变化,下面是一大片岩石。
师傅重重地咒骂了一句,命令士兵们把坑填了,又往山嘴处挪几十米,重新打井。眼巴巴地打到十多米深,还好,没有碰到岩石,大家提着的一颗心才放下去。这样一直往下打到二十米,结果一滴水也没有出来。师傅的头上就冒冷汗了。
天已开始黑了,该是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可是,没有水,饭就没法做。军中备用的水,还得维持着让大家喝。营地的其他设施,都已基本就绪,帐篷搭好了,灶台建好了,烧饭的柴火堆积成山,士兵们已经将粮食和辎重都运送到位,储备已毕。
丞相正在与长史向朗在营帐中交谈,这时,参军马谡走进来,说:“丞相,打井很不顺利,到现在井水也没有打出来。已经到了晚饭时间,司膳官想先为丞相准备晚饭,以早点安歇,不知丞相意下如何?”
丞相听了,摇头说:“不可。士兵的饭菜没有做好,我也不能先吃。水井没有打好,我也不渴。幼常,你再派些人去协助打井,向长史你和我一起到那里看看。”
此时,打井的师傅正在犹豫。这地底下看来有一片岩石层,在两山之间形成一个地下孤岛。俗话说:“两山夹孤山,山下水不干。”这岩石层的前面,应该是有很多地下水。第二口井挖在岩石层的后面,说明它处在岩石层的后面,所以没有水。可是,不知道这岩石层有多大,到哪里才是它的边界?
师傅看到左侧有几棵大树,心一横,就往左侧的平地,靠近大树的位置指了一下,说:“弟兄们,来,从靠树的这一侧往下挖。”士兵们这时已是又累又渴,又有些泄气,对师傅的话也开始将信将疑。领头的小头目忍不住说:“师傅,您这次可要看准了,这天已黑了,这口井再打不出水了,全军可就麻烦了。”这时,另外的一个小兵肚子里咕咕地叫着,让大伙都听见了,不禁发出一阵苦笑。
这时丞相和向长史也到了,师傅就把打井的过程说了一遍,又把第三口井的位置比划了一下。丞相点头说:“靠近大树的地方,水源应该充足,是个打井的好地方。”有了丞相的鼓励,师傅的胆子又大了起来,他命令马谡派来援助的士兵,开始凿第三口井。
这口井往下挖了不到十米,就见一股清流从钻口处冒了出来,源源不断。这下,人群发出一阵欢呼。师傅抹了一把冷汗,用手掬了一捧水,尝了尝,甘甜可口,忍不住一饮而尽,赞叹道:“是甜水井,好水!”当下,军营内立刻埋锅造饭,准备吃完早点安歇,明日五更启程。
梆敲三更时,只听到一阵喊杀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来,灯光火把中,只见一位将军带领魏兵冲进营中,攻入北面营寨。
这位魏将姓姜名维,字伯约,自幼熟读兵书,现为天水郡中郎将,监管军事。丞相挥师向西来到天水的消息,早已由探子打听清楚,报进城中,一下子全郡震动,人心惶惶,心存畏惧。姜维见状,心想,我不如趁汉军远道而来,立足未稳,先攻一个措手不及,以挫其锐气,稳定我方人心。
黑夜中,远望汉军兵营,灯光稀松,一片寂静。姜维带了三千士兵,悄悄地开了城门,人衘枚,马摘铃,无声无息地向汉营方向行进。快接近汉营时,姜维仔细一看,只见整个营阵呈方形,中间一个大帐,四周整整齐齐地列了八个阵营,相互独立,又彼此呼应。
见此阵势,姜维心中赞叹不已。自己曾在父亲的指点下学习八卦阵法,可惜未曾学得完全,父亲就长辞于世。八卦兵阵看似四平八稳,实则杀气重重。可宿营之地按照八卦排列,自己还是第一次见,不知这里面有什么玄机?难道,这营帐,也能随着兵阵旋转移动不成?姜维断然摇摇头,决定兵分两路,从西北角和东北角同时攻入,转至中军大帐会合。姜维自带一队人马,让副手梁绪带另一半人马,两下里一阵呐喊,冲进军营。
喊杀声起,巡逻的汉兵发现敌情,赶忙敲响铜鼓,一时间军营中鼓声锣声响彻夜空。不一会儿汉军从各方包围赶过来,将姜维挡在北营之前。那姜维,银枪点点,所到处,血光飞舞,真有万夫不当之勇。汉军一时抵挡不住,竟渐渐退至中央大帐之前。
参军马谡见状,赶忙跑进大帐之中,大叫:“丞相,不好,敌军来袭,势头凶猛,还请丞相赶快避一避。”丞相不慌不忙地走出内室,手执羽扇,迎面见那马谡满脸惊慌,就问:“敌军来了多少人?”马谡回道:“黑暗之中看不真切。”这时,室外喊杀声震响夜空,丞相来到帐外,只见关兴、张苞两名小将正在和两名魏将战成一团,那姜维手中长枪神出鬼没,关兴渐渐不敌。
丞相见状,右手将羽扇平举在空中,战鼓声顿时变得低沉有力,随着丞相手中黑白两面令旗变化,汉兵从各个方位依次赶来。姜维心知不好,那源源不断的汉兵气势夺人,仿佛浪潮滚滚,连绵不绝。他立刻招呼梁绪原路退回。两人且战且退,往西北、东北方向分别退去。
此时丞相已经用左手将羽扇高举,鼓点骤变,一阵紧似一阵,魏延带领骑兵奔赶近前。丞相用羽扇划了个弧形,魏延会意,带着部下迅速奔出军营之外,绕到北面,正好赶到姜维、梁绪从阵中杀出,截住退路。
姜维见有汉军拦路,也不多说,挥舞手中长枪,直取魏延。魏延拍马向前,两人战在一处,十几个回合未分胜负。然而梁绪及手下魏兵却纷纷落马,死伤大半。姜维无奈,只得虚晃一枪,在混乱中杀出一条血路,单枪匹马,直奔天水。
到达城下时,且待上前叫门,城楼上却箭如飞蝗,射将下来。姜维忙退后不迭,大声问道:“我是中郎将姜维,城上为何不开城门,反而放箭?”城上灯火通明,只听城上人喊道:“姜维,你不用隐瞒。听说汉军到此,人心震动,你竟然带兵投降汉营。太守已经离开此处,去往上邽,你怎会只身回来?难道是想引敌军入城不成?”
