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你也来复读

　　三天的运动会圆满结束。待散场放学后，大家还意犹未尽。

　　林芝准备回宿舍收拾东西，被萧兰茵逮住。

　　“林芝，运动会结束了。我们晚上几点去南玉家里？”

　　萧兰茵见林芝一头雾水的样子，接着说：“你忘记了？考试之前你跟我们说的，今天是南玉的生日。运动会结束了，又是周末休息，今晚大家都回家了啊。”

　　林芝一拍脑袋，“这几天又是考试又是运动会，我还真忘记了。”

　　正巧许颜来找萧兰茵，她说：“我们谁去订蛋糕啊？”

　　林芝抬手看了看表，说：“我得先回一下家。我们晚上七点半去南玉家里。我去买蛋糕，你们通知下其他几人。”

　　萧兰茵和许颜点头，先行离开。

　　林芝刚回到宿舍，南玉从试卷抬头问林芝：“你今晚有事吗？”

　　“回家，家里做好饭了。”林芝故意问了一句，“你有事？”

　　南玉面不改色，“没事。那我也先回去了。”他收起书本，就先走了。

　　确认南玉离开后，林芝才通知张翔宇和李阳：“七点半，南玉家里集合。我去买蛋糕。”

　　林芝先回到了家，进门就看见他爸爸弯腰擦桌子。他放下书包，伸手接过抹布：“我来吧。”

　　“考完试了？”

　　“嗯。考完了。”

　　“考的怎么样？”

　　“还行吧。”

　　“在学校要好好学习。”

　　“嗯。”

　　这是林芝从小到大每次回家，都会和他爸进行的对话。

　　林芝手上停下活，站直身体，说：“爸，我今晚要去同学家学□□结考试卷子。”

　　林芝有些担心他爸不同意。复读以来，他和他爸的关系有些改善，或者说是，他们都愿意各自退一步。之前每两周去南玉家学习，他也说是参加学习小组。

　　他发现，如果他多和他爸讲些学校的事情，他爸对他也会宽容些。当跟他爸讲班级的组员捆绑学习制度时，他爸嘱咐他不能因为别人浪费自己的学习时间。他心里不认同，面上还是点头答应。

　　林芝看着他爸背着光，有些佝偻的背，等着他爸开口。

　　“吃完晚饭，再去吧。晚上回来注意安全。”

　　得到同意，林芝的心放下来，还有些雀跃。

　　林芝选了个橙色主体的香橙味水果蛋糕，发消息给萧兰茵。
　　【蛋糕拿到的时间比预期早，我在单元楼下等你们。大家都到了，再一起上去。】

　　他提着蛋糕走进南玉家的小区时，已经快八点了。

　　*

　　“许颜？”南玉提着垃圾袋，不确定地问。

　　许颜听到南玉的声音，猛地抬头。借着灯光，能看见她的眼里布满泪水。

　　南玉走下楼，靠近许颜，先放下了手上的垃圾，关心地问：“许颜，你怎么在这里？出什么事了？”

　　许颜本来觉得自己可以忍得住，但是南玉的出现和关怀，让她的委屈顿时破防。她控制不住地泪流满面，抽噎着：“南玉，韩明他劈腿了。”

　　“韩明是谁？”南玉见许颜呼吸急促，情绪激动。他上前一步，双手扶上许颜的肩膀。

　　许颜的心裂开了，她难过的靠着眼前的人，支撑着身体，解释：“韩明是我在大学的男友。他说他会等我的。”

　　许颜性格是外放的，笑是哈哈大笑。哭起来反而是无声啜泣。

　　*

　　林芝加快脚步，转弯就看到了依偎在一起的男女。他认出了那是南玉和许颜，脚下僵住，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许颜背对着他，头抵在南玉的胸膛。南玉的脸正对着他，他看见南玉一手扶着许颜的肩，一手轻轻地拍着许颜的背。

　　时间仿佛停滞了。

　　林芝想转身走开，但是迈不开腿，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这时，南玉警醒地抬眼看到了他，与他对视。两人距离只有十几步远，却仿佛隔了山与海。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惊扰了静谧。

　　林芝一手提着蛋糕，空出的一手胡乱地翻兜找手机。

　　许颜胡乱地抹了把脸，推开南玉，转身看到林芝。

　　林芝接通电话：“嗯，对。我到了，在单元楼下。许颜也在。你们过来吧。”他看见许颜脸上的泪痕，南玉对许颜无声的安慰。

　　南玉给林芝打手势，带许颜先上了楼。

　　林芝将南玉没来得及扔的垃圾送到垃圾桶，正巧碰上萧兰茵，张晓平，李阳和张翔宇四人提着买好的炸鸡饮料过来。

　　萧兰茵问：“林芝，你不是在楼下吗？许颜呢？”

　　林芝回答：“许颜刚上楼了。我们这就上去吧。”

