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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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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院子的寝殿里仍然亮着光,颜卓缓缓睁开眼,看着外边漆黑一片,他揉了揉酸胀的头,原本他打着谱要坏了徐蔷的婚礼,于是,昨夜他以恭贺新婚的名义,将颜远约来,备好了加了料的酒,只等着他喝完便自己也喝下去。
如此一来兄弟二人皆饮酒误事,颜远醉酒参加不了婚礼,他一同醉酒也不会被怀疑。
他明明亲眼见着颜远一杯酒下肚,自己才安心喝了有料得酒,怎么醒来却只有自己,满怀疑惑地问着身旁的小厮。
“五皇子何时离去?”
“主子睡着,五皇子便走了,临走前,让奴才给您留了一句话,他说:他必不会让三哥失望的。”
颜卓紧握衣角,手背上青筋爆出。
徐蔷纤薄的前襟被泪水染湿,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颜远的心不自觉地抽了一下,他抬手,缓缓将她练入怀中,恍然间他意识到这人是自己的娘子,不管从前如何,往后,他们俩都是一起的了。
二人相拥着睡去。
梦中,徐蔷看着眼前一树开得繁茂的梨花,她记得这个场景,这是天佑寺后殿,这是二十年前她嫁给颜卓之前,去上香祈福的场景。
一位大和尚坐在树下的石桌前,摆弄着一套茶壶,看见徐蔷,面上的笑和煦而温暖。
“你终于来了?”
徐蔷看了看身后,空无一人,便知他是在同自己说话,徐蔷坐到了大和尚对面的石凳上,
“大师一直在等我?您怎知我会来?”
“那一场二十年的黄亮大梦,感觉如何?”老和尚并不抬头看徐蔷,只是低头摆弄着棋盘上的黑白子。
徐蔷心中一惊,梦?怎么可能是梦?若是梦,那颜卓,赵小乔怎也都入了梦,重了生?
大和尚虽未抬头,却似看透了徐蔷的心事,
“便如此刻,老衲亦能入你的梦!寻几个人陪你做一场梦又算得什么难事?总好过用这万万千的生灵百姓的浩劫!”
徐蔷还有什么不明,她抬头望着大和尚耷拉着的眼皮,将心中所想问出口,
“大师,既然您说那二十载是梦,如今那梦醒了,我又该如何?”
“既然是一场梦,那就都是假的,放下他也就放过了自己。日后,随你夫君好好过日子吧。”
“可是,若是颜卓再次登上皇位,我父兄……”
“即无第一次,何谈再一次?梦中楼阁,你有造化得老衲点化,日后与夫君举案齐眉,旁人无这造化,仍要沉浸其中,那也是她们的命数!”
徐蔷恍然,心中的那堵墙轰然倒塌,阳光雨露皆忽然出现在她的跟前,她觉得照的自己浑身暖洋洋十分舒服。
她缓缓睁开眼,入目的是一张精美无双的面庞,虽然有些陌生,却让她觉得十分踏实,她嘴角勾起一个笑。
颜远一睁眼,便见着面前一个俊脸在盯着自己笑,他吓得一激灵,忙坐了起来。
“你!”
“夫君!早些起来吧,还要认亲!”
颜远抚着胸口,看着徐蔷,怎么不过一夜,她就这般不同了?她竟然叫自己夫君?
小两口收拾完毕,便按照流程去天宝宫里认亲,整个过程都顺利无比,只在颜卓面前时,他犹豫了片刻,送了徐蔷一根金簪,上边是一对比翼齐飞的大雁。
徐蔷认得这大雁,这是当初她们成婚当晚,颜卓送他的,徐蔷笑着让身旁的巧儿接过那只发簪,回礼了一只荷包。
颜远拉着徐蔷的手,二人落了座,又听皇帝和皇后说了一番夫妻和睦的话,才退去。
夫妻二人出了天宝宫不远,便被颜卓拦住了去路,徐蔷与颜远对视一眼,颜远便向后退了几步,将这一方天地,交给这两位。
颜卓满眼血丝,“你到底还是嫁给了他!”
“我本来就是要嫁给他!”
“你知道的,前一世不是这样的!”颜卓压抑着情绪,声音很低,却仍有一丝歇斯底里的味道。
“前世?我只知今生今世,哪有什么前世?”徐蔷的话说得释然,她扭头望向对着一簇蔷薇发呆的颜远,笑着说“三皇兄,希望你日后莫要再来打扰我们平静的生活了!”
看着徐蔷脸上那副淡然的模样,颜卓觉得一肚子的火,和情绪无处发泄,他要告诉她,要把前世的种种都告诉她,凭什么只有自己一个人活得这么累,凭什么她可以这般轻松?
徐蔷虽然没有回头,却似乎也知道颜卓要做什么。
“我再叫您一次表哥,梦是您一个人做的,碰巧我是您的梦中人,如今梦醒了,难道您还想让我陪你再重温一次旧梦吗?抱歉,我并没有这个兴趣!”
徐蔷能提点他的便也只有这么多了,只是他能听得进去多少,全凭他自己了。
日子便这样如流水一般地向前。
几位皇子也陆陆续续都成了婚,旁人倒没什么,只是这三皇子院子里动不动便要闹出些什么,徐蔷听着巧儿绘声绘色的说着隔壁院子里两位侧妃如何闹得不可开交,心中暗自好笑。
还真是当成后宫一样来斗法了。
徐蔷坐在窗前,院子里种了两缸蔷薇,是皇后着人送来的,上秋之后他们便要开府搬出宫去了,成婚三个月了,她与颜远的感情日笃。
近日来她又被查出有了身孕,日子便真的不能再更好过了。
她正发着呆,就见颜远手里捧着一篮子荔枝跑了进来。
“娘子!这是南头快马加鞭送来的,父皇赏了一篮子给为夫,你快来尝尝!”
徐蔷见他一头的汗,心里有些心疼,掏出帕子在他额角擦了擦汗,笑着说,“南边来人了?”
“是!军报,十万火急的,父皇要在我们兄弟中挑个人去南头督军!本来是要挑我去的,但是你这刚有孕,便将这差事给了三哥!”
徐蔷一愣,按理说这战事是该明年这个时候爆发的,而去的人会是颜远,如今开来一切都不想同了。
本以为颜卓会找各种理由拒绝前往,却不成想最终他此行竟是成行了,徐蔷心中的一颗石头落了地。
前一世这一战,要了颜远的命,这一世,有了她,颜远不必再去前线,也不知颜卓会否被永远留在那里,留不留,跟她又有何关系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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