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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难抉择
这个小女孩的笑容和眼神,在林竹琛的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她在他一生中最困苦最落魄的时候给了他一碗热腾腾的稀饭。
虽然这只是一碗稀饭,但是对林竹琛来说,这是在那个寒冷的冬天里,唯一的温暖。
在那一天的晚上,林竹琛的母亲还是因病去世了,可是他却牢牢记住了风雪中,年幼的云如雪那回眸一笑。
这么多年来,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他只要想起在他最绝望时的那份温暖,他就仿佛有了支撑下去的勇气和动力。
在林竹琛成年以后,他很多次回到苏州,都想再见一见那个有着清澈眼睛的小女孩,但是每当他想起自己的身份时,他便选择了放弃。
他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却不想因为他的介入而给那个女孩带去任何的灾难。
可是老天好像早已经做好了安排,他与那个小女孩的缘分并没有到此为止。
林竹琛在杀张知府公子的时候,偏偏就遇到了这个女孩。
虽然,她没有认出他;虽然,她已经长大成人。她眼中的恐惧代替了天真,让林竹琛手中的剑变得迟疑。
他不想吓到她,也不想伤害她,于是只能带着惊慌失措的她离开现场。
之后发生的每一件事情,都让林竹琛身不由己。
“原来,你就是当年那个小男孩?”云如雪终于想起了这件事。
时隔那么多年,若不是有人可以去唤醒她的记忆,或许她永远都记不起来。
这件事影响了林竹琛这么多年,但是对云如雪来说,却只是童年的一段插曲。很快就被她淹没在记忆的海洋。
“林大哥,当年我只是给了你一碗稀饭和几个馒头,你没有欠我什么。你救了我的命,是我欠了你一份恩情。”
林竹琛摇摇头说道:“这对来说只是一碗稀饭几个馒头,但是对我来说,却是救命之恩。”
云如雪洗下头轻咬嘴唇,跟林竹琛重逢之后,她的心里一直压抑着一件事情,想问却又不敢问。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觉得她跟林竹琛算是患难之交。今天晚上一番推心置腹的谈话,更加让她确定林竹琛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是不是还有话想问我?”林竹琛在云如雪身边坐下,让她正视他的眼睛。
“我大哥到底怎么样啦?”这个问题云如雪在心里憋了很久。虽然,逍辰曾经答应过会替她救出大哥,可是现在辰王自己身陷险境,他自己尚且自顾不暇。
“你曾经跟我说,我大哥的事情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我不想知道太多东西,我只想确定他是否安然无恙。”
林竹琛最担心的问题,云如雪终于发问了,他经过仔细斟酌,说道:“如雪,很多事情就算我知道,我也不能说,你知道的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而且这些事情已经超出了官府所能管辖的范围之内。我答应你,如果有机会,我一定救你大哥出来。”
“你们就会这样敷衍我。”云如雪气呼呼的站起来说道,“之前逍辰也答应过会帮我救大哥,但是后来却音讯全无。我真是不明白,我们云家世代悬壶济世,究竟得罪了什么人,要抓住我大哥,弄得现在生死不明。”
“别想了,这些事……或许等你见到你爹就明白了。”林竹琛拍拍云如雪的肩膀说道,“很晚了,明天还要赶路,回房间去睡吧。”
云如雪明白,林竹琛虽然宠爱她呵护她,但是一些原则性的东西,他还是会坚守不动摇。
于是,道了声晚安便回了自己房间。
林竹琛一直都觉得,云翔悦的身份不仅仅是大夫这么简单。那天在小客栈中他救下云翔悦之后就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从怀中掏出一笑堂堂主的密令再次看了一遍,然后将它烧为灰烬。
如果,云翔悦只是一个普通的苏州名医,他绝对接触不到那么高等的机密。可是……
林竹琛起初有兴趣去思索这个问题,只不过是出于本能的好奇,没有想过要去求证什么。
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他都不愿意去浪费时间。但是现在他接到的密令却与云翔悦有关。他的心中有隐隐的担忧,他怕这些事情会影响到云如雪。
回到京城之后的三天时间里,上门拜访的朝中文武百官虽然不是络绎不绝,却也断断续续不曾冷清过。