姜维大吃一惊,说:“我率兵偷袭敌营,因敌军有所防备,所以偷袭未成。我拼死苦战才得脱身,哪有引敌军进城的道理?”城上人问:“你既然不是带敌军入城,那后面的军队又是从何而来?”姜维一看,远远的大队人马渐渐赶到,中央坐在四轮马车上的,是一名羽扇纶巾的文人,身后的大旗迎风飘扬,火光中,斗大的“诸葛”二字。姜维大惊,再要分辨时,城头上的弓箭已经举起,只等一声令下,就脱弦而去。
四轮马车渐渐接近,几十名将领在两边一字排开,身后黑鸦鸦的士兵,手执火炬,将天空照得通亮。诸葛丞相稳坐车中,手摇羽扇,朗声对姜维说:“大汉丞相诸葛在此,敌将何人,竟敢偷袭我营寨,如今大军已至,还不赶快下马受降?”
夜风中,丞相的话被送得很远。城头上的人听得一清二楚,他们面面相觑,才知道自己错怪了姜维将军。姜维把马头圈过来看了看剑拔弩张的天水城,再转过来看看丞相和他身后的将士。数万将士蓄势待发,竟无一点嘈杂喧闹,只听到火把熊熊燃烧的声音,还有□□的马蹄在地面上发出“踏踏踏”的响声,“汉”字旗迎风“呼呼”作响。那一瞬间,万籁俱寂。汉军威武,之前只是风闻,如今亲眼所见;丞相的贤名,早有所闻,而今就在面前,轻摇羽扇,潇洒风流,不怒自威。罢了、罢了,我姜维何能何德,敢违抗圣贤的召唤?
这时身后传来“嘎吱吱”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分外刺耳。姜维回头一看,城门正缓缓打开,城上将军大喊:“姜维将军,城门已开,请速进城。”
姜维望着那黑洞洞的城门,心里头盘旋着,身下的那匹马,也跟着在原地“踏踏踏”地转了几个圈。汉军中的武将们,突然看见城门打开,不禁又惊又喜,其中有几匹马儿都向前窜了两步,又赶紧勒住。再偷眼看丞相,丞相却纹丝不动,目光炯炯地看着姜维。
姜维不知为何,想起来数年前的一个夜晚,羌族人反动叛乱,在城中烧杀掠夺。姜维跟随父亲带兵平乱,一阵拼杀之后,终于将叛军赶跑,父亲却在战斗中阵亡。那一晚,跪在父亲的身旁,姜维伤心欲绝,却欲哭无泪。那一刻,也是如此的黑,也是如此的安静。父亲的死,让二十出头的姜维一下子变成了男子汉,从此开始独自一人担当岁月。而今晚,姜维仿佛再一次体会到那男子汉的气魄,在黑洞洞的城门前,他要做出一个毕生的选择。
姜维毅然转身,背对着黑洞洞的大门,朝着灯火通明的汉军,骑马跑了几步,下马跪在丞相面前,口称:“罪将姜维,久闻丞相大名,今日愿弃暗投明,效劳于丞相麾下。”
丞相心中大喜。适才姜维在汉营中的英勇丰姿,让丞相很是赞叹。他羽扇轻摇,示意姜维起来,说:“将军能诚心归顺,实属汉室之幸。将军且起,随我军一起攻城。”
天刚亮时,天水城守军开门投降。丞相命令大军在城外驻扎,只留一小部分士兵在城中,告示安民,维持治安。天水城中的百姓喜气洋洋。这些年来,城中屡遭羌族侵扰,烧杀掠夺,无恶不作,朝廷也不曾过问。如今汉军入城,军容整肃,纪律严明。有这样的军队在城中保护,谅那贼人也不敢再来。老百姓不怕穷,就怕不安。早就听说汉川的百姓如今丰衣足食,官吏清明,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对普通百姓来说,当神仙也不过如此。如今汉丞相来了,我们的好日子也就开始了。
天水城投降汉军的消息传开来,北魏的南安、安定也相应倒戈,一时间汉军声势大震,响彻关中。丞相也稍有空闲,这天晚间,他带着马谡巡视军营,来到姜维的帐中,只见姜维一身布衣正端坐桌前,手持书卷,读得正专心。丞相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门口默默地看着。过了一会儿,姜维才从书本上抬起头来,看见丞相正面带微笑注视着他。姜维有些吃惊,忙离座给丞相施礼。