　　几人站在南玉家门口，捧上蛋糕和礼物遮住脸，等南玉一开门，齐声喊道：“Surprise！生日快乐。”

　　南玉没想到这几人是来给自己过生日的，他看向站在最后的林芝，林芝却避开了他的视线。

　　几人进了屋子，就熟门熟路地放东西，摆杯子，倒饮料，开电视。

　　这时许颜也从卫生间走出来，脸上已经擦干净，看不出哭过的痕迹。

　　南玉被簇拥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他的朋友们张罗。第一次觉得空旷的家有了温度，有了人气。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在摇曳的烛光中，他看着他的朋友们真诚的笑脸，听着他们为他唱生日歌。

　　在萧兰茵催促声中，闭眼许愿。

　　他闭着眼睛，其实什么愿望都没有许。此时此刻他是幸福的，此时此刻他不再是一个人，仅此，他就知足了。

　　吹灭蜡烛的那刻，客厅的灯再次亮起，他抬眼就看到开关处站着的林芝。

　　这次，林芝没有避开他的视线。他看见林芝朝着他微笑，然后他就有些后悔，后悔刚才没有许愿。

　　许颜忙着切蛋糕，分蛋糕，神色自然。南玉也不戳破她，让她手上忙着。

　　萧兰茵咋呼道：“南玉。这都是林芝的功劳啊。早在考试之前，林芝就通知我们你的生日了。今天惊喜吧？”

　　对上南玉询问的目光，林芝说：“我在你钱包里的身份证上看到的你的生日。11月24，很好记。”

　　南玉还没说什么。

　　张晓平不解道：“一一二四，好记吗？不好记啊。”

　　萧兰茵一语道破：“对于你来说，当然不好记。但是对于有心人，什么数字都好几。”

　　林芝掩饰性地笑笑，也没反驳。

　　几人吃着炸鸡，看着综艺节目聊天，聊考试中的难题，聊运动会上的八卦和趣事。

　　林芝在家吃过晚饭，吃完一块蛋糕后，就躲到了阳台上。

　　南玉家的阳台很大很空，连盆绿植都没有，南北通透，迎面吹来凉爽的风。

　　“外面风那么大，你在这做什么？”南玉的声音打断了林芝的思绪。

　　“没事，吹吹风。阳台这样空着太浪费了，或许你应该养些绿植。”

　　“养东西太麻烦了。”

　　南玉站到林芝一旁，也趴在栏杆上，“许颜她···”

　　他还没说完，就被林芝打断：“许颜她很喜欢你。”

　　听着林芝没头脑的话，南玉眉头拧起：“你瞎说什么？”

　　接着南玉的手机亮起，来了一条消息，南玉随手点开，是一段录制的视频。
　　视频中的女孩正是伍玥，伍玥笑嘻嘻地在视频中招手。
　　【南玉，生日快乐。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你想要买啥，我给你代购。回国带给你。】

　　南玉点开视频，没有避着林芝，林芝也从头看到了尾。

　　林芝心里更酸了，阴阳怪气道：“你真是受欢迎。”

　　南玉收起手机，看着别扭的林芝，心中冒出些本不该有的想法，或者林芝对他也有些不一样。

　　“许颜她发现男友劈腿了，才哭的。”南玉自顾自说着，“许颜也好，伍玥也好，我都不喜欢。我想问你呢？”

　　“什么？什么我呢？”林芝心里慌乱，但又不想承认。

　　“对于你来说，我受欢迎吗？”南玉端正身姿，低着眉，正视着林芝。

　　林芝感到无形的压力，被迫也站直了身体，又有些想逃。但是冥冥中，他又觉得堵在他面前的南玉不会让他逃过的。

　　“欢迎。当然受欢迎。我们可是最强搭档。完全互补。这几个月来，你的成绩上升多少，你心里没数吗？”

　　林芝眼神漂移，深吸口气，定住心神，才敢坚定地对上南玉的眼睛。

　　“噗嗤——”南玉笑开了，笑得眉眼舒展。

　　这是林芝万万没想到的反应。

　　南玉也不再纠缠他，笑着说：“嗯，那我们要一起努力到最后一天。”话锋一转，伸出手，“我的生日礼物呢？”

　　林芝感觉自己整晚都被南玉牵着走，一言一行都失去了先机。南玉给了他所有他想知道的答案，他却并不觉得轻松。

　　唯一能让林芝稍有安慰的就是生日礼物了。

　　林芝送了南玉一把雨伞。

　　*

　　聚会散去。

　　在满桌的生日礼物中，南玉拿起那把雨伞，“啪——”地撑开。

　　雨伞是深蓝，伞边缀着一圈彩虹条纹。

　　他拿着伞柄转了一圈，收起伞，挂在玄关处。揉揉眉心，自言自语：“这个笨蛋连自己喜欢谁都不知道。”

　　如果此时有一面镜子，南玉一定能从镜子中看到，他的嘴角却是弯的，笑容是温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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