对于前来送礼的大臣,逍辰一律拒之门外,客客气气的将礼物如数退回。
到了第四天的早朝,宫中太监传来皇上的口谕,让逍辰进宫参加早朝。
逍辰换好朝服,提前到了宫门口。
这个地方,曾经他很熟悉,可是再次出现在眼前,又是那么陌生。在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中,他度过了自己的童年和少年。
在这里,他明白了生存的法则,他知道什么是世态炎凉。
在许多人仰视着他尊贵地位的时候,没有人明白他如履薄冰的危险。
舅舅走的时候交代,让逍辰无论如何要想办法留在京城,至少要等到端午节过后。
因为过了这个节日,无论太子是否谋反成功,宫中都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在这场游戏中输掉的人,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
“五弟,好久没见啊。”
逍辰回过神来,看到太子黎阳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参见皇兄。”逍辰行了君臣的跪拜之力以后,黎阳急忙走过来将他扶了起来。
“五弟这就太见外了,你回来还几天我都没去看你,你不会怪皇兄吧。”
“皇兄日理万机,帮着父皇料理国事,自然是不得空闲的。我没有去拜会皇兄,请皇兄不要介意才好。”
“不会不会,走吧,咱进去吧。”黎阳亲热的搭着逍辰的肩膀往金銮殿走去。
迈进这座威严而冰冷的宫殿,逍辰的心立即变得紧张起来。他忽然想起了云如雪纯真的笑脸。
“皇上驾到!”
逍辰的思绪被拉了回来,跟着众人跪倒在国家的最高统治者面前。
虽然,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是他的父亲,但是没有经过允许,他依然不敢抬起头去正视他的眼睛。
朝中大臣依旧在大殿之上唇枪舌剑,说着不知道是为公还是为私的虚伪谎言。
逍辰皱起了眉头,当他抬眼向他的舅舅两广总督望过去的时候,舅舅不动声色的微微点了点头。
逍辰马上会意,今天在这金銮殿上还有未了结的事。
果然,没过多久,礼部尚书便开口说道:“启禀皇上,辰王如果早已过了弱冠之年,却依然尚未娶妃,这于理不合。辰王常年征战沙场,也是时候替他娶一个王妃,帮忙料理王府中事。”
皇上朝逍辰看了过去,这个儿子,曾经是他最满意的孩子,不仅文武双全,而且机智聪明,然而……
“逍辰。”
“儿臣在。”
“这些年辛苦你了。”
“能为国家效力,是儿臣的福分,不敢谈辛苦二字。”逍辰从来没有猜透过自己父亲的心事,似乎与他旗鼓相当的两个哥哥也是一样。
这么多年来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就是猜不准皇上心里究竟怎么想。
“好。礼部尚书说的也有道理。既然你早已到了婚配年纪,若不替你张罗婚事,倒是我这个做父皇的不是了。既然是要娶王妃,那就由礼部替你选名门闺秀匹配,如何?”
逍辰的心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如果让礼部的人去挑选,那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机会娶云如雪为妻。
于是,他暗中将求助的目光看向了两广总督李智亮。这几天的暗中来往,他已经跟舅舅说过他与云如雪的婚约,希望此时能够由舅舅提出来。
李智亮感觉到了外甥焦灼的情绪,他正犹豫不决,礼部尚书却已经抢先说道:“启禀皇上,吏部左侍郎蒋大人有一个女儿,秀外慧中,知书达理,将来必定能够成为辰王的贤内助。”
李智亮一听,马上就觉得情况不妙。
吏部是一个十分敏感部门,朝中大小官员的升迁,吏部有着话语权和任免权。
逍辰回到京城根基未稳,万一真的与吏部第二把手搭上了关系,那么难免皇上不会起疑心。
他立即上前说道:“启禀皇上,微臣有另外一个人选。”
“哦?谁?”皇上转过头问道。
“皇上,微臣前段日子听苏州前来的官员说,天下第一神医云翔悦云大夫的女儿云霜海,不仅容貌出众,能歌善舞,而且温文尔雅,善解人意。”
“云翔悦?”皇上点了点头说道,“这老家伙一直不肯进宫替朕效命,不过医术确实是没得说。她的女儿想必也是得了父亲的真传。云家世代行医,也是书香门第。逍辰,选妃是你自己的婚事,你的意思呢?”
此时逍辰内心大急,他要的是云如雪不是云霜海呀。
他不由自主的望向了李智亮,这个时候完全没有了指挥千军万马依然运筹帷幄的气度与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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