马谡为丞相端来一张椅子,请丞相坐下。丞相笑呵呵地对姜维说:“伯约,这几天行阵匆忙,未及与你细谈,今日特来看看。不知你所读何人之著作?”姜维忙回答道:“在下所读,乃郑司农所著《易经注解》”“哦?”丞相剑眉一挑:“郑玄郑司农可是东汉经学之大成者。我小时候在徐州时,听说在他门下学习的弟子有一千多人,对他推崇备至,可真称得上盛极一时,可惜啊,”丞相的思绪回到了三十多年前的徐州,那时自己还是个少年,听到叔父与朋友们聊天时提到郑玄,都是景仰不已。可惜这样的生活,却因为曹操攻打徐州而中断了。看到形势危急,叔父就带自己和其他孩子一起逃亡到了荆州,才避开了一场屠城之祸,可是叔父却在之后的一场动乱中被杀害。想到这,丞相不觉皱皱眉,唉,这么多年了,自己依然没有忘记那场屠城之难。
丞相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仿佛看到在隆中草堂读书的自己,也是这样二十多岁的年纪,读书孜孜不倦,内心敏于思考,前途充满无限的可能。
丞相对姜维说:“伯约,你既然在看《易经注解》,我来问你,你对《易经》这本书如何看法?”姜维一听,开始侃侃而谈:“丞相既然问我,我也就说说自己的想法。《易经》从表面上看,好像是专论阴阳八卦的著作,实际上它的核心,却是在不变中求万变,又于万变中找到其恒定的规律。”丞相又问:“那对于带兵打仗的将领,会有何增益呢?”姜维回答说:“末将认为,敌军来犯,或强或弱,或多或寡,我方都难以掌握。但只要能够预先做好防备,从人力、物力以及体制上做好保障,敌军的进攻就不足为虑。所以制胜的根本不在于敌人的强弱,而在于我方的防守力量。这就是《孙子兵法》中防御敌人的一个基本原则,也是《易经》在军事上的一个运用。”。
丞相称赞说:“讲得有理。那进攻之道,又如何变化?”姜维说:“《孙子兵法》亦云:‘避实击虚。’进攻敌人,避开其强势,而攻击其软弱之处。如同水流顺应地势而流动,用兵也应根据敌情而相应部署,最终取胜,这也是《易经》中变与不变的体现。”
丞相不禁感叹道:“是呀,攻击敌人薄弱之处,强敌也变得弱小;攻击敌人强势之处,弱敌也变得强大。唉!不攻击敌人的薄弱之处,那处处都是强敌。”他停顿一下,笑着说:“这也就是为什么你带着区区三千人马,竟敢乘夜袭击我的十万军营,还差点攻进中军大帐,几乎逼我出逃。”马谡在旁边听到,脸上有些难堪。姜维惭愧地说:“丞相取笑了。丞相派骑兵包抄,迅速断我后路,实在让我措不及防。”
丞相郑重地说:“我军营地是按照八卦排列,想必你也知道。我按照这个原理推演八阵图,由步兵列阵。那晚之后我意识到,增加一队骑兵能提高此阵的冲击力和机动性。这也算是另一个收获。既然伯约对《易经》颇有心得,阵法完成后,我愿将它倾囊以授。”姜维大喜拜谢。
马谡在一旁看得羡慕,丞相又转头对他说:“幼常,伯约勤于思考,学识深厚,实在是难得的人才。以后若有机会,你帮我安排他去往成都,觐见后主陛下。我相信陛下会对他大为赏识。”马谡道:“那是。姜维将军青年才俊,深知韬略,自然前途不可限量。”心中的嫉妒,从话语中流露出来。恰逢一名士兵来到营门前等候,马谡径直走过去,喝问:“什么事?”士兵呈上的一封密信,马谡看完脸色一变,回到丞相跟前低语几句。丞相点头道:“幼常,我们回营。明日一早,众将齐聚大帐听令。”
二人走到营前,丞相正准备迈步上车,马谡突然说:“丞相且住。”原来丞相右脚的鞋带松脱开来。马谡想也不想,单腿跪地,将那鞋带重新系紧。丞相有些过意不去,说:“幼常,你不必如此,你身为大将军,此等事,唤军士做即可。”马谡谦让道:“丞相于我,如师如父,我马谡执弟子之礼,本是应该。”
姜维目送二人走后,久久回味着和丞相的对话。他心中不由得深深地羡慕那位马谡参军,能够时时随侍丞相左右,真是此生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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